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弃良从恶了》淡白开

13、弃良从恶第十三天

　　里瑟慢腾腾接过。

　　程某人一口气没松完就听见他班长大人说了一句：“你不对劲。”

　　程某人一噎。

　　但他班长大人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扭头就走。

　　程子佑：“……哎，班长大人？班长大人！”

　　他班长大人头也不回，“还不快跟上。”

　　程子佑笑了笑，嘴上应了一声，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买一路吃，一上午的时间竟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进度条。

　　当然，主要得益于程某人不要脸的插队行为——最大受益人里瑟同学如是想道。

　　刚过正午的时候，里瑟找了个空的临时搭起的小凉亭，坐下就不肯再起来了。

　　程子佑站在他跟前，两手拎满了东西，看上去却一派轻松，反观两手空空的里瑟瘫着脸，缓缓揉着发酸的腿。

　　程子佑笑着，带着点揶揄的意味，“班长大人累了？”

　　里瑟用脚尖踢了踢这人的小腿，意思很明显：废话。

　　程子佑也不在意。

　　他班长大人惯穿的白鞋向来干净得纤尘不染，碰这两下连一点儿印儿都没留下。

　　“可是咱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某人做作地露出一幅苦恼的表情，想了想，然后“灵机一动”道：“要不班长大人还骑我肩上……”

　　“滚。”里瑟面无表情。

　　这人居然还有脸提。

　　程子佑装模样地叹了口气，眼神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某处，然后一笑，“得令！”

　　然后就麻溜地滚了。

　　其实也没滚多远，留下一堆吃的喝的在里瑟旁边又去买吃的了，不近，但是两人彼此能看到对方的距离。

　　抬头对上里瑟的视线，程子佑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里瑟掀着眼皮，十分大方地给了个回应——他动了动手指。

　　真·动手指。

　　要不是程子佑视力极好都看不见的那种。

　　程子佑无奈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那边。

　　里瑟终于是一个人待着了。

　　抱着一杯奶昔，微垂着眸，没什么看情地嘬着。

　　午间恒星的光撒落，撇不开少年周身的清冷，带着那种独特的无机质的冷感，坐在凉亭里的少年像个近乎完美的工艺品，吸引人驻足，又满是距离感。

　　然，没过几分钟。

　　“喵……”

　　少年眸色微闪，偏头，幅度不大，像是某种无机质材料的瞳瞥到眼尾，看上去更加冷漠了些。

　　冷得被他瞥着的小家伙瑟缩一下，当场想溜。

　　小家伙巴掌大小，矮矮的底盘，奶茶色的绒毛，圆溜溜润着光的圆瞳，是纯正的黑，脑门宽宽，有些呆头呆脑的。

　　小家伙缩了一下前爪，扭着小短脖子往回看了看。

　　里瑟顺着小家伙的视线看去，看到一点儿黑色卫衣帽的沿儿。

　　小家伙把头扭回来，迈着四条小短腿，犹犹豫豫地朝里瑟挪过去，挪到里瑟脚边，努力抬头看着他。

　　里瑟没什么反应，只有眼和头小幅度地跟着小家伙挪动。

　　但这似乎恰好给了小家伙一点儿勇气，让它忘了刚才的瑟缩，努力地扒上里瑟的鞋，伸着小爪子扒拉扒拉他的裤腿，但因为瓜子实在太短，动作显出明显的吃力，以及……讨好。

　　里瑟一言不发地垂眸看着小家伙卖萌，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像不像某个不敢露面的少年呢。

　　“不……不喜欢吗？”

　　声音从里瑟身后传来，紧张且小心翼翼地。

　　里瑟放下奶昔，微俯下身子，双手把小家伙捧了起来。

　　小家伙已经完全不带怕的了，细细地“喵”了一声，可能是能给它撑腰的人来了，却不知道自己就是被这个“能给它撑腰的人”送给眼前这个冷冷的少年的。

　　里瑟：“喜欢，在等某个小孩儿亲自来送给我。”

