《渡我皆长明》淮汐北栀

50、番外（纪修烨＆江炤忱）

　　闲来无事，便到人间走走，顺便去看看冗荇，这些年未见，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行走于长武大街上，人群聚集，热闹非凡，纪修烨买了糖葫芦递给他，他接过咬了一口。

　　嘴里嚼着，路过一处酒家，他看向纪修烨，纪修烨垂首，跟着他进去了。

　　店里也是热闹，人来人往的，他们进了二楼一间包厢，点好菜在等，纪修烨垂眸抿了一口茶。

　　江炤忱把糖葫芦吃完，纪修烨便递过来一杯茶，接过喝了一口，舒服极了。

　　“烨儿”

　　纪修烨抬眸看他，“师尊怎么了？”江炤忱抿了一口茶，笑道“没什么，上次我们来这没来得及逛逛，听说夜晚别有风味，我们一会看看可好？”

　　纪修烨点头，“听师尊的”。

　　弯月高高悬挂在空中，暖人的白光懒懒落在人的身上，给正在行走的人平添了一抹闲适。

　　夜色下的古城池人流如织，人们的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尽管每日的生活一成不变，他们也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反而对过好自己的日子分外认真。

　　他们身上有着很多人不具备的乐观。这一点值得敬重。

　　江炤忱心里闪过许多莫名的思绪，认真想想，却又贴合实际。

　　夜晚的古城池确实是格外美丽的，它拥有白日不曾有的寂静、安宁与闲适。

　　突然手被拉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纪修烨，莫名心里感到满足。

　　纪修烨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在这夜色中，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都是群居的。

　　他轻轻回握纪修烨的手，轻声在他耳边说话。

　　“烨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过的第一个花灯节？”

　　纪修烨回想了一下，点头道：“自然记得，师尊怎么突然问？”

　　江炤忱笑了笑，眼眸明亮，神情羞涩，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时是希望你可以平安顺遂，但我现在不仅希望你平安，更希望你的以后都有我相伴。”

　　纪修烨顿了一下，眼眸略微有些暗沉，舌尖顶了顶腮，拉着他贴近自己，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师尊，话既说出口，那便不能反悔，此后生生世世，你都不能离开我。”

　　江炤忱笑了笑，点头应下他的话，突然想起有能够联系彼此的方式。正欲提起，却听到纪修烨道。

　　“师尊，先前成婚，我们已经结了道侣契，魂契，我想与你结魂契，可以吗？”

　　江炤忱愣了一下，魂契是道侣契的最高一阶，结魂契的两人必须心甘情愿，一旦结了魂契，那这两人生生世世魂魄都会纠缠在一起，算得上是生生世世一双人了。

　　江炤忱抿唇，抬眸看向他，纪修烨的眸子里透着些许紧张与期待。

　　手掌紧紧握着他，生怕他不同意。

　　江炤忱没想到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心里叹了口气，眼睛直直的看他，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轻声道：“可以的，烨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纪修烨松了口气，拉着他来到一处昏暗小巷，江炤忱看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以及明亮的眼眸。

　　心里忍不住放软。

　　他的烨儿，自始至终都没变。一直都是那个善良阳光的男孩。

　　纪修烨紧紧搂着他的腰，力气大到他喘不过气，但是他也知道，如今纪修烨心里想必非常高兴才会这样情难自抑。

　　他双手回抱着纪修烨，等了好一会儿，纪修烨才微微松开他，埋头在他脖颈间亲吻。

　　江炤忱感受到颈间滚烫的呼吸，心底不由得一跳。

　　他的感情太浓烈了，无论过了多久，只要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方寸大乱。

　　江炤忱仰了仰头，没心思再逛下去，他扯了扯纪修烨的衣摆，呼吸有些重，轻声对他道：“烨儿，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想要了。”

