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暴躁的旺仔

5、第 5 章

　　第五章
　　“楚伯伯！”段嵘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先到达了。
　　楚中岿发自内心的笑意堆满脸：“阿茴！你终于得了空肯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楚中岿年近六十，却精神抖擞，加上长得年轻，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哪里？这不是最近忙着把肩上的重担卸下来吗！您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啊？寒疾可有再犯？”段嵘快步走上前，扶着楚中岿的胳膊坐下来。
　　“多亏你送来的草药，我的寒疾已无大碍，星子马上就成家了，星河也要接管丹蘅派了，等这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我就闲下来了。我听说你近日已经把庄主之位传给钟煜脩那个孩子了，正好咱们都闲下来了，到时候你可得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养老啊！”楚中岿十分的满足，这个寒疾已经深入骨髓，求遍明医也就只是余日无多，多亏段嵘送来的草药才能彻底解决寒疾，这样自己就能多些时日，再看看自己的老婆子，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
　　“那感情就好，就怕您到时候就得嫌弃我老在你跟师母眼前晃！”
　　楚中岿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一生的心思七分都扑在老婆孩子身上，多出来的三分就分给了丹蘅派，武学造诣上。这些年当掌门倒是缺少了很多陪夫人的时间，心中一直有愧。
　　楚中岿看着段嵘刚毅的面庞上偶尔能透露出温柔的一模神色，像极了容榕。果真是两个人的孩子，刚毅随了段诩，却又不失容榕的温柔！
　　楚中岿摸着段嵘的头发，一时感慨颇多。
　　“对了，那个苏怀波可曾再纠缠你啊？”楚中岿十分警惕。
　　段嵘是段诩的孩子，也就是整个军营的孩子，虽然段诩不在了，但是段嵘就跟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差不多，自然要看紧点，别被别人骗去了。
　　段嵘微微一笑：“自然是没有。自从我卸了庄主的重任，黄阿公就不许我与外界继续过多纠缠，连外来的书信也是经过审查的。像这样的人，阿公都大棍子打出去！”
　　楚中岿点点头，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那也是个好孩子，随了他母亲的温和，只不过他那个爹野心勃勃，杀伐不断，他那个二弟完完全全的随了他父亲，他那个三弟未在江湖中出现，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性！这一家子豺狼虎豹，若非如此，就凭你们从小相识，也是个——”
　　“楚伯伯！”段嵘温柔的打断了楚中岿的话，“段容茴已经随着段大将军去了！我跟他只有国仇家恨，没什么从前了。”
　　楚中岿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刀山火海滚过来的，虽尊称自己一声长辈，却也不是说什么都能听进去的。
　　“可你，今后便打算自己一人吗？”楚中岿每每看到段嵘独身一人总是心头用上些许心酸与心疼。
　　独自一人？
　　自己曾是刀尖上悬浮的一滴血，如今想退便能退么？
　　满手献血的人难不成念上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剃个头，念个经便能真的回头是岸吗？
　　一身病痛，还有那颗未曾熄灭的心，映上这山河动荡家国未平大仇未报的景，何须再拉他人下水？
　　“我还有一渡呢！楚伯伯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看星河也不小了，等星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是不是就该给星河张罗了？楚夫人怕是已经安耐不住了吧？”
　　楚中岿不好意思的一笑：“真是不怕你笑话，内人啊，想着趁这次的喜宴，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子。”
　　段嵘微微一笑，那是应当得了！丹蘅派的事情楚夫人帮不上忙，如今星子已经有了着落，最大的心事也便是星河了！
　　一番叙旧之后，楚夫人便兴冲冲的拿着名册来跟楚掌门商量。
　　成亲多年，楚夫人依旧是当初的那般小女儿脾气，楚掌门觉得在小辈面前有些挂不住，老脸微微有些发烫却也不忍心多苛责夫人。
　　段嵘十分识趣退下，正想回到院子里去就看见苏念九一身白衣站在门口。
　　头发高高竖起，如墨一般垂下来，一身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真是绝世无双的君子气度。
　　苏念九听到后面有声音转过身来，段嵘看见苏念九的雪白的扇面上赫然五个大字：佳人有空否？
　　嗯？？？
　　？？？？？
　　段嵘汗颜，果然苏念九这种人可远观不可凑近，不怕亵渎，就怕被亵渎！
　　苏念九拉起段嵘得手，轻轻一踮脚飞檐走壁离开了丹蘅派，来到了丹蘅派的山脚下。
　　“美人，我拉你你就跟我走啊？不怕我对你有所图吗？”苏念九狭长的凤眸中满满的玩味。