　　里瑟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很顺从地住他手心里拱了拱。

　　辰尘面上一红，“这……它，它是……我住处附近的……”

　　末了，他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很干净了……我带它去过医院了，很健康，很干净了。”

　　里瑟“嗯”了一声，拿纤细苍白的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脑门儿，戳得小家伙晕头晃脑的，又“喵”了几声。

　　少年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尴尬（单方面地），“还，还有……医生说，虽然它腿挺短的，但寿命不短……没什么意外的话，还有五六十年可活。”

　　“好像……是什么杂交品种……这就最大了……长不大了的样子。”

　　巴掌大的小奶猫，五六十年的寿命，放眼全星际都很罕见。

　　小家伙双手抱住里瑟的手指，防止他继续“骚扰”自己，上半身离地，看上去艰难又萌了里瑟一脸血。

　　连长不大这点都一样。

　　里瑟双手一合，就把小家伙圈进了手心，只露一个圆圆的脑袋瞪着圆圆的眼看着他，十分懵。

　　小家伙体表温度偏高，捂在手里像个暖手袋一样。

　　看出里瑟喜欢小家伙，辰尘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起来。

　　“里，里瑟……小美人……对，对不起……我……”少年“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十分懊恼地拽了拽眼前低低的帽沿，似乎在恨自己不争气的嘴。

　　关键时刻一个子儿都吐不出来。

　　“吃么？”

　　少年茫然抬头，看见伸到他眼前的一盒雪花酥，视线顺着那只端着盒子的苍□□致的手往上，对上那手主人的视线。

　　“吃么？”里瑟又问了一遍，把少年喊回了神儿。

　　少年抓了抓头发，似乎除此之外，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放那无处安放的手。

　　“……吃！”

　　香酥可口的雪花酥入口，辰尘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但也只沉默地吃东西。

　　里里瑟捻了一点碎喂小奶猫，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

　　气氛渐渐融治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少年身体一绷，反应过来后又很快放松下来，半晌只憋出一声“哦”。

　　末了，他似乎又觉得不妥，又添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很庆幸，也，很高兴。”

　　庆幸，你没事。

　　高兴，你肯原该我。

　　里瑟是第一个，愿意接近他的Omega（？）,知道他的不同后也没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还愿意对他温柔……他不想伤害他的。

　　关于辰尘坚定认为里瑟是Omega这事，里瑟纠正过几次，然后放弃。

　　“辰尘。”

　　“有！”

　　清冷少年轻勾了下嘴角，似乎被黑衣少年的反应逗乐了。

　　“辰尘……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少年一脸懵，“啊？”

　　“星辰之埃……”清冷少年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家伙，近乎喃语地念了四个字，然后他又是一笑，又清又浅，“这名字不适合你，你分明，就是星辰本辰。”

　　辰尘呆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应该不知道，”里瑟也不管他听没听，自顾自说下去，“你跟我弟弟有点像，也……跟我有点像。”

　　这次辰尘反应了过来，从后面探头过来看了看里瑟，又想了想自己的长相。

　　“……哪里像了？”

　　清冷少年声音轻又淡，像是随口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事，“经历。”

　　黑衣少年一顿，缓缓瞪大了眼睛。

　　等程子佑拎了一手吃食回来时，辰尘已经离开了。

　　黑衣少年听了里瑟那番话后，生硬地扔下一句“对不起”，近乎狼狈地落慌而逃。

　　程某人带着一惯的笑，“班长大人，走么？”

　　他班长大人双手捂着小奶猫，头也不抬，“不。”

　　好叭。

　　程子佑挨着他班长大人坐下，翻了翻那堆吃的，“班长大人，啊？”

　　里瑟偏头看了眼戳到自己嘴边的冰糖葫芦，继而看向拿着冰糖葫芦的人。

　　程子佑语气自然，“我看班长大人似乎腾不出手品尝这些美食。”

　　冰糖胡芦卖相很好，山楂红艳，糖衣晶莹，炒出了很漂亮的糖色。

　　里瑟掀了下眼皮，“你怎么不干脆戳我嘴里得了。”

