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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放火了 ...

  •   荆墨的房间被烧毁了,她原是想趁着大火假死跑路的,如今不仅没跑了,连住的地方也没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有办法,颜锡只得暂时将荆墨安排在了别的弟子的房间。
      荆墨在罄文阁抄了一整天的弟子训,直到黄昏才被掌管罄文阁的怪脾气老头儿给放出来,从罄文阁到弟子苑,她都是一路扶着墙走过来的。
      原因无他,腿坐麻了,腰也坐僵了,一口气走两步都很费劲了。
      她恨这个修仙的世界,荆墨心里想道。此时她终于产生了想回家的念头。
      那边虽然大家都虚情假意,但好在她也算得心应手。
      而这里,唉……
      颜锡给她安排的住处是一个名叫殷桃的女子的房间。
      殷桃的房间离荆墨的不远,和荆墨只隔着一个抄手游廊,中间被假山果木竹林和花花草草挡住,两人算得上是不得拜的街坊了。
      黄昏时天边晚霞如凤冠霞帔,将整个蒙山从头到脚装点,倦鸟归巢,百兽归林,似厌倦了人间的喧嚣。
      唯有一只猫头鹰蹲在树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残阳在它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它看起来精神抖擞,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夜生活了。
      然而它所在的这棵树低下,荆墨一身的疲倦气,有气无力地从树下蹒跚而过,宛若垂垂老矣的腐朽之人,一脸的衰残之相,和树上羽毛油光锃亮,眼睛瞪得像铜铃的猫头鹰形成了鲜明对比。
      荆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弟子苑,弟子苑分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她迈步往东走,来到殷桃的房间。
      站在门口,她没有急着敲门,而是先扶着雕花棱窗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手,还未敲门,她便听到里面“叮了咣啷”地一顿乱响。
      荆墨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连忙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殷桃站在八仙桌前,之前荆墨临时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此时散落了一地,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荆墨很生气,凝眉瞪眼地望着她。
      面前名叫殷桃的女子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内拢云外拢纱,层层叠叠,粉白相应,好似一朵行走的粉桃花,她梳着好看的单螺髻,长发垂散在身后,眉眼上挑,唇角上翘,看起来分外明艳动人,然虽明艳动人,却又不失咄咄逼人。
      这就是殷桃留给荆墨的第一印象,加之她弄翻了她的包裹,令这第一印象又是更上一层楼的差。
      而另一边,殷桃对荆墨的第一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进门不敲门。
      第一次见面便对她大吼大叫。
      想她堂堂青州城首富殷家大小姐,出门在外谁不是对她好言好语,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殷桃忍不住暗咬银牙,这就算是恨上荆墨了,于是她不甘示弱,高抬下巴,一脸不屑地说道:“这是本小姐的房间,本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的房间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是你的东西吗?”荆墨一边说着一边沉着脸走进房间,蹲下身一言不发地捡着自己的东西,周身极低的气压昭示着她有多不爽。
      殷桃被她的这番阵势给唬了一下,她一时心虚,待反应过来后便越发地不服气了,于是便蛮不讲理地说道:“哼,只要是在本小姐屋子里的,本小姐想怎样就怎样!何况就你这些破烂东西,本小姐还……”殷桃正欲对荆墨的东西指指点点,一低头,却猛然发现地上有一块绣工精美繁复的手绢,“咦?这是什么——月——”她弯腰欲捡,荆墨原本不放在心上,冷不丁又看了一眼,瞳孔一震,赶忙手忙脚乱地上前抢了过来,一把揣进了怀里。
      东西被抢,殷桃自然不爽,她喝道:
      “你还敢抢?一块破手绢,拿出来我看看!”殷桃这边盛气凌人,荆墨那边也是分毫不让,说道:
      “我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
      “好啊……”殷桃点点头,也不逼她,反而收回手,抱着胳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你就算不给我也猜得到,瞧你那宝贝得不行的样子,准是送给有情郎的吧?还是姓月的!啊,让我想想,派里哪位师兄师弟姓月呢?哎呦喂!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一位哎!那不就是住在弟子苑南院的月独酌月师弟吗!毕竟姓月的人可是不多哦。”
      荆墨望着她那浮夸的动作和表情,一时没忍住,上嘴就怼了一句:“你放屁!”
