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少年》陌上僧

91、第89章 瑞雪初照朱颜

　　【089】冰天雪地，空中风过云初霁；停课混战，校园平添转校生。

　　校园的操场边、草地上、树林里、雕塑旁，各处都堆砌了大小不一、异形怪状的雪人儿，随手捡到的东西都可以成为道具，构思大多怪诞，处处奇思妙想，尽显烂漫随性的少年创意。有扒在树上睡懒觉的大熊猫，有排排坐吃饭的小熊，还有穿着校服、头顶饭勺的哆啦A梦。
　　更难得的是，连睡神今天都困顿尽消，与维维安他们一伙围着满地的雪人，打起雪仗来。

　　维维安诚心诚意地讨教凯文：“嘿，哥们儿！怎么我每次费了好大力气堆出的大雪人儿，要不了半天功夫，就会被人踹倒搞坏，别人堆的一般都好好地没人碰。这得有多大的私仇啊？居然恨成这样？难道我一帅的人品，真有这么渣？”

　　凯文手里攥了一颗磁钉钉的大雪球，正在瞄准祁倚伦的后臀，敷衍道：“可能是太丑了？让人一看见就有气，神烦，达到人神共愤的至高境界了呗。”
　　嗖一声飞掷出手，啪——正中祁倚伦的右侧后臀尖，打得瘦小的他，猴子一样蹿起老高，捂着屁股满地乱蹦。

　　祁倚伦揉着半边屁股跳脚大骂：“谁呀，这谁呀？谁特么这么缺德？有种的给我站出来！看老子楔不死你鸭狗东西——”

　　凯文掸掸手上的冰碴儿，应答：“是我啊，就是因为缺德。怎么着？你不服就打回来呀。呵呵——要不要，咱俩另辟战场SOLO一下？”

　　“我去，你说什么？” 祁倚伦这话尾音上翘，明摆着是在挑衅。
　　同时已然掷出一粒飞弹，本来是想应战凯文的单挑，却失手砸错了人，伤及无辜旁观者，言语遂秒变细软，“那就……是什么，吧！我滴个妈呀——”

　　原本立在凯文身边的维维安，正在努力地认真思忖：“哦？是吗？我的雪人不算太丑啊！不过就是稍微大了一点儿。这太大了，也能得罪人？也会遭人记恨？我招谁惹谁了我——”
　　啪——祁倚伦的那颗特制飞弹砰然炸裂，花帅的太阳穴处，挨了重重的一记冰雪实锤。

　　祁倚伦定睛一看，彻底傻眼了。
　　原想放个大招报复凯文，没想到却击中了凯文身边正在发呆的维维安。他不由吐吐舌头，一缩小鸡脖儿，闪身就猫到最近的一座雪人后面去了。

　　因为那是一颗带了泥沙、干草、小石子儿和鸟粪的，什锦五花脏色大雪球。
　　中招不久之后，炸开的雪沫就在一帅的鬓边，带着羽毛顺着软软的金发，往下直淌黑水，带着腥臭的气味。

　　凯文不禁顿足大笑，挑事儿般地嘲讽：“可了不得啦！真是奴大欺主哈！反了你，骑驴，竟敢骑到老大头上！哈哈哈——”

　　维维安甩了甩正在流淌污水加冰碴的金色刘海儿，用手指刮了一下眼眶上的冰水弹出去，这才能完全睁开眼睛。而他当下的思维完全不在现场：“大神，能不能帮我想个什么法子，不再被人捣乱搞破坏？我只是希望，我一帅的杰作至少活过一整天，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凯文猫下腰，手里准备着另一颗子弹：“好！看你为我挡枪的份儿上，白送你一记大招。”于是招呼维维安近前耳语片刻，维维安迅速领会精髓，瞬间笑得眉开眼贱，恨不能即刻实施。

