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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苏念九觉得头有些疼,眼皮很沉,捏了捏额角,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周围一片漆黑,透过窗柩,外面火光应天,不少宫女和太监都在跑着,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
      金银首饰散落一地,混着鲜血,无人可怜,无人顾惜。火光应天,似乎要硬生生的在黑夜中撕破一个口子透出些光亮来,好让活着的人能够喘口气。
      苏念九头有些懵,这不是……皇宫吗?自己怎么又回来了?
      “凰儿!快跑!”
      苏念九突然回过头,看到母后胸口插着刀,正躺在大殿上,鲜血一阵一阵的涌出,一双绝美的凤眸死死的盯着苏念九。
      苏念九随后看见了苏怀民,嘴角含血,仿若刚饮完血的地狱恶魔。
      “跑!公主!快跑!去找茴儿,快!”容榕死死的抱着苏怀民的腿,苏念九呆住了,看着苏怀民一刀一刀地捅着容榕,容榕依旧不放手。
      苏念九惊呆了,连忙向后跑去,她不敢回头,一直跑一直跑,后面的求救声哭喊声连天,苏念九不敢听,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苏念九被一块玉石绊倒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苏念九浑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行,苏怀民还在后面,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小九!”
      苏念九抬起头,却看到通天的火光中稳步走来一人,昂首挺胸,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单膝跪地。
      “小九,我回来了!”
      “阿茴!”
      苏念九突然一扑,扑上了一个满身药气的温软怀抱。
      “小九?”段嵘轻轻拍着苏念九的后背,“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了。”
      苏念九慢慢回过神来,发散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段嵘,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一个马车里,呆呆看着段嵘。
      段嵘轻轻一笑,还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苏念九呢!竟有些小兔子的意味。
      段嵘将毛巾拧了拧水,擦了擦苏念九的脸:“丹蘅派被灭,已经五日了。我让苏怀波的随从带着伤员们加快脚程先回思恒山庄去了,剩下的我们慢慢走。”
      苏念九点了点头,似乎是记忆开始回笼。
      “是不是做噩梦了?”
      段嵘温柔的问了一句,苏念九突然心头萌生出一股委屈来,点了点头。
      “很像我被灭村时的样子。”苏念九低下头,浓浓的鼻音看起来足足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一样。
      段嵘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苏怀波诊断时说的话来。
      如今苏念九这般样子大抵就是传闻中的缠丝病。大灾大难却不死,大悲大伤却不喜。肩上背负着千山万海,心中忧虑万千,心力自然如被万丝缠绕,逐渐消耗,此病若是及时静养,自然无事,但若是遇到了想要而不得之物,就会偏生出一股执念,日思夜想,最后疯魔。
      “你可知道浮三生?”
      苏念九略微思索了一下:“知道,起自北疆连绵不绝的雪山,传说它倒不是一种药而是一种上好的酒,可以解忧愁。”
      “没错,传到中原,我给它起了个别名叫如梦令。喝下去大醉七日,做一场痛痛快快的梦,把自己所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都在梦里经历一遍,睡醒之后就能化解自己因执念而得的疯魔症。”
      段嵘看着苏念九上有病态的面庞,经此一事,段嵘心中惊觉原来苏念九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刚上山看到惨剧的那一刻,段嵘的心就一直吊着,很怕很怕,很怕在这尸体之中会看到一张满布鲜血而熟悉的脸。
      直到看到苏念九的那一刻,段嵘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轻轻的一口气,连段嵘都未察觉,直到后来段嵘才知道自己身后黏黏的不是血液而是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传闻,它可以救治缠丝病疯魔的人。小九,你若有仇,我帮你报,不要难为自己。”
      苏念九咬着下唇,忍住眼眶里的眼泪,这是灭国之后第一次有人看透自己的心事,跟自己说不要难为自己。
      自己的国仇家恨那是自己的使命,重过千山万海,怎么会有人傻到来背上一座大山——
      “你我相交,我引你为知己,我愿意帮你。”段嵘说的真切,苏念九心中动容,段嵘的一句承诺,其中的分量自然不可小觑,对于自己的事情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只不过……
      “只是知己吗?”苏念九此刻仿佛贪心不足的瘾君子一般渴求的看着段嵘,心心念念的人愿意亲进一步,可是就如久经黑暗的人看见了一束光,总想着能多得到些。
      段嵘轻笑一声,伸手扶住苏念九的头,纤纤玉指在苏念九如墨似的头发上缠绕打结,十分的轻松:“父母双亡,师父不在,夫君没有,你便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不够吗?”