　　近得他说话时，嘴唇开合间就能碰到外面那层糖衣。

　　程子佑：“……”

　　天知道这是程某人第一次“服侍”人吃东西。

　　业务不熟练也不能怪他啊不是？

　　不过清冷少年说完就顺着咬下一颗山楂，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他习惯性地开了下嘲讽。

　　程子佑悻悻地收回手，顺势也咬了一口，但完全没尝出味儿，也不管是甜是酸，机械般嚼了咽下。

　　……他不对劲

　　吃完冰糖葫芦，程某人又翻了翻那堆吃的。

　　嗯……糖炒板栗、炒干果、蚕豆……看起来不错。

　　程某人继续投喂。

　　里瑟也不制止，只是注意到……这人送过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小了。

　　弄得他的嘴唇好几次擦到了这人的指尖……

　　程某人及时损止，在他班长大人起疑之前递过去一杯奶茶。

　　今天尝了那么多种饮料，他班长大人还是最爱奶茶。

　　里瑟单手托着小奶猫，另一只手接过奶茶，吸管程子佑已经替他插好了，他只对张嘴。

　　程子佑又想拍照了。

　　这样听话的班长大人可不多见。

　　嗯……小奶猫是最大功臣。

　　程某人笑了笑，继续投喂。

　　里瑟尝过味儿后，剩下的他吃，偶尔挑了小奶猫能吃的东西时，里瑟会弄成小块儿喂给小家伙。

　　气氛十分和谐，和谐得古怪。

　　“有人拍照。”程子佑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不远处的人群。

　　里瑟头也不抬，“班上的，随她们去。”

　　程子佑：“行叭。”

　　二人浑然不知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悄然成形。

　　凉亭里的少年与猫，美好得似画中之景，满满的兄弟情。

　　二人又歇了一个半小时，东西都差不多吃完了，里瑟才终于愿意继续走。

　　程某人看了眼偏西的恒星，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骑我肩上多好一选择。”

　　里瑟面无表情抱着小奶猫走出凉亭，“非得上赶着给人当猴看？什么癖好。”

　　有病。

　　程子佑面露可惜之色。

　　唉，听话的班长大人走了。

　　然后才笑着快步跟上。

　　嘛，无所谓，反正他班长大人什么样的都好。

　　跟上午一样的模式，二人又逛了一下午，程某人乐此不疲，里瑟也不说什么，陪着他乐。

　　偶尔损几句权当加点儿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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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晚上有烟花看，”程子佑眺望着海面笑道，“班长大人期待吗？这里视野也好，人也少……看烟花的宝地啊。”

　　里瑟背靠着栏杆，背对着海面，气息凌乱。

　　间言，他刎了旁边黑发少年一眼，没好气道：“这就是你突发神经拉我爬山的理由？”

　　说话间，少年细长的小腿都微微打颤。

　　连里瑟自己都没想到，他不仅走了一天走下来了，末了还能被拉着爬个山……以他的体质没累死在半路真挺不容易的。

　　以至于他现在，损了一句后就消了再说话的心，累的。

　　不过他就算累成这样，也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所以看上去只是微|喘的少年，实际上身体有多疲酸跟本看不出来。

　　习惯使然。

　　程子佑偏头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指尖在空间纽扣上轻点了两下，一个两米长的沙发凭空出现在里瑟眼前。

　　里瑟：“……”

　　程子佑拉着他班长大人坐上去，和里瑟想象中的一样软。

　　这人略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里瑟：“……”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里瑟仰靠在沙发上，喘|气的幅度大了些，单薄的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你怎么……不干脆把床搬来……干脆在这儿睡一晚明早，继续战？”

　　程某人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我带了啊。”

　　但床这东西吧，总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里瑟良好的教养这次没能让他忍住，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哈……可真棒……”

　　程子佑干笑两声，压下心里和身体上那点不自在，“你歇着吧，还喘呢。”

