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才是青春》北堂牧也

34、道歉

　　曹曼曼的录取结果也出来了，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而且还和姑姑家的孩子，也就是靳东哲在一个学校，曹华对此很是满意，这样两个人在学校还能互相照应，不至于一个人太孤单，临开学的前几天，沈安民也打来了电话，让曹华接上曹建军大家一起聚聚，也算是欢送孩子们上大学，曹华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答应沈老爷子的要一起吃饭，差点就给忘了，不过本身也是高兴的事，曹华欣然答应了

　　饭局约在了晚上，曹华提前一天就把父亲从乡下接了过来，第二天下午闲得无聊，离吃饭时间还早，曹华就带着父亲和女儿一起收拾过几天上学需要的东西，三个人翻箱倒柜的扒拉着，能要的就留下，不能要的就扔，没有的记下来过两天去买

　　好多东西都还能用，在曹曼曼的要求下，也都给扔掉了全部换新。就比如说高考时背的那个书包，曹曼曼对撒娇曹华说：“这个书包我都背高中三年了，换一个吧”，曹华虽然也觉得有点心疼，不过女儿上大学走，人生也就这一次，大手一挥：“扔！换新的”，曹曼曼高兴的蹦了起来，顺手把书包扔到了一边

　　在部队生活了十几年的曹建军，哪里看得了这种浪费，赶紧心疼的把书包从地上捡起来，还嘟囔道：“这么好的书包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你爸小时候，想要块这么新的布做衣服都还没呢”

　　曹华在一旁笑了笑说：“现在生活不一样啦，曼曼上大学走书包肯定要换新的，您啊就别心疼了”“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不心疼，你们不要我洗洗拿回家用，不能就这么浪费了”，曹华和曹曼曼相视一笑，任由老爷子拿去洗刷，这种情况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曹建军把书包拿到卫生间里，接了一盆水打算洗刷一下，像洗衣服怕兜里有忘了拿出来的东西一样，习惯性的把书包里外掏了个遍，到最后只找出来了一张纸，就喊曹华过来看看有没有用，没用的话就丢掉

　　曹华一听是从书包里找出来的，看都不看就说没什么用，毕竟曹曼曼这都要去上大学了，书包里翻出来的一张废纸能有什么用，曹建军还是坚持让曹华过去看看，说什么纸上还有一个男孩的照片，曹华想着可能是哪个明星的海报，不过还是应和着过去了：“来了来了”

　　曹华来到卫生间，接过父亲手中的纸，嘴里嘟囔道：“什么照......”，当曹华看到手中的照片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手中拿的那张纸，正是他的学生沈闵涛的准考证，就是那个因为准考证丢失而错过第一门考试的沈闵涛

　　此时的曹华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沈闵涛的准考证为什么会出现在女儿的书包里，等曹华反应过来赶紧叫来曹曼曼询问，此时的曹曼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看到父亲手里的准考证时，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曹华上来第一句就带有目的性地问：“沈闵涛的准考证怎么会出现在你的书包里？”这一句可给曹曼曼问懵了，曹曼曼怎么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书包里，“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早上我起床，看你还没有睡醒，就去你床头把最上面的准考证拿了出去装进了文具袋，还反复确认了是不是我的，担心拿错”，曹曼曼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什么？那天早上你自己拿走了准考证？”，这下轮到曹华懵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醒来，他看到女儿正在洗漱，他怕女儿忘带准考证，特意把最上面的准考证装进了女儿的书包

　　头一天晚上睡觉前，曹华特意把女儿的准考证放在了他们班所有同学的最上面，因为女儿是外地回来的，准考证并没有交给学校统一保管，所以在考试前一直都由他拿着，他还担心自己给忘了，还特意提醒了女儿，告诉她在那一摞的最上面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女儿从最上面取走了准考证，而不知情的曹华又把第二张放进了女儿的书包里，刚好第二张就是沈闵涛的，曹华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耽误了一个学生的一生，曹曼曼看父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赶紧安慰父亲说：“不要太自责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没人说谁也不知道”

