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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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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里的生活是无聊的。
不愿透露姓名的鲁迅先生说的好,人要么在无聊中变态,要么在无聊中灭亡。
但幸好鱼狱卒为他们带来了地球人快乐牌——扑克牌,将三人从或变态或灭亡的命运中解脱出来。
斯塔克心事缠绕,牌路沉闷却有力。
托德思绪万千,怒上心头,牌势横冲直撞,锐意逼人。
多勒唉声叹气,牌技稳定,具体表现为谁与他一方谁就一定会输。直叫斯塔克怀念掌心炮,托德想要照头打。
“这是谁出的对二,不知道三个二都在我手里吗!”多勒高声喊道。
“你自己!”二人怒而摔牌。
“年轻人就是经历旺盛啊。”隔壁的金枪鱼大哥感慨到,他看着多勒打牌,愣是把自己的低血压治好了,甚至感受到了青春那直冲脑壳的上头感,简直是扁鹊再逝。
牌是打不下去了,再打下去被打的就不一定是牌了。多勒见好就收,与金枪鱼大哥攀谈起来。
“别这么说,您看着也不老。”多勒恭维道。
陶德收起牌,撇一眼对面大哥,怎么也不能从那张金枪鱼脸上看出老幼。
“我养的鱼死前都长您这个样。”多勒为证实自己的说法,严谨地列举出过往事例。
“你这这孩子真会说话。”金枪鱼大哥又感受到了青春的高血压,“我可是在这艘飞船上长大的,它有多大我就有多大。”
“您贵庚?”
“18。”
“……”
多勒沉默,陶德惊讶,这天下竟有多勒聊不下去的天。
“我与它都是老家伙了。”金枪鱼大哥感叹道。
“您是在这艘船上长大的,您以前是这儿的员工对吗?”陶德抓住了重点。
“是啊,我还勉强算个高管。”金枪鱼得意地自夸。“我提议给它修缮动力系统,再加装主炮和几门副炮,可那群喜新厌旧的比目鱼连给我的老伙计新刷一遍纳米漆都不愿意,把好资源全给了新进的齐塔瑞轻型舰。”金枪鱼大哥忿忿不平地报怨。
多勒被这“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世事变迁感动到了。“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老式机的成熟。”他为金枪鱼大哥辩驳。
“可算遇见识货的啦,老式机都是经过长时间试验的,谁知道新机会不会哪里尺寸对不上而报废了。”金枪鱼大声赞同。
“您既然是高管,一定知道这艘押运舰是怎么运作的吧。兵力分布,船舱结构什么的。”陶德不解风情地破坏了两人相见如故的氛围。
“啊?这……这我当然知道。这个,那个,呃但是,但是!”金枪鱼转了转他的鱼眼睛,“但是你得理解,我因为强烈抗议上面的喜新厌旧行为被随意安了个罪名扔进来了,这其中有不少人事变动修修改改,呃……现在已经大不如往日了。”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斯塔克毫不客气地道破。
当然了,他每次糊弄小辣椒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我当然知道!”金枪鱼站起来提高了声音,它来来回回地走着,“啊!我想到了!不日间,齐塔瑞人的首领The Other要来提审几个犯人。押运舰为表配合将会举办欢迎仪式。”它骄傲地扬起头。
“对啊,那红底白字的肯定不是‘欢迎齐塔瑞首领来我舰视察‘”斯塔克指着外面贴满了一整个墙壁的大横幅,翻了个白眼。
“你们不明白,我们外星文化博大精神,那上面写的其实是名言警句。”金枪鱼大哥故作严肃。
“是什么?”多勒对未知的文明向来有不耻下问的精神。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竟有如此高深的教育意义吗!”
“你的心需不需要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要重新做人。”斯塔克一巴掌拍到多勒后脑勺上,“也就是说,你作为管理人员对你的治下一无所知。”
“不,我只是因为长期宏观把控大局而对细节有些模糊。”金枪鱼还在挣扎。
“说的好,那你告诉我这艘飞船未来的发展大方向是什么。”
“呃,我指的大方向是指行政方面的决定。 ”
“就比如说。”
“就比如说……该什么时候换什么颜色的漆之类的。”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斯塔克很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放在硬骨鱼的身上,看看他们留在地球上的后代吧!
