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平安异话》楚清明

30、夜啼（七）（完）

　　七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七日。
　　那瓷瓶再也没有出现奇怪的事。
　　皇上也似乎一下子对瓷器失去兴趣。
　　靛青便静静立于房间的一隅，除了比试胆量的官吏，鲜有人接近。
　　而位于土御门小路上的晴明宅邸中的情景，却正与此相反。

　　“晴明！”
　　博雅一边呼唤着好友的名字，一边穿过门庭径直走进来。
　　穿着淡青色唐衣的美貌女子快步跟在他身后。
　　清晨下过一场细雨，因此庭院中飘荡着潮湿的香气。庭院之中的花草肆意生长着，甚至略微遮挡了供人行走的小路。
　　博雅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额前的发丝也分为几缕黏在一起。样子有些狼狈。
　　想必他清晨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雨具。
　　这也是源博雅长久的习惯之一。
　　造访土御门时，他素来只身出行，既不乘车，也不骑马，更不会带侍从。
　　博雅还有一个习惯，便是总会驻足欣赏晴明的庭院。
　　如同原野一部分般自由的庭院素来令博雅颇为赞赏。
　　但今天他只是无言地疾走，直接穿过开满夏日花朵的庭院。
　　“不必这么匆忙啊，博雅。”
　　身着白色狩衣的晴明坐在外廊内，一条腿盘起，另一条腿支着，手臂随意横在上面。
　　看到博雅匆忙走过来的身影，晴明的双唇浮现一丝笑意。
　　是那种若有若无、十分轻微的笑。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便难以发觉。
　　淡青色唐衣的女子见到晴明，便停下来行礼。
　　“你先退下吧，蜜夜。”
　　晴明说。
　　那女子就如同消失一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行走在蜜夜身前的博雅不曾察觉。
　　他脚步不停地走到晴明身边。
　　“怎么样啦？”
　　还来不及坐下，博雅便急切地问。
　　“别着急啊，博雅。”晴明不紧不慢地说：“你每天第一句话就是问消息啊……”
　　“我很想知道啊，晴明。”
　　“先坐下吧。”
　　博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带羞色地在晴明身边盘腿而坐。
　　握拳放在膝头的双手，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快告诉我吧，今天如何？”
　　晴明笑而不语。
　　“你又想逃避，晴明。”博雅说。
　　“逃避？”
　　“是因为我每次过来都问你，但事情却没有进展吧。”
　　“……”
　　“而且你刚才笑了。”
　　“笑就等于逃避？”
　　“我不知道。可是你每次捉弄我的时候也会笑。”博雅抱怨。
　　“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你。”
　　“很多次。”
　　“博雅呀，那只是误会吧。”
　　“你就坦白一回嘛，晴明。”
　　晴明还是不语。
　　博雅正要再催促，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唤他。
　　“博雅大人！”
　　声音十分耳熟，博雅便回头。
　　小武端着酒壶和酒杯面带笑容。
　　与博雅上次见到他时不同，小武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有些苍白瘦弱，但精神很好。
　　“这……这是怎么回事？”博雅问。
　　小武将酒杯和酒壶放在二人面前。
　　酒杯有三只，被一一斟满。
　　还有烤蘑菇作为下酒菜。
　　将这些做好之后，小武在外廊的地板上坐下来。
　　“你活过来了吗，小武？”
　　博雅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你要不要摸摸看？”
　　坐在一旁的晴明伸手端起酒杯，如此说。
　　博雅神色间犹豫不定，仿佛在担心着什么一样。
　　小武微笑着伸出手，握住博雅房间膝头的手。
　　温热，柔软。
　　博雅不由紧紧握住。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似乎像幻象一样，少了沉重的世俗感。
　　“我现在是晴明大人的式神了。”
　　小武好像看出了博雅心中的疑惑，如此对他说。
　　晴明以扇子遮住嘴唇，点头示意。
　　“晴明？”
　　“阿，没错呢。”晴明出声。
　　“这是为何？我可不要小武做你的侍从阿！”博雅有些不满地嚷道。
　　“不是侍从，是式神阿，博雅。”
　　“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两人吵闹不休。
　　“博雅大人，我得多谢晴明大人呢。”小武说。
　　“恩？”
　　“因为体质的关系，要是一直保持灵体状态，等灵气耗尽就会消失的。”
　　“！”
　　“晴明大人让我成为式神，其实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我。”
　　小武说着，对晴明微微低身。
　　“既然如此，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嘛！”博雅对晴明说。
　　“博雅打抱不平的样子很有趣。”
　　“喂！你就是为了捉弄我吧……”
　　不仅晴明，连小武也微笑起来。
　　三人对饮了一杯。
　　因为小武的灵气尚虚弱，之后交谈片刻他便退回休息。

　　博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就像真的活过来了。阴阳术果然玄妙阿。”
　　“恩。”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恩？”
　　“我也说不清楚阿……就好像小武他将从前的事都忘掉了一样。”
　　“……”
　　“不，也不是。”
　　博雅还在思索着。
　　“应该说，虽然还记得，但已经从那种情绪中脱身了呢。”
　　“博雅，你果然是很敏锐的人呢！”晴明赞叹道。
　　“唉？是你做的吗，晴明？”
　　“是，也不是。”
　　“……不懂。”
　　“简单地说，让小武这样的灵离开原本的宿体，其实是相当凶险的，运气不好的话有可能化为恶鬼。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完全危言耸听阿，博雅。”
　　“即使顺利找到新的宿体，对灵来说就像‘新生’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现在的小武和从前的小武没有关系了？”
　　“……某方面吧。”
　　“这样再好不过了。”
　　“恩。”
　　“晴明，你真是厉害阿！”
　　“其实……”
　　“什么？”
　　“博雅，我以前也说过吧，比起用方术操作鬼神，像你这样本身的存在就能驱使鬼神才是最厉害的。”
　　“你又说这个了。”博雅一副并不当真的神色。
　　晴明放下酒杯，少有地直视博雅的眼睛。
　　“博雅，你对自己的能力毫无察觉呢。不过，正是这样才好吧。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晴明’才需要和‘博雅’相遇吧……”
　　“晴明，我觉得能与晴明成为好友是三生有幸。”
　　博雅大声说。
　　“‘晴明’和‘博雅’一起才最厉害。”博雅直接说出内心的想法。
　　这句话让晴明挪开了目光。沉默良久他低声说。
　　“说的是。就这样下去吧。”

　　从清晨就聚集的云不知何时散去。
　　庭院草叶上的水珠折射着从天空洒下光芒。

　　——————————————《阴阳师》同人夜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