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代理人/白黑光时】Knife For Time》巧处生

5、待光「two.」

　　——迎着寒风朔雪，我走过了四季。

　　4.
　　时至中秋，乔苓竟破天荒地给程小时和陆光放了一天的假。程小时习惯了每日的忙忙碌碌，习惯了被工作安排好的生活。倏地放了假，这时间交给他自己安排，程小时竟不知道做什么好。

　　大片大片的闲暇时光，究竟来干些什么好？

　　打游戏吗？他好菜，赢一局输一局。追剧？热播的都是女孩子才看的偶像剧，不适合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猛男。

　　干什么好？

　　程小时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沙发上，抬起眼来凝望着屋顶。他一个人待着，就连干饭都味同嚼蜡。

　　程小时笑笑，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那么没有主见没有活力。他还是小时候那副样子，爱凑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讨厌孤独，讨厌被人丢下。他怕黑，害怕一个人，他要举案齐眉，他要人声鼎沸。

　　如果只是待在照相馆，一个人过于无聊，中秋，人总归不会很少，总会是人声鼎沸的，那就出去走走？

　　程小时向来是一个讨厌思考的人，他更喜欢感情用事。尤其是处在放假期间，工作时为了和陆光争谁更机智，早就没了思考所需要的脑细胞，他只想放空自己，做他想做，爱他所爱。

　　既然在屋子里坐不住，既然想要出门，那就行动。他倒也不想管陆光回到照相馆后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穿上外套后便走出照相馆。

　　5.
　　已经是日落了吗？

　　程小时开门后，傍晚的风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夹杂着些许落叶与他撞了个满怀。风灌入他尚未扣好的衣服中，程小时打了一个哆嗦，这风算不上冷，倒有几分秋高气爽的味道。程小时抖抖身子，整个身心格外舒适。

　　日落的霞光照在程小时被凉风吹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这光不如阳光耀眼，也不如月光皎洁，可却柔和而又细腻，恍惚间，程小时竟觉得，这日落的晚霞，竟在亲吻他，留恋着他的脸颊久久不愿离去。

　　若是程小时没有记错，曾经也是这样的黄昏，也是这样的日落，这样的晚霞。他今日却没有那时候恍惚，那一晚，时光大街仿佛长得看不到边际。

　　是哪个黄昏呢？程小时慢慢地走，细细地想，直到他路过一家酒吧。

　　哦。程小时想起来了，好像是他决定追陆光那一天。

　　那一晚的程小时走出酒吧，喝得烂醉如泥。他记不清那天让他连灌自己五六瓶酒的起因，他一向如此，活在当下，不愿意去特意记清楚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似乎是因为他对委托人照片里的朋友大大出手，导致照相馆倒贴了钱。事后他与陆光冷战了一下午，那一晚程小时如同今日一样，裹上外套便出了门。那似乎是他们吵架吵得最激烈的一次，二人都不愿意向对方低头。

　　午夜两点，陆光没有睡着，却也依旧没有听到熟悉的铃声——老板里面请。

　　那一天的黄昏仿佛格外长，白昼和黑夜似乎没了分界线。晚霞却不如平日格外温和，霞光照下来竟有一些晃眼睛，打在皮肤上算不上温暖，让本就醉得一塌糊涂的程小时愈发地热。

　　程小时在酒馆等，到了黄昏，陆光就会给他打电话吧，在电话里嘟囔几句自己真是长不大。二人在余辉下勾肩搭背地笑，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他和陆光，从来没有隔夜仇。一天的矛盾，黄昏前就会解决。

　　陆光在照相馆等，到了黄昏，程小时就会回去吧，带一杯奶茶，早早地组织好语言。陆光禁不住开始幻想程小时那时候的样子，他定在门外不知道低着头重复着念叨道歉的话语多少次，红着脸，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心跳，深呼吸几口气后，轻悄悄地推开门，缓步爬上楼梯延长见面的时间来调整心情。

　　想罢，陆光禁不住弯了弯唇角。
　　程小时，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他要是当着程小时说出这句话，程小时怕不得气到炸毛，抓着陆光的衣领让他说清楚：“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遍。”

　　而陆光自己呢：“程小时，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时候的程小时定会气急败坏：“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想到他生气的样子，陆光的嘴角不禁又上扬了一个弧度。他这样子，殊不知让陆光更想逗他再多生气一会。

　　程小时或许从没想过，他的每一次生气，每一次撒娇，每一次歪头的微笑，陆光早已埋入心脏，烙入脑海。

　　他从来不会在程小时面前表达出自己的喜欢，他的喜欢藏得那么深，他回回在程小时面前只是假装不在意，只是假装不耐烦。
　　他在等程小时回家。

　　他从不言说，而是让程小时自己发现，他想让程小时自己回头，而后他会给程小时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会实现程小时所有的愿望。

　　5.
　　就算程小时自欺欺人延长了黄昏，自午后至黑夜，他都没能等到陆光。

　　“切。”程小时不禁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

　　酒馆里的酒气弥漫，陆光怕是受不了，他怎么会来酒馆接他回家呢。思考罢，程小时走出酒馆，摇了摇脑袋后，自顾自地给自己洗脑：“只是熏得我呼吸不上来，这么重的酒气，不是怕陆光不来找我，谁在乎他那个假正经……”

　　夜好黑……月亮一点也不亮。程小时眯着眼睛，满脸通红地在内心抱怨着。

　　他在酒馆门外待了好久，刺骨的寒风灌入程小时宽松的外套，蒸发着他皮肤上的汗液，带走他身体里唯一一点点热量，刺激着程小时瑟瑟发抖。一阵阵恶心感在他的胃中不断地翻涌，空腹喝酒的恶果终于在凌晨的夜晚给了他报复。

　　好冷……好黑……好难受……

　　程小时捂着嘴巴咳嗽几声。
　　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他呢？是不是真的只有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哭泣？长大了，就要学会去憋回眼泪与自己咽下委屈。长大，是一件根本不值得期待的事情。

　　刺骨寒风中，程小时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