      殷桃也不甘示弱,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荆墨,拧着眉瞪着眼,声音比她的还大,吼道:“哈!你这要不是送有情郎的,那就准是你偷的!我就去告诉颜堂主说你偷东西!到时候,我看你还得不得意得起来!”
      “我——”荆墨捂着怀里藏着的手绢,听到殷桃要去告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但显然她的嘴比脑子要快,张口便道,“我我喜欢月师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拿我怎样啊,要判我死刑吗?”
      荆墨破罐子破摔,一脸的理直气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殷桃听了这话后立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悠哉游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指甲,好整以暇地说道:“哎呀,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啦,不过嘛……这么劲爆的消息,我肯定是要和我的小姐妹们分享一下的,一传十十传百,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蒙山派里面混!”
      “……”
      “喜欢月师弟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也敢妄想染指月师弟?”
      荆墨心想:是是是,我不配,你只要别在颜锡面前告我一状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有心息事宁人,便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蹲下身来,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要走。
      殷桃见她要走,便忍不住叫住了她:“哎!你干什么去!”心中不免觉得这人好生奇怪。
      荆墨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她道:“我不走,难不成你还会善心大发地留宿我?”
      “你想得倒美!除非你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殷桃一脸的娇蛮,却因为生得好看,微黄的灯光下,她神采飞扬,眉目灵动,更衬得她娇艳多姿。
      “呵呵,我劝你还是早点睡吧,梦里面啥都有。”荆墨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眼神也没回给她。
      “你!好啊!你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你后悔的!”殷桃在屋子里气得暴跳如雷。
      出了殷桃的屋子,荆墨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今晚月明星稀的夜色,不禁深感凄凉。
      她走出东院,见弟子院中间有一棵八人环抱之粗的古桃树,脑海中灵机一动,心想干脆今晚就在树上睡一觉,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睡在开满桃花的桃树上意境绝美,今天正好试试!
      她摸了摸怀里的手绢,确认不会掉出来后,便背起包袱,纵身跳到了树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那手绢上绣的是她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月碧心。
      当初她刚魂穿过来,就有人告诉她,音书小筑里有寄给她的信件,她去取来后,发现里面是一块印着别人名字的手绢。
      当时她还以为是有人暗恋她呢。
      然而之后包裹里的信件硬生生地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是个魔修,还是个间谍,这手绢上的名字就是她的另外一个身份,也就是她的真实身份。
      好家伙!是谁堂而皇之地当着蒙山派的面给她送这个过来?这个人绝对是想让她死,这个人绝对跟她有仇!
      这要不是夺妻之恨,那准是杀父之仇!
      荆墨看完信件后,心里斩钉截铁地想着。
      包裹是魔界寂月魔君的男宠李慎音寄来的。原本没有和蒙面女子对话前,她还以为这李慎音是魔君的丈夫,没想到只是个男宠。
      呸,狗东西。
      荆墨当时就在心里啐了一口李慎音。
      信上说,这手绢是贵重之物,他万万不能收,因此物归原主。
      尼玛,早不还,晚不还,偏偏在她潜伏进了蒙山派以后还,这都不是想让她死,那是想让谁死?
      重点就在于,这手绢还真的是一件贵重之物,其用料极其特殊,当初荆墨把书信连着手绢一起放进火盆里烧,最后书信是烧没了,但是拨开火盆一看,手绢还在!而且上面的颜色,那是越烧越鲜,越烧越艳!
      后来荆墨陆陆续续又试了好多方法,却奈何此物是火烧不化刀剪不断,她有心把它当成纸吃下去,又怕它不消化,气得荆墨当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信上还说,月碧心心悦于他,他自是无比感激,不胜荣幸,奈何已为人夫,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巴拉巴拉……
      总之大体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不是不喜欢你,是寂月教主霸占着我,我没有办法回应你,你晓得伐?