　　段嵘突然往前一步，低垂着眼眸看着苏念九，眼神清澈而温柔：“那，你对我有什么所图呢？”
　　苏念九稍微比段嵘低上几公分，如今二人如此相近，苏念九微微抬眼就能看到段嵘的眼神那么坚定，一时竟不知应该回答什么，鼻息之间尽是段嵘身上淡淡的草药香，一时间气氛暧昧不已。
　　段嵘看着苏念九傻了的模样，伸手牵起苏念九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在苏念九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玩味的笑声倒是让苏念九有些不知所云。
　　待到苏念九回过神来，就是容一渡放大的大脸。
　　苏念九一把推开，摔得容一渡一个屁股蹲。
　　？？？
　　？？？
　　“你干嘛？”容一渡非常不可置信。
　　“你——你干嘛？”苏念九白皙的脸庞微微透着些红晕，十分的不自在。
　　“你自打进了这酒馆就魂不守舍的，怎么，魂被我师父勾走了？”容一渡幸灾乐祸着看着苏念九被调戏，心里可是畅快的很啊！
　　苏念九不想跟个小屁孩过多争吵，失了风度，“小二！来壶酒，温上！”
　　“哎哎哎！温什么？这个天气正适合和凉的好不好？”楚星河十分的不解。
　　“小二，我也要一壶温酒！”一白面书生也温声温气的跟上。
　　楚星河看了一眼容一渡，偏了偏头，就喝凉的就行！
　　段嵘看着此人有些许的腼腆，一身素衣打了几个补丁，手却一直握着楚星子的手，相比这位便是楚星子的夫君了！
　　“段姐姐，这位是邓术，是我丹蘅派的一个教书先生，并不是习武之人，有些不太好意思，请见谅！”楚星子注意到段嵘打量邓术，便开口解释。
　　段嵘有些许的惊讶，星子的夫婿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教书先生！
　　“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胸怀天下，虽无名无利，却也只许一人心！”苏念九拿过小二上的酒，倒入杯中，用手摸了摸杯壁，温度正好，递给了段嵘，“我看邓术虽是教书先生，却也不是故步自封墨守成规之徒，想来应当能与星子聊的来了！”
　　只夸了两句邓术便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给星子倒上一杯酒：“我只是希望星子可以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呕！”
　　容一渡和楚星河动作神一样的同步。
　　段嵘微微一笑细细的闻了一下酒，接着转手递给了容一渡。
　　苏念九若有所思，到也不生气。
　　楚星子与楚星河都是容貌上乘之人，生的明眸皓齿。这世道好看的人不缺，有趣的人不多，而楚星子却是好看又有趣，虽无武力傍身，却也有一番气度，颇得段嵘的欣赏。
　　如今新婚在即，邓术却也能妄置条条框框的规矩愿意来陪着星子去酒馆一同高谈阔论，看来星子也算是找到良人了！
　　“段姐姐如此看着我们，是不是也想要个贴心的夫君呢？”星子打趣起段嵘起来。
　　“呵！我段姐姐武功冠绝武林，谋虑远胜男儿，怕是皇亲贵胄也未必能与之相配！”说起段嵘，楚星河都是满满的崇拜。
　　段嵘便是楚星河心中的榜样，是世间女子所能到达的最高峰！
　　“皇亲贵胄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群以自由之身献祭权利的困兽罢了！”楚星子对于什么权利的皇亲贵胄十分不屑，失了自由，再多的财富又能如何？
　　“我听江湖的传闻，据说雁王世子苏怀波想要追求盟主。”邓术只是有些好奇，此人文采不错，还算有不少的名气和好人缘。
　　苏念九一顿，转头看向段嵘，不知道为什么，段嵘突然有些心虚。
　　“那只是传言！那个苏怀波就是个空有一身酸臭气的书生，空有一身的文采屁用没有！更何况他们一家子都如狼似虎的，我师父根本看不上，他连我们思恒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容一渡每次想到这个讨厌的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就是就是，会念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段姐姐要陪就要陪武功独绝武林之人！起码，旋莲三十六式便得拿下！”说到武功，楚星河就激动。
　　邓术摸了摸脑袋：念诗也不简单啊！那每次楚星河能被掌门惩罚不都是因为不会念诗吗？
　　“武功，念诗，那都是身外之物，段姐姐绝不会因为此便随随便便嫁给一个人的！”楚星子翻了楚星河一个白眼，这个武痴弟弟，脑子里完全容不下其他的。
　　“是啊！若是深得阿茴心意之人，哪怕黄泉路上也是一路随行，若是不得心意，哪怕武功卓绝权势盖天也是不屑一顾的，对不对啊？”苏念九看着段嵘，伸手抚了抚如墨的长发。
　　段嵘眼角含着笑意，拿起酒杯递给苏念九：“喝酒！”
　　苏念九的唇角也不受控制的扬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聚到一起，美酒当前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边喝边聊，影月当空，好不快活！
　　烟瘴树林之中一群黑衣人靠树而坐，为首的一身黑衣面色冷冽：“确定了是丹蘅派吗？”
　　“是！”
　　“那就准备准备，大婚后一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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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吴闻也在黑暗中努力的施粥，这一场瘟疫实在是来的蹊跷，从大户人家发起，牵连了这些苦命的百姓，幸亏有百里栩带领着一堆军队安置了百姓。
