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现在》一舜

1、第 1 章

　　两年，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一座在地图上并不那么显眼的南方小城，南北四五公里，东西不过二三公里，这座城被周围的山遮得严严实实的，城里的人也被山上萦绕的雾气遮住了光，走不出或者不愿意走出…我总是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对抗这个环境，最后却可笑且灰溜溜地因为被家人催促相亲回来了。

　　第一次见晨是在一个餐厅里，去之前老妈不断强调，这个姑娘多好，学历多高，追她的人有多少，我这种大学肄业的浪荡儿纯属高攀，后面才知道她也不过只是某985高校千里以外分校毕业的而已。

　　我的第一次相亲并不算完美，甚至有些枯燥。晨的脸小小的，低着头坐在那里，对长辈低头顺眉，谦敬有礼，偶尔抬起头来和我的眼神接触也只是转瞬即逝。草草吃完饭，长辈们让我和她出去走走。我们相隔不远并肩走在街上，相顾无言，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天，突然觉得难以置信，难道我就要这么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走下去了吗？

　　远处的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我也很没出息的突然想起了舜。

　　那是我大三接近大四开学的日子，也是三年前的十月，本该前往学校的我给家里编了个实习的理由开始在广州浪荡：“学校说大四整年都要开始实习了，我去广州吧，离家近……”离谱的是家里居然同意了我的想法，更离谱的是种种阴差阳错让我在一个民办高校当了老师……

　　我第一次见到舜是在朋友分享的照片里面，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9.18，我在照片里一眼就看见了她，很美，整个人小小的但是又感觉特别精致。出于短暂的恶趣味，于是和朋友说：“你照片里面第二个女生真好看啊，把联系方式推给我。”朋友先是说有对象而后又推了过来，我也顺杆爬地添加了。很多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特别的只是那时那人，对我而言特别的是，我从未想过她像一个漩涡一般把我卷入另外一段人生，另外一个故事……

　　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舜居然是一个青岛海边的姑娘，与我而言更像个北方长大的南方妹子，温婉可人，像家乡初夏的天气，太阳盛开的同时也不会觉得有多炽烈。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像所有刚认识的男男女女一样，热烈的荷尔蒙迸发在我们之间却又仿佛隔着山山水水。到今天还记得我们的第一通电话，她总在打趣我的南方口音和说话腔调，慢慢地我们也熟络了，她和我一样是个大三学畜，不一样的是此刻我在广州而她在大连。

　　“青岛和青海是不是一个地方啊？”我总是很无聊地这么去问她。

　　“不是的，青岛在山东。”她永远都很有耐心地去解答我的疑问。

　　“那你一顿吃几根大葱啊？”她回复我一个白眼的表情之后便没有再理会我。

　　我那时候总是每天很晚才睡觉，而后早上又急匆匆地冲向教室给学生上课，任教的学校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大得无可比拟，迟到也成了我日常生活中避免不了的一件事，时不时迟到的学生在校园里还是比较常见的，但是有时候迟到的老师可能并不是那么多了，当然，把我当成学生也是我日常遇见的大多数事中的一件：学校两个校区之间的教职工大巴，我总是因为被当成学生被司机赶下去……在教职工餐厅被赶出去……在办公室被打发走……偶尔她也会想知道我给学生上课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也总是在上课或者课余的间隙时间去拍张照片，或者是在课堂上偷偷打开语音，让她可以侧面听一听我这个半吊子老师的讲课生涯：

　　我：我上课是不是真的很无聊呀？

　　学生（欢呼雀跃）：老师你终于发现了！

　　我：那就继续无聊下去吧，挺好的。

　　电话里的她，学生：……

　　那时的她给我的印象多是可爱而又简单大条的，她会告诉我她床头的陶瓷小兔子耳朵不小心因为掉在地上断了，又因为她的聪明机智粘贴上去了…会告诉我今天晚饭吃的是自己煮的红豆薏仁粥，但是由于锅的原因没有煮熟…会告诉我今天的同学和今天的课，而今我回过头去看，分享欲大多是源自于暧昧和喜欢吧……

　　她就像一幕戏剧，在我的人生中缓缓拉开了帷幕，徐徐拉开却又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