“喂,那边的,把你们这堆垃圾自己收好。”竟然是鮟鱇鱼狱卒。
它拉着一车的奇怪物件,其中不乏一些类似于热武器的装备。
“哎呦,您怎么有闲儿来这里转悠了。”斯塔克一个没看住,就被多勒找机会从他手底下溜了出去。
“什么闲啊。储藏室现在要改成宴会厅,哪儿有地儿放你们这堆破铜烂铁。”鮟鱇鱼报怨。
“你们就不怕把这玻璃轰开。”斯塔克对鱼的轻蔑很是不满,明明他才是进化链往上的物种。
“就凭你们这些儿童玩具?”鮟鱇鱼不屑地挑挑捡捡,一堆“儿童玩具”被扔了进去,然后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的战甲!”斯塔克控诉,等鮟鱇鱼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立刻心痛地把七零八落的零件收在一起,“他们知不知道这套战甲的造价有多贵!”
“有多贵?”多勒很好奇。
“五千万美金,足足有我资产的百分之零点零五呢。”斯塔克回答。
“啊……这真是让人遗憾。”多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暂时远离埋头工作的斯塔克,转头有点看见陶德正细数他的刀枪棍棒,“哦,杰森,你不会也缺了些什么吧。”
“嗯,少了两把泰瑟□□,一瓶驱鲨剂和零碎的芯片什么的,不贵,也就几百万吧,我平时也丢着玩。”陶德嘴上云淡风轻,却很是迫切地带上面罩穿上斗篷,成为一个黑暗的恐怖化身。
多勒看着骚橘色的黑暗化身,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这偌大的地球小分队中唯一的穷逼。
“没缺什么就好。”他也云淡,愁云惨淡地安慰自己,金钱乃身外之物。
“哈。”斯塔克发出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多勒此刻十分敏感。
“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呵呵呵。”陶德也蓦然醒悟。
“你又笑什么?”多勒苦着脸。
“我也想到高兴的事情。”
“虽然我不想知道,但我出于礼貌问你们,你们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上次把二十几套战甲炸了当烟花,可好玩了。”
“我拿我们家几千万的车当碰碰车,可好玩了。”
斯塔克与陶德相视一笑,一如子期遇伯牙。
多勒不说话了,跑到陶德与斯塔克都炖过的墙角自己啃筷子玩,他通过这种方式表示对这个金钱的、物质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抗议!
但很显然,斯塔克与陶德跟当年的英国人不一样,他们不能通过多勒的劳作获利,但他们可以因为多勒的低落快乐。
于是他们作出了当下最正确的行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出了自信,笑出了强大。
之后的几天里,多勒都郁闷地在一旁自闭,斯塔克与陶德也终于可以正常地越狱了,他们各自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斯塔克准备寻找透明帷幕的薄弱点,用掌心炮调至最大功率轰击,陶德尝试剑走偏锋,尝试了通电,点火,五行八卦无所不用其极。
但那看似脆弱透明的壁障在这连番轰炸中,最大的反应也只是懒懒地泛出几个涟漪。
“不行,”斯塔克通过观察判断,“这东西的承受上限太高,除非是在我充满电的时候超负荷运转才能越过阈值从这一面打破。”
“你说的对,而且它看起来不怎么怕水。”陶德把饮用水泼在上面,帷幕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嘿!那是我的水!”多勒反应过来。
“总要试试才能知道。”陶德很有说服力地解释,灵巧地躲过扑来的多勒,然后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他摔了个狗啃泥,“现在怎么办?听说The Other已经到了。”
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的反应堆,那上面湛蓝的光芒已经微弱了许多。他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再开口时已经是不可动摇的坚定,“很简单,我们把他炸开。”
“你不是说超负荷运转才能达到阈值吗?”陶德意识到了什么。
“谁说只有充满电才能超负荷的。”斯塔克又转换成高傲的语调,仿佛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下轮到陶德沉默了。他明白,如果要越狱,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虽然斯塔克没有解释战甲的能源为什么安在他的心脏上,更没有解释能源耗尽的后果,但他知道这其中的代价与哥谭一样沉重。
“嗯,看起来是早上了。”在地上躺尸的多勒突然没头没尾地报时。
“你又犯什么神经。”陶德有些没好气地说。
“啊,小鸟在歌唱,花儿在绽放。”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是一贯被斯塔克称之为一脸蠢样的笑容,“在这么美好的一日之计,我们也该给到来的齐塔瑞人一个热情的欢迎仪式。”
“所以?”陶德不解地问,而斯塔克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多勒。
刹那间,透明的帷幕瞬间从四角炸开,警报刺耳的声音随之响起,令人不安的红光疯狂地闪烁着,像一场华丽的交响曲。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多勒将手中已经焦黑的筷子随手撇开。
“我是一名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