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枯木迎春》WU乌鱼YU

2、爆竹声中一岁除

　　阵阵烟花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送上了天空，宛若点点星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温馨使得此刻的冬天也不再寒冷。“三！二！一！新年快乐！”江南他们一大家子都聚集在了后院，他们的热情似乎也感染了周围的邻居们，邻里之间互相祝福，少了生分。
　　是烟火让春节有了味道，而此刻赵无眠的眼里，却只能看到挥舞着仙女棒的女孩脸上灿烂的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嘴角的笑意也伴随着女孩的笑语灿烂起来。在小姨家吃完年夜饭回来之后，他便爬上了这座他儿时感到心情烦闷时获得一丝安慰的阁楼，阁楼和他一样孤独，在漫长的腐朽岁月中，这是他唯一的陪伴。
　　心中的感受说不清也道不明，他从小就不是一个习惯将自己的委屈展现给其他人的孩子，因为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就不再将希望都寄予别人身上。可在看到江南时，总会使他获得许多心安，看到她时，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灿烂，一对梨涡使她更多了一丝俏皮的感觉，哪怕他们从来没有正面交谈过，几次的相遇也只是各自在放学回家的路途中，但她却给赵无眠无趣的生活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
　　想到这，赵无眠将自己的目光从江南家收了回来，突然感觉有点荒唐，觉得有点好笑，不，不止一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好不容易到了淞城，还是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正月初一的太阳在云层的簇拥中照常升起，甚至比年里任何一天都要来的热烈。
　　“咚——咚咚——”和太阳一起到来的还有赵无眠家的敲门声，床上的身影只是微微翻了个身，赵无眠把自己的头缩进被子里，刚想着除了贺翰这屡试不爽的家伙，还有谁回来扰自己清梦。门外的响声也丝毫没有停歇，他再也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皮痒啊！”，敲门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停顿，紧接着传出了女声“额，阿眠，我是你小姨妈……”赵无眠脑中突然没有了声音，好像世界此刻在他脑里暂停了一样，他才想起现在是在淞城，这得罪了长辈可不好。一个人生活时间长了，也没有什么拘束，就养成了裸睡的习惯，这下子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才去开了门。
　　“那个，小姨，不好意思啊，昨晚没睡好，刚会说梦话来着”他不好意思的倚在门旁说道。后来江南跟他提起，他在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才最像一个小孩，像一个做错事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那会的他最可爱。“姨，耳环不错。”不知道怎么活跃空气，他只得讲了这么一句话想要使得氛围好点。
　　刘玉芬今年才五十出头，她是个喜乐的主，家里也没那么多烦心事，嫁了一个老实的木工，家里算不上多少富贵，但生活还算过得去，心态上也还算年轻，也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小孩吧，但你可不能当着她面说她老，跟你跳脚。这会听见侄子夸奖自己的品味，也顾不得是发自内心的还是随口敷衍，反正她开心，开心之余又摸了摸自己的耳环，一边低头偷笑，一边感叹一下自己真是一个有品位的女人，好一会才想起来正事。
　　“是吧是吧，阿眠。对了，姨今天带你去干点正经事，去换身新衣服，好久没回淞城了，姨带你去各位邻居家里走走，顺道给你介绍几个姑娘，看看我们的好大儿，真是个好同志……”提到姑娘，刘玉芬的笑容愈发灿烂。听到这，赵无眠大概明白了，说着是去串串门，实则是相亲局啊，无奈的冲着女人笑了下，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玉芬推攘着“赶紧的！”。到了喉咙的话也都吞了下去，这么些年来，小姨这大人也算做的尽职尽责了，逢年过节的，也总是打电话问候自己，而自己能回报的也只是微乎其微。大人有这心思，做孩子的也不好扫兴，她开心就配合一下，最后再婉拒一下就可以了。
　　小城的房子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后院。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看着走过的高高低低的建筑，好像又找回了少时跟堂兄弟们挨家挨户拜年的感觉。
　　“这柳树还在这里呢，阿眠”刘玉芬一路滔滔不绝的讲，其实也能理解，对于孩子，大人们总有担不完的心，讲不完的唠叨，以及分享不完的有趣事，“以前你很怕这家的狗哦，你还被那狗追，到家一直哭，问你你也不说，哈哈……”好像对于现在，人们更加愿意怀念过去，谈起过去，总有停不下来的欢笑，眼神里便流露出许多温情，但现在依然美好。这又何尝不是小城一道绚烂的风景线，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极普通的母子，母亲一手指着周围路过的景物，一只手挽着孩子的胳膊，女人一边讲一边笑，好像是有讲不完的话题，孩子也不厌其烦，一切好像都反了过来，他此刻正像看着一个孩子似的看着中年的母亲，就像当年母亲望向他的眼神。
　　而赵无眠此刻的心情更为触动，上一次挽着母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没有下一次了，这也算是人生的一种遗憾，无论多么珍贵的回忆总会随着时间一天天淡去，时间从来不会过问孩子的意愿，而成年人，也不例外。
　　“到了到了，一会开门叫江叔叔哦！”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停在了拥有天蓝色栅栏的小屋前，刘玉芬前去敲门，赵无眠则被小屋墙壁上奇特的涂鸦吸引，他的手轻轻抚上了图案，画图手法很稚嫩，像是小学生所为，是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梳着马尾的女孩，身后是一条小黑狗，太阳，白云……
　　“来来来阿眠！”刘玉芬面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叔，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梨涡，他正招呼道。赵无眠这才转过身来，微笑着弯了弯腰，传达了一下自己的善意“江叔，新年快乐。”招呼一下就进了屋，这家人从他进门那一刻，就让他感受了一下啥叫热情，一对夫妻都拥了上来，先是把客人请到了沙发上，沙发是灰色的，随后就递上了水，盛放水的被子是透绿色的玻璃杯。互相介绍一下之后，刘玉芬便跟家里大人攀谈了起来，赵无眠也不好说话，只得在一旁坐着。
　　讲了这么久，他大概得到了一些信息，家里一直在忙碌的女主人叫雪姨，男的叫江叔，雪姨和小姨是牌友，经常一起约着打牌，江叔喜欢打麻将，准备晚上组局，这倒也没什么，小赌怡情，活跃活跃气氛也好，忙碌了大半年，好不容易一聚，相互亲近一下。
　　想着一时竟失了神，“瞧，我们只顾自己聊着，这孩子给无聊到了，老江，把江南叫出来互相认识一下，阿姨知道的，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题，是吧”注意到的是雪姨，还以为赵无眠是觉得无聊。赵无眠连忙挥挥手，说道：“没有没有……”但大人的那些小心思。
　　女孩从一个房间里面走出来，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半身裙，这套衣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有种小清新的感觉。面对陌生人的目光，她倒显得泰然自若。径直走向沙发，坐在了赵无眠身旁，自然的伸出了右手，陪着甜美笑容的不仅是虎牙，还有那一对梨涡。
　　“你好，我叫江南。”
　　“赵无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