　　“吴掌柜，天色已晚，明日继续吧！”百里栩巡视一圈之后发现吴闻还在粥棚等待着。
　　“无妨无妨，我不会岐黄之术，也不会领军打仗，能为百姓们做的也就这些了，无妨无妨！”吴闻顿了一顿，“百里将军，您这支军队……”
　　“哦，不过是乱世下一群儿郎想要救国救民就被我组织起来了，算不上什么军队，也只能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吴闻看了百里栩的神色不愿意多说，不过看着装束并不是很上乘的甲胄，应该不是雁王一派，不再多问，心中默默记下。
　　“喂！一渡！容一渡！星子！楚星子！”段嵘叫了两声，趴在桌上的人丝毫没有回应，段嵘又推了推苏念九，也是没有了反应。
　　这一桌子上就只有邓术和自己不喝酒，还算清醒，楚星河虽然喝的不少，但好在神智还在。
　　“这样，我背着我娘子，星河你背着一渡姑娘，盟主，你就把苏姑娘带回去吧！”邓术看了看，也只能是一人带一个，不然就回不去了！
　　段嵘看了看楚星河，点了点头，三个人背起醉的不省人事的三人，慢悠悠的回丹蘅派去。
　　幸亏没有选在山脚下的酒馆，不然这可回不去！
　　月光照耀下，苏念九趴在段嵘的背上，有些迷迷糊糊的。
　　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段姐姐，我头晕！”
　　“没事没事，姐姐背你回宫，你可千万别睡啊！等回到了宫，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弄好不好？”
　　“嗯。”
　　“那你想吃什么呀？告诉姐姐！”
　　“我想吃松鼠鳜鱼，烤鸭，桂花糕……”
　　…
　　“段姐姐……”
　　段嵘觉得背上有些湿，停了一停，难不成苏念九睡觉有流口水的毛病吗？
　　“段姐姐……”
　　这下，段嵘听出来了，苏念九带了一些哭音。
　　这熊孩子喝醉了爱哭吗？
　　“段姐姐……”
　　“……嗯，我在。”段嵘背着苏念九一步一的往前走。
　　“段姐姐……背背我……”
　　“好，我背你。”
　　“段姐姐……带我走……”
　　“好，我带你走。”
　　“……别丢下我……”
　　“……”看来真是醉了，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求求你……求求你……段姐姐……”
　　段嵘心中一动，相比这位段姐姐应当给予了苏念九极大的温暖吧，喝醉了还一直念着她的名字，不知道是何许风光无限啊！
　　段嵘心中涩涩的，说不清是心疼苏念九的经历还是其他的情愫。
　　“……段姐姐……求求你……段姐姐……”
　　背上的人一直哭着请求，段嵘叹了一口气，一个而立之年的少女，在喝醉酒之后哭的像个小孩子一般，段嵘心中升起阵阵的怜悯。
　　“好，段姐姐带你走，不丢下你！”段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趁着她喝醉了糊涂的回应着。
　　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一步一步的蹒跚。
　　苏念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外面的日光已经透过窗间罅隙星星点点洒落在苏念九的身上。
　　床边的桌上有一杯热水，床边有些许的水渍。
　　苏念九伸手接了些日光，很温暖，突然觉得很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枕边已经放好了一套新衣服。
　　苏念九这是第一次感觉宿醉之后头不疼的时候，想来昨晚应当是有人费了大劲照顾自己了！
　　苏念九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是一股草药香。苏念九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昨晚段嵘与自己的的对视。
　　有些懊恼，怎么就呆了呢？应该更进一步啊！撩了这么久，怎么一被反过来就懵了呢？
　　苏念九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苏念九转念一想，昨晚应该是段嵘把自己一路背回来，笨手笨脚的喂了自己解酒药，还不小心洒了不少，亲手为自己换了衣服，还准备了水。
　　苏念九摸着新衣服，心里一暖，自从自己学会了喝酒，还从未有人能这般体贴的照顾自己呢！
　　苏念九穿上衣服，推开门，一涌而进的阳光洒满了苏念九，苏念九伸出手，今天应当是个好日子！
　　“我的头疼死了！”一渡趴在外面的石桌上，面色苍白看来是不太好。
　　“我也是！谁让你昨晚和这么多的酒啊？还死沉死沉的，我一路把你拖上来的，累死我了！”楚星河扶额抱怨。
　　“你们俩怎么在这啊？阿茴呢？”
　　“明日我姐姐大婚，今日各位宾客已经准备入山了，段姐姐应该是在帮我父亲接待吧！”楚星河说完又趴了下去。
　　“喂！你姐姐大婚，你怎么不去啊？”容一渡用脚去了去楚星河，心里倒是很不满，讹着师父来做奴才呢！
　　苏念九心思一动：“我看星河状态也是不太好的，那我去吧，你们俩休息一下！”
　　说完苏念九转身离开。
　　“奇怪，这苏念九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而且她昨晚不是也喝了不少嘛，为什么她没事啊？”容一渡不解。
　　“你管呢？不行我头疼的不行，我回房再睡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