      信上还装模做样地写着让她忘了他,他不值得,配不上她巴拉巴拉……但是后面又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说自己在寂月魔君手下过得有多惨,寂月魔君又怎么怎么强迫他了,但他怎么怎么宁死不从……
      “只觉不能辜负有心人”,就这一句话,绿茶精髓尽显,那意思我宁死不从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荆墨心里对月碧心真的很无语,这个月碧心脑子里到底是有什么大病,能喜欢上这么绿茶的男人?
      可是绿茶归绿茶,荆墨横竖想不明白这绿茶男到底要干什么。
      想让月碧心暴露身份是真,挑拨寂月魔君和月碧心的关系也是真。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月碧心身份暴露后被抓起来了,那肯定死路一条啊,再挑拨她和寂月魔君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荆墨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没准儿是,月碧心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根本死不了。
      人只有死不了,才会有利用的价值。那婊里婊气的李慎音才会掏空心思打她的主意,挑拨她和宓辛魔君的关系。

      但是为什么死不了呢?月碧心很厉害吗?
      讲真荆墨真的不知道月碧心功力有多深,她魂穿过来的时候,月碧心早就被封印了所有的魔气,与普通人无异。荆墨根本不知道这具身体几斤几两。要不是书信和蒙面女子告诉她真相,她肯定至今都还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飞升成仙呢。

      说到蒙面女子,她明天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荆墨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在树杈上睡着了。
      然而半夜间她却又被蚊虫给咬醒了。
      蒙山灵气充足,乃至万物有灵,就连蚊虫也是蚊虫里出类拔萃的,非医宗的炼药阁炼制的驱蚊香不能驱除。
      荆墨翻了翻自己的包,当初领物资的时候,还发了不少,那发药的弟子还非常神气,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乡巴佬用的。
      她拿打火石点上香,放在了旁边离她最近的树杈上。接着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谁知,就在天蒙蒙亮,黎明还未破晓之际,一桶凉水从天而降,兜头浇下,直接将她里外淋了个透彻,连落汤鸡都比她体面。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一个猛扎从树杈上摔了下来。
      “扑通”一声,一个重物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听这声音八成是实心的。
      围观众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树上居然还有人。
      “啊!这……这……什么东西?!”围观在前排的弟子冷不丁往后缩了缩。
      “看着像个人……哎——哎你看动了动了!”围观在后面的弟子探头探脑,指着荆墨大叫,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荆墨翻身坐起来,露出了一个鸡窝头,头上还很风骚地被桃花装点了一番,又因为是脸先着地的,导致她现在满脸的灰,加上之前被泼了凉水,于是尘土和水一混合,她现在脸上多姿多彩,跟街边上卖的泥塑长得差不多。
      她顶着桃花朵朵开的鸡窝头,浑身湿淋淋的像一条落水狗,浑身散发着倒霉的气息,一脸阴沉地望着罪魁祸首——那个手里提着水桶的白衣男子。他背后的天际将将露出鱼肚白,头顶是未见天日的深蓝,他手里提着水桶,于这天地间,好似一位失落凡间,锦衣夜行的天神。
      他站在那里,一身素白,腰坠古玉,眉清目秀,朗润非凡。似空谷幽兰,似碧水鹅卵。当真是:
      皎若山间飞白云,气如通泽蓝田玉。身似修竹岩石上,面若镜水闭月花。
      出尘飘逸,一身正气;清风霁月,气宇轩昂。端的是正人君子,配得上端方雅正四个字;长得是俊美无铸,可说是惊为天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水桶,就连这水桶也因他的气质而有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白玉无瑕的脸上,一双瑞凤剪水瞳,看人的时候总是温和而有耐心,但却似隔着一层华光溢彩的琉璃,艳丽却不能触碰,明亮却不能靠近。
      这便是他给荆墨的第一印象。
      加之他趁她睡觉的时候一桶凉水泼下来,她下意识地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
      “荆……荆师妹……”一旁的弟子见气氛有些不对,尤其荆墨的脸黑得像墨,于是便出来打圆场,偷偷提醒荆墨说道,“这位是大师兄。”
      大师兄,说的应该就是那位入门拜师最早,掌门一辈下辈分最高的弟子了。传闻他天资奇才,被蒙山派寄予厚望,是目前来说最有望飞升的弟子,名叫慕良栖。
      荆墨听说过他,但是从未见过,只是从别的弟子口中听说他常年云游在外,不知所踪,就连掌门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
      荆墨的气势瞬间有所收敛,因为显然她自己是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比如夺舍了人家的身体,比如她是个间谍之类的……单拎出来哪个秘密,她都能死得透透的。
      慕良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为上。
      众人只见荆墨在听到大师兄的名号后,原本张牙舞爪准备质问的气焰瞬间息了大半,于是便料定了这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间接地奠定了荆墨在众人眼中狗腿子的形象。