　　纪修烨闻言顿了顿，随后重重吻了他的侧颈，江炤忱忍不住躲了躲，纪修烨轻笑，将他打横抱起，运起轻功将他抱回了他们下榻的那家客栈。

　　再一次来到龙山，两人都有种重游故地的熟悉感，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不上不下的。

　　两人一路御剑飞行，一直行至龙山上才停了下来。

　　龙果树上依旧硕果满满，翠绿的叶子包裹着成熟的果子，光是看着便会让人垂涎三尺。

　　极其充满诱惑性。

　　在龙果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冗荇，心里不由得惋惜。

　　这次来是赶上他休息了吗？

　　纪修烨走到他身旁，往龙果树下的万丈深渊看了一眼，问道：“师尊，冗荇前辈一般在那里休息？”

　　江炤忱看他，点头，眼睛看向树下，纪修烨了然，伸手拉住他。

　　“那我们回去，有空再来？”

　　江炤忱点头，正欲开口，却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他皱了皱眉，看向树底下，一道刺眼的金光从深渊直冲天空。

　　他瞬间回过神，与纪修烨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异之色。

　　这种金光，只有在大妖成形或历劫时才会出现。

　　如今看来，想是冗荇将要历劫，化蛟成龙。

　　虽然不知他具体年岁，单从他的修为上看，应当也有几百年了。

　　冗荇盘腿坐与石床上，冷汗不断从肌肤上透出，突然间，化身成蛟，直直飞向蓝天，在九天上不断盘垣，叫唤声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惨烈。

　　蛟身不断发出金光，仿佛将要撕裂一般，冗荇身躯在激烈颤动，撕裂感一阵强过一阵，他感觉似乎过不了这劫。

　　天空中不断酝酿着云层，雷光在云层中穿梭，一阵雷鸣声起，一道耀眼的白光直直打在身上。

　　痛感瞬间袭来。

　　“啊！”

　　他忍不住怒吼出声，蛟身颤抖，盘旋在天上，等待下一道雷劫。

　　天空中雷鸣电闪，江炤忱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自古以来，化蛟成龙者少之又少，再惊世绝伦的天才，大部分都在雷劫中丧生。

　　能在雷劫中活下来的，千年以来没有一个，这次，不知能不能成功。

　　冗荇在经历了前几道雷劫后，蛟身上被劈得血肉模糊，他忍不住向空中怒吼。

　　周边的灵力被被激得有些紊乱，纪修烨抬手在身旁设下一道法阵。

　　周围的事物都被他的灵力激得紊乱，在不断摇晃。

　　龙果树上的果子在狂风的肆虐下落了干净，连叶子都没能逃过一劫，被席卷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闪电一次次抽打在蛟龙身上，裂开了一道道骇人的伤痕，蛟身被血染红。

　　在历经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后，冗荇被打下了深渊。

　　一道耀眼的彩光落入深渊，很快便不见踪影。

　　天空恢复了往日的蔚蓝，风也渐渐小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往龙果树下深渊看去。

　　“师尊，现在怎么办？”

　　江炤忱看他，“下去看看吧”，纪修烨点头，飞身往底下去，江炤忱有些担心。

　　“烨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师尊，不过冗荇前辈有些问题。”

　　纪修烨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江炤忱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冗荇前辈怎么了？他还好吗？”

　　“师尊别担心，我们现在上去。”

　　半晌后，江炤忱看着眼前白皙胖乎且不足五岁的男孩，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看了看纪修烨，后者回他一笑，江炤忱只能看向他，试探道：“冗荇前辈？”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啃着他从底下捡的龙果咬得清脆。

　　吃完丢掉后才道：“小忱忱不要太惊讶了，升阶一般都是这样的。”

　　江炤忱收起自己的表情，认真不失礼貌地问道：“冗荇前辈，如今您这么小，可以保护自己吗？”

　　冗荇摇头，“我正要说这个问题，我虽化龙成功了，但我修为一时也用不了，需要你们在这期间保护我。”

