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记》青碧

2、Chapter 2

　　莫小姐第二日起来后照镜子发现眼睛有些肿，像时下流行的烟熏妆，用热水敷也无济于事。
　　只得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一路接受疑问眼光无数。
　　幸好大家都不过问私事，不必难堪。

　　刚走到所属办公室，即刻接到顶头上司吩咐，
　　“小莫，劳烦将本季度的财务报表整理一下，午时交到我这里。”
　　上司命令不敢违背，即刻开始忙碌。
　　工作并不轻松，但不低的薪酬亦可相抵，她并无不满。
　　日子不过如此。

　　唯一意外的是收到了一束白玫瑰，配以满天星，满满一大捧。同事均投以艳羡的眼神。
　　送花的小弟说是白先生送的，莫小姐心里明白。
　　她不明白，谁晓得白汝真会这样纠缠不堪，当初真不应一时大意，搭了他的顺风车。

　　接下来几天花更是变着法子送来，玫瑰送完了改送百合，某一日竟送来了一束黄色康乃馨。
　　同事忍不住开她玩笑，“呀，老实说来，你究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竟得这样一大束康乃馨。”
　　她哭笑不得，可惜无法阻止白君送花的热情。
　　她已不去“燃情岁月”驻唱，他竟又寻到了这里。

　　一月下来，如此如此，终忍不住，翻出白君号码拨过去。
　　接下小姐声音甜美，“您所拨打的用户暂不在服务区。”
　　她啼笑皆非，自己又何苦打这一个电话。
　　可见修养还不够到家，否则怎能让几束花就乱了心智。

　　临下班时接到家中电话，母亲大人吩咐：“周末回家吃饭。”
　　她所居住公寓离乡下家里距离不短，开车回去也需耗费不少时间，但为人子女不可不孝。
　　遂备好果物礼品若干，周六清早急急赶回去。

　　邻居陈太太见她打招呼，“小莫，见你回来真不容易，城里生活可好？”
　　她含笑点头。
　　“你母亲得你这样女儿也真是幸运，不像我家志敏仍一事无成，何时你可否代为她觅一份工作，她可去投靠你。”
　　莫小姐唯唯诺诺。
　　这话中称赞是真，讥讽也绝不掺假，她年少时那一段悲惨情事早已为四邻八里津津乐道。

　　饭桌上气氛热烈，连平日受尽娇宠的小弟有为也跑来替她夹菜。
　　她受宠若惊。
　　莫母忽然装做不经意的问莫父，“听说隔壁志敏明年结婚？”
　　她静待下文。
　　“你又何时带男友回家？”，果然矛头转向了她。
　　她仍不语，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化为空气里尘埃。
　　可惜莫母不如她所愿，“你怎么就那样死心眼，到如今仍放不下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徐治文”，莫母拔高声音。
　　莫父使眼色已是来不及。
　　家里无人不知这个男人是她禁忌，莫母可能是年岁见长，终忍不住。
　　莫小姐不怒反笑，“我哪里放不下他？”
　　莫母知自己说错了话，索性与她摊开，“这么多年来再难好的伤也该好了，你却至今没有结婚的打算，连男朋友亦不曾带过一个家来，不是放不下是什么？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原来如此，她竟是连瞎子也不如，自以为滴水不漏，却不料破绽百出。
　　可是莫母不知道，男友她并不缺乏，只是再难遇见可以让她燃烧的那一人，即使是一汪清泉也好，只要能温暖她孤寂的心灵。

　　被打断的美好家宴不了了之，莫小姐谢绝莫父的挽留，坚持回到城中家里。
　　难怪现今许多子女要早早搬出去，实在是与父母隔阂难除，话不投机。

　　她拨电话给好友洪早歆倾倒苦水，她也只得这一个好友可以吐露心声。
　　长得好并不是她的过错，但嫉妒大概是女人的天性，所以除去泛泛之交，她只得洪早歆一个同性朋友。
　　洪早歆与她相交多年，见证过她的幸运，更见证过她的不幸。但莫小姐不以为自己在她面前低人一等。
　　美貌已是她莫小姐的最大优势。若将她比作莎翁诗中的玫瑰，那洪早歆也顶顶只能算得一颗小草，还只能是路边那种无名的杂草。
　　所以他们仍是平等的朋友。

　　洪早歆劝她，“你母亲年岁已高，你须得体谅。”
　　“可是怎无人体谅我？”
　　“你皮糙肉厚，老人家怎可与你相比，为人父母不过希望看到子女觅良缘，得佳偶，此生足矣。”
　　“可你知我今生已无法生育。”
　　洪早歆叹一口气，“莫莫，你这人有时放不开，有时却又太过豁达，连这种事也可平静说出，实在是叫人心疼。也幸得现今时代不同，真正男子不会计较这些。”
　　“可是我会计较，你不知我小时多喜欢孩子，到如今却连别人的小孩也不敢抱。”她终于控制不住声音颤抖。
　　“但这并非你的过错，你的不幸由他人造成，他也已得报应。对于一件无法改变的往事，莫莫，你除了放开，别无他法。”
　　洪早歆一语中的，语重心长。

　　她也只得这一点最好，顶顶会开导人。
　　挂下电话，莫小姐已觉心中郁结消散许多。
　　这时，忽听得门铃大作。

作者有话说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