      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测精准无误,荆墨立马呵呵笑了笑,大声说道:“原来是大师兄啊,我正好热得不行,没想到大师兄就来帮我降暑了,这桶凉水泼得真是妙啊!”她这一身狼狈与和她竖起的大拇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导致她的夸赞听起来也很难让人信服,甚至带着无与伦比的浮夸。
      其中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弟子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这位师妹,过了,有点太过了……”你这马屁也太明显了。
      荆墨把脸扭过去来看向她,一时间那个方向的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地撇开了头。
      慕良栖眨了眨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她。若不是他能力逆天,法力无边,这一脸无辜相,倒真有一种任君采撷的味道。
      “原来护山古树的火是你放的。”他说话的音色与他本人一般出尘,似夏日荷塘的夜风,华丽而又静谧,给人分外安心的感觉。
      荆墨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古桃树,微微一愣,接着又看了看面前如画般的白衣男子。恍然意识到,可能是昨晚的驱蚊香烧尽,不小心烧到了树枝。
      驱蚊香,又是驱蚊香!
      火,又着火了!
      干!
      荆墨后知后觉地愤愤捶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一脸的追悔莫及。
      慕良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公事公办道:
      “受罚是在所难免的,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承担责任。”作为大师兄的慕良栖虽然常年在外家里屁事不管,但既然让他遇见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教导一番,将误入歧途的弟子拉回正轨,“护山古树不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以后莫要再犯了。”
      原本荆墨还打算强词夺理一番为自己开罪,但对方这般好声好气地谆谆教导,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反而令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悻悻地别开了头。
      慕良栖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愣了一下,心想,你烧坏了护山古树的树枝,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听了?
      但他还是非常有耐心地放下水桶,走了过来,并从怀里拿出一方洁白的丝帕递给她——原本离得远,没觉得她这副模样多滑稽,这会儿走近了瞧,再配上她这副明显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气的憋屈表情,慕良栖终于忍不住抿唇一笑,笑得很克制,也转瞬即逝。虽然是昙花一现,但却霎如春暖花开,百花齐放,朵朵开到人心上。或许离得近的人只以为他是温润如玉地,安抚性地冲荆墨笑了一下;但是只有荆墨看见了,他是揶揄地,忍俊不禁地冲她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
      荆墨望着他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眯眼咬了咬牙,接过他手里的丝帕,认认真真地把脸上的泥巴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掉,然后坏心眼地又将帕子折得整整齐齐地,面带虔诚地,恭恭敬敬地递了回去。
      慕良栖低头,目光在帕子上滞留了一瞬——这原本送出去的是白帕子,此时还回来的却已经黑得像抹布了。他不禁沉默片刻,继而抬首说道:“这帕子就送给师妹了。”
      荆墨不依不饶,往他面前又一递,目标是照着脸怼。
      他偏了下头,背着两手,非常自然地后退了一步,说什么也不去接。
      众人纷纷夸赞起大师兄人美心善,胸怀宽广,为人大度。
      荆墨:“……”
      “对了,这位师妹,你为何会睡在树上?”慕良栖略过了帕子的事情,把问题又饶了回来。
      荆墨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道明媚娇俏的声音打断了她——
      “呦,这么热闹,什么事儿啊?”这声音让荆墨不禁身形一顿,有种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
      完了完了,梁子来了。
      此时殷桃一身桃粉色衣裙,手腕上的铃铛随她行走间清脆鸣响,她头戴珍珠缀网,绯玉宝石抹额,宛若精灵一般,一手执剑,一手捻着从路边摘来的小黄花,看起来心情颇好,直到她见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荆墨。
      殷桃愣了一下,脚步一顿,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荆墨,接着嫌弃地撇了撇嘴,说道:“晨练不练,早课不上,在这儿勾引男人,还搞得人尽皆知,荆墨你是真厉害。”
      荆墨一听立马火了,她一脸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从头到脚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这样?我这样去勾引男人?我就这模样?!殷桃你就算放屁也得有理有据吧!”