　　“那是当然”，江炤忱回完又道，“不过冗荇前辈，如果我们没过来，您这副样子能行吗？”

　　冗荇顿了一下，有些无语，“我也不知道这雷劫会突然到来，我先前想的是让你师兄过来给我护法，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江炤忱点头，纪修烨道：“那我们如今怎么说，回去吗？”

　　冗荇看向他们，“把我送到你师兄那边吧，等我修为回来再说。”

　　江炤忱点头，又问道：“冗荇前辈，您的修为大致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冗荇低头算了一下，回他道：“配合上龙果一起，三俩年便可以了。”

　　从龙山下来后，三人来到了龙山下的一座城池，因为考虑到冗荇如今是个小孩，体力之类的可能跟不上，便被纪修烨背在身上走。

　　本来是要抱着，只不过冗荇万般不愿，也就只能背着了。

　　冗荇不断指挥纪修烨去给他买零食，大致一街上的摊位，两人都走遍了。

　　非是特别刁难，只是他自化形成人后便一直待在龙山上守着龙果，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总想尝尝各样美食。

　　毕竟一年四季只吃果子，好不容易下一次山呢！

　　冗荇手里拿着一袋吃食，喜滋滋的往嘴里塞，边吃边感叹道：“这人间美食真是太多了，好好吃。”

　　江炤忱笑着看他，见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

　　低声问纪修烨：“烨儿，你累不累，要不要跟我换一下？”

　　纪修烨摇头，“只是个孩子而已，不重的，师尊放心。”江炤忱点头，笑道，“那你累了就跟我说。”

　　纪修烨笑了笑，三人来到一家客栈准备休息，次日再回浮生门。

　　江炤忱自然与纪修烨住一起，毕竟两人是名正言顺的道侣。

　　不过冗荇一个小孩，他们也不太安心，围在冗荇房间里问：“冗荇前辈，您一个人可以吗？，要不然还是三人一起算了，您如今没灵力人又小，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担不起责任。”

　　冗荇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他们道：“小忱忱你在担心什么？我都活了那么久了，不过是一个人睡一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炤忱听了在理，但还是担心，“但是你现在没灵力”，冗荇无奈看他，“只是睡个觉而已，又不出门，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炤忱还想说些什么，纪修烨开口道：“师尊，冗荇前辈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说着眼神示意他，江炤忱何其了解他，一下便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

　　只好道：“那好，冗荇前辈先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我与烨儿先回去了”

　　冗荇摆手，两人便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江炤忱忍不住问：“烨儿，你方才怎么不让我继续说了？”

　　纪修烨笑着揽他入怀，轻声道：“冗荇前辈前半生都是一个人，他习惯了一个人住着，多个人反而不好，而且，师尊不必担心冗荇前辈出事，我已在他房间设了阵，一旦有人，我这里便会立刻知晓。”

　　江炤忱闻言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他，眼里有些笑意，夸赞道：“烨儿你想得太周到了。”

　　纪修烨笑了笑，低声道：“师尊谬赞，不过，天色已晚，师尊我们早点休息吧。”

　　江炤忱看着外面的天色微暗，他颔首，任纪修烨把他抱起来。

　　辛苦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在黄昏前赶到了浮生门。

　　林皋早就听说冗荇要来，早早的等在门口，见到他们时笑道：“你们终于到了，累不累？先回去休息吧。”

　　冗荇从他背上下来，林皋看到他时，眸子亮了些，“冗荇”，冗荇看了一眼他，强装正经道：“嗯，我修为没恢复之前我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希望不会为难到你们。”

　　林皋摇了摇头，“小事而已，冗荇你不必太在意，好了，我带你回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冗荇点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林皋笑了笑，把他抱了起来，带着他回去了。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

　　原来不是不喜欢人抱，而是对抱自己的人有要求。

　　微暖的霞光落在身上，泛起了一圈圈黄晕，映得人心里身上皆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