      苏念九心中冷哼:知己?远远不够!
      段嵘只是在犹豫,并没有明确的拒绝自己,这就是说明自己还有努力的空间!
      “我饿了。”苏念九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脸上泛着红晕,十足的撩人。若是不知晓二人的谈话,此刻一定会觉得两个人在做一些不轨的事情
      “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段嵘轻轻抚摸着苏念九如墨的长发,“一渡在下面烤了些野味,煮了些白粥,下去吃点?”
      苏念九点点头。
      容一渡看着段嵘牵着苏念九下了马车,苏念九脸上一阵红晕,心里有些迷惑,但是师傅的事情,自己不会过多的插手。
      “苏姑娘,你感觉是否好些?”苏怀波处于大夫本心问了问。
      可能是心情不错,如今就连苏怀波苏念九都看着舒心了很多,连带着态度也温软起来,笑意盈盈的回答着。
      段嵘自觉的给苏念九盛了一碗白粥,放在苏念九手里抱着,不耽误她跟苏怀波的交谈。
      “楚星河呢?”段嵘看了一圈没发现楚星河的身影。
      “他随意吃了两口,去河边了。我看他这两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师父,你有空去看看他吧。”容一渡是真的有些担心楚星河,从前那么爱嬉闹的人,如今可以静坐在那里一天都不吃不喝不说话。
      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死的死没得没,谁的心里都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段嵘点了点头:“我一会去找他谈谈,我交代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容一渡点点头:“师父放心,我都做好了。”
      段嵘点点头,容一渡做事她向来很放心,说完回头喝了一口粥,伸手摸了摸苏念九的头:“星河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我去找他谈谈,你在这里吃点东西,注意不要吃过于油腻的东西。”
      苏念九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段嵘径直走向了河边。
      苏怀波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又感觉不出来。
      “老苏,你乖乖喝粥,喝完我再给你盛,可别喝不饱让师傅罚我!”容一渡倒是很有照顾人的念头。
      苏念九红着脸轻笑了一声,看在容一渡是段嵘徒弟的份上,也不跟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计较。
      “对了,楚掌门,他临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容一渡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毕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楚中岿那里。
      苏念九微微一楞,想起了楚中岿说出的话,心思百转千回起来。
      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微长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刷了两下,抬起头,眼里又是明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
      “没有,楚掌门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贼人害了。”
      容一渡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那真是没办法了,继续去烤野味。
      段嵘走到河边,看到楚星河正在练剑。
      一招一式非常青涩,少年头上的汗珠看得出来练了很久了,但是还是不流畅,反而练一会就要静静地思考一下,似乎是在凭着回忆在练剑。
      段嵘看得出来,楚星河在连旋莲三十六式。
      “星河!”段嵘出声叫住了楚星河。
      楚星河才回过神来,看着段嵘,行了一个礼,区区几日这个少年的体内如同嫩芽一般破土生长,迅速且不漏声色。
      段嵘拍了拍楚星河的肩膀,跟他一同坐下来。
      “你比一渡小了两岁,若不是我事务繁多怕教不好你,当年还真想跟你父亲要来你把你手归门下。”段嵘看着楚星河脸上面无表情,唯独听到父亲时有一丝悲伤,心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活着的人总是痛苦的,但是也要努力拼搏,总要为可能会回来的亲人撑起一个有希望的未来。”段嵘摸着楚星河的头。
      楚星河眼里泛起微微的泪光:“段姐姐,你——”
      “我明白你的感受,也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曾,失去家人,也曾丢失妹妹,至今都没有回来。但是我想若是她能回来,我必能给她她想要的。”
      无论是一个安稳幸福的家还是轰轰烈烈的洗刷冤屈。
      “所以,我明白你的想法,明白你的心情。正好,丹蘅派的功夫你也练的差不多了,不如再让我教你些新的吧!”
