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似的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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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的都市，总有个夜夜笙歌的地方。
崎野酒吧——
恬希穿着服务生的工作服，帽子压得低低的，清理着一桌狼籍。
四周充斥着放荡的笑声，毫无意义的喧哗，酒精肆意颠倒众生。
有些人来买醉，有些人来寻乐子，却经常是笑着进来，哭着走。
恬希从帽子下斜望着不远处角落里的一群人。
象往常一样，朝优音坐在沙发中间。
他拿着酒瓶，习惯性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赫色头发，长长的刘海，穿着学校的制服。
他很适合黑色的制服，但是在学校却不常穿，他似乎总喜欢在最不适当的场合穿最不适当的衣服，在最不适当的时机露出最不适当的表情。
他很象一个人。
恬希怔怔地想起了几天前的雨，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寻的体温。
朝优音和小寻一样，玩世不恭地笑，眼神冰冷。
“恬希，你爸爸找你。”
店长的叫喊声穿过喧嚷的人群，传到她耳里。
恬希回过头皱了皱眉，放下抹布走了过去。
推开酒吧通往街道的后门，一丝冷风灌进了脖子，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一个委琐不堪的男人靠着墙壁，坐在满地垃圾中打酒咯，一身污物。此刻他正抬起头向她笑，露出一口黄牙。
恬希不发一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恬希，乖女儿，呵呵……到爸爸这里来，过来……”男人伸出手，每个指甲里均是黑黑的污垢。
“你喝醉了，回家去吧。”恬希面无表情地回答。
“丫头，爸爸哪有醉，爸爸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男人笑起来，语调高低起伏得厉害，倒象在说什么笑话。
“别说傻话了。”
“啧啧啧啧……”男人咋吧着嘴，“我的女儿这么冷淡，真让爸爸伤心。”
恬希深吸了口气：“爸爸，拜托你马上回家，我下班了就会回去。”
男人盯着她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用墙壁支撑自己：“女儿，不要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爸爸说话哦，你知道你这个表情，咯！……这个表情象谁吗？”
恬希的脸色苍白起来，整个人象风中落叶那样萧瑟。
“象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她吗？你的……妈妈啊，那可真是个美人……还有你弟弟……”
“够了！”恬希打断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不要在我面前提妈妈，更不要在我面前提寻，你不配！”
男人怔住，张了张嘴巴，再开口时声音嘶哑。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鬼话？”
“你马上走！”恬希狠狠地伸出手指指向街道的另一边，“不要考验我的耐心，除非你不怕我也离开你。”
男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人仿佛立即就要缩成一团。
“恬希……”
“走！不要再招惹我了，你该知道我随时会受不了。”恬希睁大眼睛，泪水充斥着眼眶，“我已经快不行了，我不想抛弃你，所以你不要再逼我。走！”
“恬希，你不要生气……”
“走！”
“我走，我这就走，这就走！”
男人慌张地摆着手，转过身，他脚步蹒跚，竟是个单脚残疾的跛子。
恬希望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她挺身立着，象要维持最后的尊严。
然后，眼泪落下来，她伸手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于是她背靠在墙壁上，低下头，用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眼泪落在地上，随即风干。
门被推开。
她看到一双咖啡色的球鞋，白色西裤英挺地停在她面前。
她微微侧脸，希望这位“过路人”快点离开。
“啪！”
那人靠在了对面的墙上，距她只有三步之遥。
恬希再等了等，终于忍不住稍稍抬起头。
心里一震——
朝优音仰着头，旁若无人地灌着啤酒，褐色的发在夜色中张狂起舞。
她呆呆地望着他，泪水仍挂在脸上，肩膀还在微微抽搐。
朝优音放下酒瓶，黑曜石般耀眼却诡幽的眸子与她撞在一起，对她的异常没有一丝特别的反应。
两人静静相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突然问，嘴唇嚣张地上扬着。
“啊？没有啊。”她傻傻回答。
“那你干嘛老是看着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象笑，又象讽刺。
恬希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的笨样子，不由得畏缩了一下：“那是……因为你站在我面前，所以我才……”
“不是现在。”朝优音打断她，无谓地笑，“每天晚上在酒吧，白天在学校——你就那么喜欢看我吗？”
恬希瞪大眼睛，心跳猛然漏了半拍。
他，竟然知道！
“对不起。”她急忙低下头，象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个正着。
“倒什么歉？”朝优音笑起来，又灌了口酒。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请你千万不要误会·”真糗死了！
“误会？”他依旧笑着，满不在乎，“误会什么？误会你喜欢我？”
恬希震了一下。
“不用担心。”朝优音可怜她似地摇摇头，“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是吗？……”她笑笑，很尴尬。
朝优音抿着唇，幽幽地望着她。
“或许……也不完全是……”
“啊？”恬希再愣住。
“你的表情真是有够滑稽。”
朝优音说着，倾身直直向她走来，“啪”——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
“拜托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我不反感美女的爱慕，可是一个平淡又无趣的女人整天目光闪烁地在身后偷偷摸摸，真叫人有些受不了。”
恬希的后背一阵僵硬。
他的呼吸近在脸侧，优美的容颜却带着致命的邪逆。
这不是第一次了，突然间，眼前浮现出一年前黄昏学校游泳池边溺水少年的脸，嘴唇冰冷的触感，醒来时望着她诡异地笑，寒冷到骨子里。
那时，她看见了……
“停！”
冰凉的手指点在她的额间，眼前是朝优音玩世不恭的眼神。
“不许再想那件事，知道吗？”
恬希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挡开了他的手臂。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她侧过脸躲开他的视线，“我也不想再回忆那天的事，我们最好一起忘了它。”
朝优音缓缓放下手，面无表情斜睨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相似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