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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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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马车疾速行驶,不一会儿便抵达了沈府。
西院的花都谢了,徒留几株含苞的梅花,跃跃欲试。
秋雨从衣柜里拿了件大氅,看向门外望月的姑娘,冬天的夜来的早,温度也渐渐变凉,她唯恐沈从灵着了凉,披在了她身上。
沈从灵被她的动作惊到,回眸看向来人,见是秋雨,松了口气,将那大氅裹紧了肩膀。
漆黑的夜里,柔和的月光撒在院中,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又多少凄凉。
“哥哥还没回来?”沈从灵望着隔壁没有动静的怡景苑问道。
秋雨刚从厨房回来,厨子丫鬟还未休息,想着应是少爷还未归家,他们得侯着的缘故,她这样想着,如实回答。
“姑娘且睡吧,少爷估计会留宫歇息。”她在沈从灵身边立着,望着沈从灵面色疲倦担忧道,今日的确很累了。
沈从灵摇摇头,回了她一个微笑:“你去休息吧,我再等等。”
秋雨见拗不过,只好叹气离开。
待她身影消失,脚步声渐渐走远,那围墙上才有了动静,白枫拼尽全力才用一只手勾住了墙头,咬着牙用力向上。
沈从灵听见了动静,急忙跑了过去,她轻功很好,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白枫旁边,伸出一双手准备拉她。
白枫那身衣服全是泥土,倒是没有血迹,大概只受了些皮外伤。这小姑娘脸上搞得脏兮兮的,她在地面上站稳了,才有空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脸。
然后从怀里拿出几分凭证还有边疆来的信,那信上明确写着开矿诸事还有,除去本钱的利益。
沈从灵大概略略撇了几眼,便收在了袖中,她替白枫理了理乱发。
见她露着一口白牙,搞怪的冲沈从灵笑了一下:“路上被人追到了,还和我抢这些玩意儿!不过姑娘别担心,不是齐秦时的人,而且我都打晕了,只留了他们几条狗命。”
沈从灵惊讶,看向白枫回来时的墙头,却只有寂寥的夜,黑的无边。
是贺知许的人吗?
墙外,被沈从灵突然的回眸吓得急忙躲起来的墨惊了一身冷汗。
那几个没用的侍卫被一个小丫头轻轻松松的就撂倒了,墨只觉丢脸,如果能启动暗卫,那白枫倒是只能将性命留在那儿,可,暗卫也不是谁都能惊动的。
起码,对付沈家小姐,不需要太子殿下养在深处的暗卫。
他想着,转身走进漆黑的夜里,如同一阵清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流云殿中,贺知许还在和沈从诚这只老狐狸周旋,但两人都清楚,身旁的刘将军没罪。
所以孝德帝才会也将他留下,如果是套话,便大可不必也将沈丞相留在宫中。
墨从黑夜中来,急忙走入流云殿,来到贺知许的身边。
像是完全看不到两位大人似的,他贴在贺知许耳边,悄声道:“沈小姐身边那丫鬟去了齐府,进了书房,不过,没过多久就出来了,途中和我们的人交了手。”
贺知许饶有兴趣的听着,眼神飘到沈从诚身上,一瞬间,又收回视线,看向桌上凉透了的茶。
思量好久,他笑道:“两位大人,知许所说之事日后麻烦多提些建议,今日实在劳累,如果嫌累,可以移步怡然殿歇息一晚,明日知许再遣人送两位回府。”
两人齐齐拱手:“不敢言累,殿下客气。”
待宫女送走他们,贺知许派人收拾桌上的凉茶,他看向今夜的月,道:“去沈府。”
墨有些摸不透主子了,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跟紧贺知许。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沈从灵,正在屋里看着那几张油纸,烛光摇曳,投出一屋暖黄,她将那些东西压在常看的史记中,放在了柜子里。
因为准备歇息了,便只剩一身白内搭,泼墨似的长发搭在背部,身形纤细,沈从灵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疲倦的看着桌上的首饰。
外窗突然传出声响,她吓得惊了一下,转身站了起来:“白枫?”
回答她的只有几声猫叫,还有爪子挠木窗的声音。
沈从灵走向窗口,将它打开,就见一只猫蜷缩在窗边,也不怕生,那双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她看向不远处,果真立着一个人。
贺知许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的玉坠懒散的垂着,就像它的主人,背着手望着屋里的姑娘,丝毫不知避讳。
沈从灵忙的把窗关住,随手穿了一件衣服。
外面很冷,刚才她只开了一扇窗,凉气便飕飕的顺着衣袖刮进身体里,脸颊也好似僵住了。
所以她看着刚才随手扔在椅子上的毛绒大氅,犹豫再三,还是裹在了身上,从窗户钻了出去。
贺知许看着还知将自己裹得严实的小狐狸纵身一跃,红着鼻头,那双狐狸眼微弯,带着几丝不耐和打量,站在他面前。
沈从灵吸了吸鼻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椅子上,看着不请自来的太子,她道:“太子殿下,麻烦有话直说。”
贺知许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裹包子似的少女,道:“我以为姑娘是个聪明人。”
沈从灵笑了一下,将大氅放在石桌上,站了起来,向他走了几步:“一国太子,深夜闯入臣子府邸,幽会……臣子之女?殿下可真是好兴致。”
沈从灵打趣他,本身也打算悄无声息的给刘志言的,这事齐国本意是交由沈从诚,将麻烦丢给他,一箭双雕。
可……沈从灵犹豫了,想着给那刘将军也行,倒没想到,那夜蹲守齐府被太子撞见,白枫也和他的人交了手。
这人上赶着,正好省了她的力气。
“那便麻烦殿下好好送送齐将军了,毕竟我哥哥的仇还得报。”
油纸还没捂热,就由沈从灵之手转交给了贺知许。
如此简单,没有多费一丝口舌,沈姑娘坦荡的倒叫贺知许不适。
直到回到东宫,墨都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如果沈姑娘真想交给我们,当时我们的人和白枫姑娘交手时趁机塞过来不是更好?”
贺知许凝眉,看着院中池塘,他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接过鱼粮,那满池金鱼争先恐后的挤了过来。
“她心思太多了,大概是从小便再异国生存的原因吧。”贺知许将鱼粮撒下,惊得池中水掀起小波涛 。
不知为何,想到这,他竟然有些心疼沈从灵。
一个女子,从幼时便生活在敌国做质子,且不论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这趟经历大概改变了她很多吧,本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姐,却要变得老谋深算,她谨慎,成熟,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
总归是替他亲妹妹永平作这质子,是他们贺家欠这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