　　班长大人这么连喘带说话的，听着简直要命。

　　里瑟再次有气无力地回给他一对白眼。

　　小奶猫从他肩上滚了下来，晕头晕脑地跌坐在沙发上，倒也不疼，缓过动后还十分新奇地滚了几圆儿，自娱自乐玩儿得不亦乐乎，丝毫不觉自己此时有点儿亮。

　　美食节从沿海的海湾开始，一直进伸到内陆山脚下，只直线距离就有近百公里。

　　二人逛了一天，三十多小时，逛了不到二分之一。

　　天色暗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程子佑就拉着里瑟爬了上来，美食节的热闹欢乐在这里可以尽收眼底，而这里却拥有一片静谧。

　　向南望能看见闪着银色鳞光的深沉海面，两处之间的美食节像个带子连接了两个地方，又像是一条亮着欢声笑语的“路”，这路继续往前延伸，在这里却能眺见尽头了。

　　鸟语蝉鸣，微风拂叶。

　　泽拉星的晚间没有“月亮”，但有大片的繁星、绚烂的星云，倒也不会黑得两眼抓瞎。

　　两个少年静静地等着，谁也不想先开口。

　　等什么？

　　烟花？

　　呵，或许吧。

　　倏地，小奶猫睁大了圆溜乌黑的眼，费力地扒着清冷少年的腿立起身子，伸着圆脑袋看着平静的海面。

　　注意到小家伙的动作，黑发少年轻笑着点了点小家伙的脑门。

　　“要来了。”

　　“砰！——咻！——”

　　两道声看几乎同时响起，后一道声音接连响起，渐渐交织成一片。

　　清冷少年静静地看着海面，烟花的明明灭灭映入他眼，却不留下任何痕迹。少年的眼神有些专注，眸底是惯有的一地清冷。

　　少年腿上扒着一只小奶猫，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烟花，一身绒毛被烟花的光线染成了彩裳，呆呆的样子显然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绚烂而短暂的东西。

　　但小家伙的存在却为程某人这烟花都暖不起来的班长大人染上了一丝人烟味儿。

　　烟花点放的声音不小，但传到这儿时就只剩下些不真切的余响。

　　“程哥。”少年在一片烟火明灭中开口，声音极淡极轻，但他知道他旁边的人肯定是能听见，且十分清晰的。

　　果不其然，黑发的少年听见这声“程哥”后，视线从远处的烟花上移到他身旁的少年身上，笑了，“嗯？”

　　清冷少年却是目视前方，不知是在看烟花，还是单单只是把视线放在那儿，什么没看进眼。
　　“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未来的自己身在何处，泽拉星？主星？还是其它？
　　未来的自己身边有谁，洛鳄？里瑟？还是新的面孔？
　　未来的自己做着什么事，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有想过么？

　　程子佑目不转睛，看着他班长大人的侧颜勾唇一笑。

　　“没有。”

　　“至少，在遇见班长大人之前没有。”

　　遇见之前从未想过。

　　但遇见之后，他想了。

　　他想要自己未来的人生里能有眼前的少年。

　　他程某人不傻，也认得清自己的内心。

　　远处的烟花绚烂无比，但他不关心，一心看着身旁的少年，看着他生命中的绚烂。

　　真是妙不可言呐，缘份这种东西。

　　他认识少年也才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交集也不多，基本集中在近两三周，但当他回想时，却发现……见到少年后，两人的每一次发集，都不用他费力回忆，就能想起几乎每一个细节。

　　比如少年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情绪波动……虽然少年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但少年轻笑起来，就绚烂了他的人生。

　　“程哥。”
　　“程子佑？”
　　“……”

　　“嗯？哎……？!班长大人？？？”

　　里瑟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要减轻的意思，“回神了？”

　　程子佑连连赔笑，“回了回了，班长大人，咱发松个手先？”

　　里瑟单手摁着程子佑的头，用着要把他摁到地上的架势……脸着地的那种。

　　他喊了几声都没给他这人喊回神儿……果然还是上手更方便快捷。

　　程子佑揉着额角直起身子，内心无奈。

　　嗯……前路多少还有亿点艰难啊。

　　“怎么了，班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