　　凯文说话间，没来得及躲开郁宝斋的一记松软的大雪球，顺手回敬一颗硬邦邦的小冰蛋，打得郁宝斋后背生疼，故意夸张地嗷嗷直叫，笑成二哈脸。

　　维维安总算被惊醒回神，这才收复了心思。他腾出功夫顺手撸了一把头发上的雪水泥汤，奸笑森森地猛转身，用手指戳着祁倚伦的方向：“骑驴，孙子诶，你大爷的。你妈没长眼啊？还不给老子立马死出来，你个王、八、蛋。”

　　凯文不由扑哧一声笑道：“这辈分，听着有点儿乱。”

　　祁倚伦战战兢兢挨出来，诺诺应答他：“老大，不好意思啊！我那颗本来不是冲您去的，只为了报仇雪恨来着，谁让您，碰巧跟他在一块儿站——”
　　维维安不耐烦地打断他：“滚一边儿去，这笔账以后再算。快去、快去，多找上几个人，跟我再堆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雪人——擎天柱。”

　　祁倚伦飞奔过来，惊讶道：“啊，又要堆雪人啊？不怕再被大家推翻了？也太招摇了。”
　　维维安顺势给了他一脚：“少废话，这回偏要堆个最大的，看哪个不知死的敢再来捣乱？本帅要放大招了，哼——”说着，七十个不服八百个不忿地，只顾自己带头找合适的地方去。

　　说话间，周遭依旧打得热火朝天，连大部分女生都按捺不住，放下了体面，踊跃来参战，海陆空大混战的场面，真是蔚为壮观。

　　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越是鲜亮的颜色，本就越光彩夺目，特别是色彩纯正的大红衣服，在漫山遍野墨绿、藏青、翠鸟兰的统一秋冬校服中，便格外凸显出那份与众不同的惊艳对照。

　　一个穿了国红色收腰短款羽绒服，头戴雅白绒线帽，足蹬玄黑色雪地靴的女生走上甬道。棕色皮裤衬托出笔直纤细的筷子腿，走起路来自带主角光环，仿佛COS某动漫里的女骑士。
　　但见她拖着一只小号行李箱，平静穿过满眼横飞的空中流弹，竟是毫无惊慌躲闪的意思，只顾独自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向前方的教学楼走过去。
　　这一身别样的非典型装扮，在那样一群格调无比一致的冷色校服里，自然显得分外醒目，既活跃又应景，想不注意都很奢侈。

　　嗖——啪嚓！
　　一只硕大如西红柿的雪球，凌空急速飞来，啪嚓一声在她雪白粉嫩的小圆脸上爆开米花，随后就是维维安没心没肺的纵声大笑：“睡神好样的，正中敌人面门，十环满分啦。哈哈哈！诶呦喂，馁个孙子没长眼？敢偷袭我天使一帅——死不死呀你？阿杜，你小子站住嘿，别逃！骑驴，快给我堵住他，快快，哪儿跑。”

　　红衣女孩儿捂着绯红的面颊，眼里泪光盈盈，扭头怒目回望，看见一群手指被冻得通红，嘴里冒着白白的哈气，笑容冷凝在半空的大男孩儿，傻傻地愣在远处，手里大小不一的雪球，暂停在掌中，一时忘记目标，还有些雪球竟噼噼噗噗落了一地。
　　只有女生还在酣战，不管不顾，依旧你来我往，嬉戏笑骂声不断，还不时有滑倒摔一跤，惨遭群嘲挤兑的，好生热闹的一幅场景。

　　女生们有意无意的漫不经心，与男生们张口结舌的花痴表情，对于她是多年的习以为常，一向并不觉奇怪，然而无缘无故就被雪球砸到脸蛋，实在是平生没有遭遇过的第一次糗事。
　　她捂住火辣辣生疼的红脸，漆黑的大眼睛灵动流转，在那群愣磕磕的呆鸡中，迅速寻找：哪一个混蛋，才是真正偷袭的罪魁祸首。