      楚星河脸上惊喜起来:“真的吗?段姐姐,但是,你不是说一渡是你的关门弟子了吗?”
      段嵘轻笑一声:“一渡那个丫头,对于机关术倒是颇为感兴趣,天分也很高,武功是一窍不通了,我打算过两日就送到偃师门下去。正好收了你就不怕我的一身武功没了传人,正好下去见了我师父就不怕被打了。”
      楚星河满面欣喜,求之不得,想到了什么强行收起了自己的高兴,跪了下来,响当当的给段嵘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段嵘赶忙扶起楚星河,欣慰的拍了拍肩膀,想了想还是开口:“星河,我是你师父,也是你的段姐姐,在我们面前,不用这么难为自己。”
      楚星河眼泪一下子飚出眼眶,楚星河立马抬起袖子,未等泪珠滚下就擦去,点了点头。
      苏念九喝了两碗白粥,喝不下去了。苏怀波吃饱了就坐在马车上,看着星星月亮伤神,剩下的人吃饱了或在聊天,或在相互依靠着睡着,这些天的奔波早已身心疲惫。
      苏念九靠着容一渡坐着近了点:“一渡,你跟着阿茴一定对武林盟的事情很了解吧?”
      容一渡看着苏念九,对于这样的问题自然是信心满满:“那当然咯!我师父这么忙很多事情都要我帮忙的!”
      “那你可知道四大护座?”
      “当然,他们啊一个个都不好相处,难搞得很。怎么,你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的不了解他们吗?”容一渡有点奇怪。
      苏念九微微一笑:“你若是说今日走卒贩夫们又有什么新鲜事那我肯定头头是道,各大掌门们有什么八卦我也能信手拈来,不过这武林盟除了阿茴,其他人到也没什么话本,但若是说完全不了解也不至于,只是一知半解,好奇得很。”
      容一渡眉毛一挑,很是骄傲,终于也能让苏念九有请教自己的时候了!
      容一渡袖子一挥,拿出一副先生做派来,正想炫耀一番就被段嵘一脚踹翻了。
      “这般装模作样作甚?星河练了很久了,给他拿点吃的。”段嵘坐在苏念九身边,伸手摸了摸苏念九得手,是温的就放心了。
      容一渡吐了吐舌头,听话的给楚星河了一条烤鱼。
      “这四大护座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他们是武林盟的世代守护着。每个武林盟主都要与他们比试一场,答应了才能由上一任盟主进行考量,通过之后才能成为武林盟主。”
      “那他们是怎么选出来的?”楚星河也是十分好奇。
      “他们自然是由上一任的四大护座选出来的。传闻四大护座们修炼的是洪涛真气,这武功霸道得很,若是在四十岁未选出徒弟,将内力传给自己的徒弟,过不了几年便会爆体而亡。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下落不定都是在寻找自己的亲传弟子。”苏念九心跳的有些快,“不过这些都是些传闻罢了,饭后闲谈,真真假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行踪不定的,没什么能让他们出来的。”
      “武林盟举办的时候,或者是,盟主突遭不测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现。”段嵘幽幽地出声解答。
      “而且啊,很神奇的是如果盟主死了,不出三日,四大护座便一定能找到盟主的尸体,你们知道为什么嘛?”容一渡故作玄虚起来。
      楚星河单纯的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有地龙啊!武林盟的地龙很神通广大的,你所能看到的十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是地龙,他们不仅向我师父汇报,还会向那四个老东西说呢!”容一渡侃侃而谈。
      “这么厉害啊!”楚星河有些惊讶,对于武林盟的实力知道的并不是太多,只是知道武林盟是每一个练武之人的梦想,位高权重且神秘,能够管制武林中魑魅魍魉几十年,相比自然是不简单的,但具体有多么厉害就不得而知了。
      “也没有,武林盟也就那么点家当了,总归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能稳住武林里不该有的心思,自然在这些方面上也就出挑一点,也没有这么神秘了。”段嵘轻轻一笑,可不想在懵懂无知的孩子心里留下什么奇奇怪怪的印象。
      容一渡吐了吐舌头,收起脸上的骄傲,也是一脸谦虚。
      苏念九微微一笑,手指却在碗边上无意识的打着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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