　　曹华沉默了，确实，正如曹曼曼所说，这件事只要不往外说谁也不知道，而且沈闵涛也已经被省立中医药大学录取，在这个皆大欢喜的时候，如果自己说出实情，很有可能会搞得大家不欢而散，可是如果不说，这件事情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正在曹华纠结的时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系吓了一激灵，拿起手机一看，正是沈闵涛的父亲打来的电话，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到了约定吃饭的时间，估计是催促自己带着一家人前往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接通，沈国康就表示一家人已经到达了饭店，给了曹华一个地址，让曹华赶紧过去，别让大家久等了，然后便挂断了电话，曹华只好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和父亲，赶往饭店，还好离的并不是太远，几个人很快就到了

　　沈安民见到曹建军依然是老样子，掩盖不住的开心与激动，两个老人用力的抱在一起，表达对彼此的感情，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才在沈国康的引领下进入早已预定好的包房依次落座，氛围好不热闹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常，眼看着孩子们都要去上大学，大家也打心眼里高兴，快结束的时候，沈安民让沈闵涛拜谢师恩，给曹华鞠个躬，虽然已经和曹华比较熟了，但毕竟是孙子高三的班主任，沈安民认为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丢的，沈闵涛也非常懂事，起身就给曹华举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以谢师恩

　　学生在临走之前拜谢师恩，本来是一个很温馨的场面，然而还没等沈闵涛抬起头，曹华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沈国康还以为曹华是喝醉了，赶紧拉曹华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沈国康一连拽了好几下，曹华都跪在地上不起来，就在大家都非常不解时，曹华才张口说：“我耽误了沈闵涛的一辈子啊，我不配受这一拜”，沈闵涛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华继续解释道

　　“由于我的疏忽大意，把沈闵涛的准考证弄丢了，害他耽误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沈闵涛听的还是不太明白：“学校不是已经说了吗？我的准考证是在交接流程中丢失的，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只能替你感到惋惜，可是今天我在我的家中找到了你的准考证，我......我对不起你”

　　这下轮到沈闵涛沉默了，有些时候找不到，要比找到给人带来的伤害更大，他本来已经接受了由于学校工作失误导致丢失的结果，这个时候却突然告诉他是某个人所为的，而这个人就跪在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曹华，沈闵涛百感交集，前一秒的恩师益友，却在下一面成了恩怨双方，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而沈安民和沈国康也默不作声，他们深知这件事情对沈闵涛的伤害，在沈闵涛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资格替沈闵涛做出决定

　　沈闵涛最终还是没有发表观点，只是将曹华缓缓扶起，一个人走了出去，众人也没有阻拦，此时的沈闵涛的确需要一个人静静，而走出饭店大门的沈闵涛，却打电话给了余悦，他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余悦，让余悦和他一起做决定

　　接到电话后的余悦立刻从家里跑了出来，第一时间赶到了沈闵涛的身边，让沈闵涛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简单告诉了余悦事情的经过，余悦也表示很为难，毕竟是辛勤教育自己一年的老师，又因为疏忽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很难在这其中做出功过的比较

　　不过她还是想通过几个问题让沈闵涛自己决定：“你认为曹华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你觉得曹华这一年的教诲和这件事情相比功过哪个更大一些？还有，学校和曹华个人原因导致丢失，对你究竟有什么区别？”

　　余悦的一席话，让沈闵涛对这件事情有了新的思考，无论自己家与曹华有没有关系，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曹华再怎么说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而且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说，将真相雪藏，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向自己坦白，自己所谓的不能接受，可能只是找到了责任的主体，有了抓住不放的目标罢了

　　想明白之后的沈闵涛，拿起手机给曹华发了个信息，让曹华不必太自责，他也是出于无心，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抓着曾经的过失不放了，而自己目前的结果也还不错，也算是因祸得福

　　发完短信后的沈闵涛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余悦，看着这个在自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总是能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女孩，满眼的感动和喜爱，他暗自下定决心，余生一定要好好守护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不会再让她孤单、受一丁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