      “谁说我没有证据,你绣的鸳鸯手绢还在你包里呢,要不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殷桃把小黄花往怀里一揣,两手一掐腰,气势丝毫不输荆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纷纷看向荆墨。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荆墨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的一双双眼睛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对八卦的渴求,她忍不住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众人见她气焰又息了下去,纷纷猜想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于是全都瞪着大眼好奇地望着她。
      被一双双八卦的眼睛注视着,荆墨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捂紧了自己的包袱,硬气地说道:“那个是我自己的事情!”
      “别呀,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正好给你做个正媒人,你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没准儿这事儿还能成呢。”殷桃不嫌事大地抱着胳膊,她看向荆墨身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说道,“哎呦,巧了,说什么来什么,刚好月师弟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荆师妹喜欢的是月师弟啊。
      此时,刚好路过此处的月独酌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脚蹬云靴,红绸束发,右手怀里抱着乌金九环大刀,左手捧着包子,脚步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在听到有人叫他的时候,他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一张和包子一样白白嫩嫩的脸上神情冷淡,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脸上还没有被岁月打磨出棱角,甚至还稍微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但他的人却是少年老成,气质清冷。他的右眼下有一颗泪痣,给他原本稚嫩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魅,左耳戴着的一枚金色的蝴蝶耳坠,又给他添了几分妖气。如此一来,这后天养成的和打扮出来的气质便将他原本的稚气完全地压了下去。
      他停下脚步,鸦羽般的眼睫往上一抬,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珠,目光冰冰凉凉,懒懒散散地望着不远处刚刚叫了他名字的殷桃。
      殷桃直接朝着荆墨一努嘴,笑嘻嘻地说道:“月师弟,你的荆师姐喜欢你,还给你做了一条绣着你名字的鸳鸯手帕,情真意切,你看你要不要——”
      “我不喜欢她。”少年的声线偏稚嫩,也偏冷,像触感冰凉的美玉。
      “你不感动吗?”殷桃看了一眼荆墨,又问月独酌道。
      “不感动。”
      “那感谢总得有吧?”
      “没什么好感谢的。”
      “能说说不喜欢她的原因吗?”
      “不能。”月独酌低头咬了一口包子,空气中顿时香飘四溢,荆墨离得近,立马就闻出来了那是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
      她这才意识到,此时天已经亮了,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水米未进。
      月独酌咬着包子,百忙之中看了殷桃一眼,问道,“你还有事吗?”
      说完也不等殷桃回他,他便自顾自吃着包子离开了。
      致命的香气与荆墨擦肩而过,她眼巴巴地望着月独酌离开的方向,一边咽下口水,一边忍不住伸手做挽留状。
      众人见此,不禁脑补出了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大戏,你看看荆师妹那情真意切的眼神,那试图挽留的右手,还有那……那嘴角的口水?
      荆师妹你竟然这么馋月师弟的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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