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鬼眼》春忍

93、第九十三章

　　小圆球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狐四给看呆了，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手下山耀脸色的变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巨剑上应该沾满了燕金和山辉的血，可他们两都已经死了，他松开握住山耀心脏的手，起身朝地上望了望，地上空荡荡的，山辉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他感到迷惑时，山耀发出一声痛苦而又愉悦的呻吟，狐四转头望去，只见山耀的脸一会儿痛苦的扭曲着，一会儿又露出得意的笑，他的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下，身上不断有金光逸出，他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仿佛下一刻便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

　　狐四看着他的样子，握着忘尘棍，谨慎地朝后退了两步，他不知道是进入他体内的金色圆球起了作用，还是山耀，又在故弄玄虚。

　　这时他倒想起了山耀方才疯疯癫癫说的一番话，如今细细回想，难不成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作祟？

　　他还记得山耀一边疯疯癫癫地说终于给妻子和孩子报仇了，可下一刻他却说自己记不得妻子和儿子的名字，还说自己从未成亲，怎么可能会有家室？

　　而自己方才同他说话时，他求自己快点杀了他，不要让什么人再呆在他的脑子里。

　　狐四本以为这又是他耍的伎俩，因为下一刻他便变了脸色，举剑要刺自己。

　　如今看山耀这又哭又笑的样子，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在轮流着表达自己的感情，难不成，山耀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过狐四的脑海，下一秒，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住了。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现在山耀的脑子里可能有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灵魂。

　　想到这里，狐四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不知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能用幻觉影响一个人这么久，更何况，山耀也不是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耀在整个妖界他可以算得上前一百名的个中高手，绝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就被人迷惑，更何况听山耀的口气，可能不是迷惑怎么简单，那人似乎占据了他的身体。

　　狐四越想越怕，后背都有些发凉，他想不出这样一个人是何等厉害的存在，他的幻术如此强大，如果这样一个人真的存在，三界，会不会因此又要掀起一场灾难？

　　就在狐四胡思乱想，越想越怕时，山耀突然痛苦地叫了起来，狐四连忙摒弃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定睛一看，一层薄薄的魔气透过他的胸膛穿了出来，紧接着无数的金光从他身体内穿出，将魔气层层包裹。

　　又随着“哇”的一声，一条黝黑、滑不溜秋、像泥鳅一样的东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那东西落地后在地面痛苦地挣扎着，想要再度回到山耀的身体里，可山耀的身体被金光包裹，让它无法前进。

　　它在地上跳了跳，扭头发现了身后的狐四，它看了狐四一眼，在这泥鳅一样的东西看了狐四一眼后，狐四整个人如置冰窖，一股浓烈而恶心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朝他涌了过来，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狐四下意识地想逃，可他的双脚如从钉在地面一般，半分也挪动不了。

　　它不会是想要附在我身上吧？狐四不由想到，下一秒，它弓起身子，如弹簧般跳到狐四眼前！

　　狐四瞪大眼睛，下意识用忘尘棍去档，谁知双手和双脚一样不听他的使唤，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完了完了，这次我真的栽了！狐四绝望地想，随着它不断靠近自己，狐四也慢慢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条光凭长相便能让人感到不安的虫子，狐四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它，说它是一条虫子算得上是对它的褒奖。

　　它既不像虫也不像蛇，更像是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鼻涕？说它是鼻涕都算好的了，毕竟没有谁的鼻涕会长这五只歪歪曲曲的眼睛，和一张长满尖牙的嘴唇。

　　一想到这东西将要附在自己的身上，狐四内心便忍不住呕吐，汗毛倒立，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抗拒，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夺回身体的使用权。

　　也许是自己嫌弃这东西的意念太过强大，就在这滩鼻涕一样的东西快要贴上自己的脸时，狐四的双脚一动，他摔在一边，堪堪躲过这一劫。

　　而就在他与这滩鼻涕快接触时，寒冷、绝望和腐烂笼罩着他，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悲伤，仿佛他这辈子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快乐。

　　躲过这一击后，那东西在地上跳了跳，似乎又要冲过来，下一秒，一个金色竹筒将他罩住，那东西在竹筒里跳了跳，不一会儿，便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

　　狐四看向竹筒的主人，是山耀。

　　山耀眼里一片清明，他收起竹筒，对着狐四友好地笑了笑，声音如同晨起的阳光般温暖：“你没事吧？”

　　狐四摇摇头：“你怎么……”还没说几个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扭过头，吐了起来。

　　一块洁白的手绢递了过来，狐四接过，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抬头看见脱胎换骨的山耀，依旧谨慎的握住忘尘棍。

　　狐四心中疑惑万千，但他首先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他看着山耀，满眼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山耀丝毫不在意狐四眼中的戒备，淡淡地说道：“我叫山耀，是龙族族长山辉坐下侍卫队的一名侍卫，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某一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附在了我身上。”

　　山耀对狐四说，那一日自己和往常一样在族内巡逻，突然发现路边长了一株自己从未见过的花，那花妖冶异常，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欣赏它的美丽。

　　山耀自然也不例外，发现这株花之后，他他走近，忍不住摸了摸它艳丽的花瓣，就在这一刻，花朵谢了，与此同时结出了一颗黑黝黝的果子。

　　山耀既惊讶于这花的神奇，又感慨其花期之短，心想要不将这果子带回去献给族长，或许又是什么新的奇花异果也说不定。

　　于是他用手将这果子摘了下来，在摘下果子的那一刻，果子突然炸裂开了，一团黑色的魔气从果子里跑出，迷住他的眼睛，隐隐约约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黏在自己手上，可当他低头一看，手上却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一天，他的世界变化了。

　　从这一天起，他的眼前时不时会出现幻觉，甚至他后来不能分清自己到底是生活在幻觉中还是现实里。

　　脑子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对他说着，说者族长山辉是多么的道貌岸然，说着那些不曾发生的罄竹难书的事。

　　渐渐的，他对山辉的崇拜、忠诚一点一点在这莫须有的幻境里消磨。

　　至于到后来，当他看见幻境中自己所谓的妻儿被天上的神仙所杀时，又看见山辉冲着那些神仙摇尾乞怜的时候，山耀终于爆发了，虽然他没有家室，但他之所以能切身地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楚，是因为那是现在附身在他体内的那东西曾真真切切让他感受到的这种切肤之痛。

　　也就是那一刻起，山耀沉溺在幻境里，完全失去了自我，直到被那金色的圆球唤醒。

　　“所以你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个啥？”狐四张着嘴巴，忽然有些同情山耀。

　　山耀点点头，既懊恼又悔恨地说：“在被控制的那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处于沉睡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是每当它情绪十分激动的时候，我才能醒过来，一次是害了槃凰，另一次就是方才。早知如此，我、我便不去碰那劳什子烂花！”

　　“就算你不碰，也会有其他的族人遇见，这个劫，终究会落在龙族的身上。”山辉从树后走出来说道，对着山耀说道，“说实话，我还挺庆幸被附身的是你，若换了其他族人，怕是没这么容易醒过来。”

　　“族长！”

　　狐四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说：“山辉！你没死？”

　　山辉骚包一笑：“我好歹是堂堂族长，又长得这么俊美，老天怎么可能让我这么轻易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