　　祁倚伦刚好爬起来，忘记抖掉满身的雪沫子，在维维安身边不禁自言自语感慨：“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转校女‘学痴’吗？据说分到咱二班了耶。这颜值果然是，啧啧——”

　　“哇喔！新来的？什么名字啊？”维维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陌生的新面孔，赞叹着寻问道。
　　“不知道。”祁倚伦摇摇头，“我觉得这颜值能跟咱校花有一拼，只是个头上还差了点儿，没有咱们薇薇姐，盘儿亮、条儿顺、腿巨长，离完美差了一点点。”

　　“我听说，她叫封剪剪，名字好别致的，所以印象蛮深刻。”郁宝斋扔下要化了的雪团，用嘴哈出热气给自己已被冻僵的手指取暖，心里暗自觉得：这位新同学，倒是非常细腻精巧，绝对又是一朵校花。只不知哪里不对，看着有些孤傲。总之，不像薇薇是人见人爱的那一款。

　　只见凯文从一尊高大的塔松后面闪出来，轻快越过半米高的原木栅栏，跑到那女生面前，一通鞠躬作揖赔不是，貌似是在极力跟那女孩子解释洗白。
　　不过，那女生并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摇摇头。
　　维维安忽然间醒悟，急忙跨越障碍，跑过去参与交流。这么好的搭讪良机，哪能少了我？

　　“呃，实在对不起哈，枪林弹雨，刀剑无眼，你还是离这里远点儿吧，免得再伤及无辜。”凯文一脸的尴尬表情，顺手替她挡下了两颗飞在途中的雪球，不然又会打到这位女生的头上，“真的非常抱歉！我刚才不是有意的，大家都在打闹，一时高兴就难免忘形了。有没有受伤？行，没有就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躲远点儿，最好。”

　　正说话间，两人身上又中了三五雪弹。几个藏身暗处的女同学笑得声若银铃，花枝乱颤，显得格外开心，将身旁那侧柏围挡上厚厚的积雪，都震得“呼啦”一声，坍塌了一大片下来。

　　新来的女孩子捂着火辣辣的脸，忽闪着泪汪汪的圆眼睛，默默地瞪着凯文赵，面露怨气，却依然是一语不发。

　　“是啊、是啊，你是新来的插班生吧？太好了，咱们不打不相识，我就是圣天使第一帅。你叫什么啊？被分到哪个班了？”维维安跑过来热情报名，并赶紧帮腔赔不是，“不好意思，我们刚才玩得正欢，没想到你会突然冒出来，对不住了哈。”正说着冷不防又挨了一记重弹，正中背心，随即口喊：诶呦喂！回身指着祁倚伦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等着瞧。

　　封剪剪听了这话，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嗯，我知道啦。没事，初次见面印象挺深刻。我是新来的插班生，名叫封剪剪，西城的。很高兴认识你们，没想到圣天使竟有这么多帅哥，果然名不虚传。希望大家今后多多关照，谢谢啦！”一边说一边用毛线手套擦干脸上的雪水，笑着摆摆手再见，绕开了这一片混乱不堪的战场。

　　傍晚，校网论坛传出一则十二级台风爆炸新闻：学监首领，圣斐曼先生，因公负伤住院。
　　据说是：在捣毁雪人过程中，被一超大雪人里面暗藏的树枝给戳伤了脚，严重影响行走。因此需要卧床休养，观望数日才能重新到岗轮值。
　　还有更加惊悚的传言，说是大脚豆的指甲盖都戳折了，听上去都感觉自己的皮肉好痛啊！

　　于是，维维安反倒消停了好一阵子，没再犯什么大事，直到校园里又出现了圣斐曼先生，那威严、冷峻、无比熟悉、挺拔笔直的坚实背影，只不过这回是步履蹒跚地拄着拐杖的背影。

　　不过孩子们总是闲不住的，转校生封剪剪的到来，给圣天使的校园带来一阵新鲜和好奇，又多出一个课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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