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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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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作为为行政官给予你的最后一次政令,无论如何,放他离开。”
行政官的气质是冷淡而矜持的,近乎于禁欲,吐出的话语更是让等候命令的魈如坠冰窟。
“钟离教…”
“安心即是。”
目光轻瞥,眉眼弯起,红色眼尾如鸿雁般翱翔,那种隔离的气质顿时温柔起来。钟离吩咐浑身僵硬的魈坐在沙发上,又怕解释得不够,补充道:
“这是我们的机会。”
与此同时,达达利亚完成对酒店的楼顶停机坪的排查,抚摸着女士赔偿的新飞机,面无表情。
这片天地属于被猎人追捕的豺狼,它们的野性即将复苏,更有与同类互相舔舐伤口,倾诉悲喜的宝贵权利。
“这是我们的机会。”
落地窗边,玻璃茶几,丝绸软辅,几瓶品质极佳的野格利口酒。松垮的睡袍,以及,最后一通被等候的电话。
“钟离先生,来能看到星星的地方吧,能知道在哪,还有,注意安全…啊。 ”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隐忍,痛苦,却充满诱惑的意味。
公子在做些什么,钟离自以为是地猜出个七七八八。
只能一言不发,状若古井无波,实际上,内心却惊涛骇浪,击打着摇荡的心跳。
最后找到顶楼的套间,手指的力度几乎能将门板扣碎。
“阿贾克斯!”
过来开门的达达利亚差点被飞来的白色玩意抓脸砸中。
接住一看,是个现代医药箱。
“伤哪?严重?样貌体征?”
“哈哈,帮我办了?拜托,你是杀手还是我是啊?”
达达利亚被气笑了。
平时撩的挺起劲,现在倒开始一本正经,算,也不指望他懂。
“知道你的活计忙,马上都晚饭点,话说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吧?”
酒瓶塞子被噗通一声弹入垃圾桶。
“?”
“不会吧,你们行政官完全不过生日的吗?连魈都知道,你本人不记得?”
这会轮到钟离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并不是法定节假日,为何要花费时间在并不重要的杂物上?”
行政官的责任已经大于其本身,在子民欢过新年,共聚一堂,或许他只能坐在城市的一角,看看新年的灯火,在心里默念,新年快乐。转眼就跑去边界,隐匿于黑暗。
生日,并不重要的。
“对我来说,家人的生日怎么能不重要呢。已经很没给冬妮娅托克过了,就先用你演习一下。咱们两块肥肉还是不要乱逛,喏,老家的野格利口酒,陪我的行政官大人共饮佳酿——”
少年的侧脸藏进暮色,唯有那笑声宛若流星的璀璨,轻轻牵住行政官的耳畔。
那句我不喝酒呼之欲出,钟离突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宿醉——昏暗的灯光,一个人,一口一口,就像在挖掘巨大的坟墓,半只脚踩在里面,晕晕乎乎,倒在空白的墓碑之前。
“哦,抱歉,忘了钟离先生不爱喝酒,只可惜老家的美酒啊。”
落地灯突然被打开,钟离脱下厚厚的风衣,轻轻拉住了窗帘。
“不看星星不喝酒,你的生日可真无趣…”
“谁说的?钟某一直在看星星…”
抬头便注意到钟离在盯着自己的眼睛,仔细一回味,晓是提前做好功课的公子也被那目光烧得脸红心跳。
拿酒杯的手被握住,出乎意料的,钟离揪着别人的手,喝下那杯深红的酒液。
算是勉强理解酒鬼诗人的意思了。
陈旧的酒味虽然醇厚,留下的香味也会在口腔盘绕许久,祛除不掉。那便换杯自己最爱的吧,现在与过去交织的口味,是最灿烂的,那样既不会遗忘,也不会遗憾。
行政官像过去一样,在昏暗的房间中痛饮,微弱的光线没能找到他脸色的一丝不悦,和醉意。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了。
散落在地的酒瓶互相碰撞,昭告着什么特殊游戏的开始。
“生日快乐,钟离先生…第一份礼物,是今夜的星星。”
“不,是我的星星。”
先生拥住衣服散乱的恋人,幽灵般,拉下唯一闪烁的夜灯。
北国的冰雪落入浅浅的池塘,被波浪推耸,浮浮沉沉,落入池底崎岖的塘石,水乳相融,彻底化为一滩春水。
“明早一起看日出吧,美得很…”
酣畅一场,达达利亚抬起上身,陶醉地看着旁边给自己上药涂药的教授。
“嗯。”
钟离不想点出自己已经看过无数城市的日出,只是微微点头,内心倒愧疚着刚刚太用力会不会很疼什么的(这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背上一道比一道深的抓痕还在冒血丝)。
“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弟妹我对象是你的?那么小的孩子,影响多不好…”
“噗,阁下还是想想以后他们如何称呼我罢。”
“…哥夫?”
“记住阁下决定的。”
“什?”
断断续续的话语在昏暗的灯光中绵绵蛮蛮,蔓延到无尽的夜空,被赠予星星与银河。
等它断开,天空的宝贝珍珠抱起礼物,悄悄与宁静告别,太阳挣扎着爬到酒店门口的巨柳枝间,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入熟睡之人脸庞。
继而被一个和平的亲吻阻挡。
钟离只是穿着一件白睡袍,轻手轻脚地滑开落地窗,两手扶住阳台的杆栏,沉醉地嗅探朝霞。
多想再看他一眼啊。
似乎坚定着什么,循规蹈矩的行政官居然坐上石墩栅栏的顶部,任凭两条腿荡在七楼的高空。
楼下有突出的装饰性立方体,稍微伸出点头,便能越过,从而看到主打绿色的特色道路。
“钟离先生,想知道第二件礼物是什么吗?”
不带丝毫困意的声音透过大开的玻璃,尖利地刺进钟离的心脏。
“不是日出。”
他没回头,依旧看着空荡荡的,仅剩太阳的天空。
“是,我们的新生。”
顿顿的枪声直到击穿胸脯才真正意义上的爆发。
达达利亚靠在床头,面无表情,身上是依旧温热的毯子,而握着手/枪的那只手却不堪重负地趿拉在床边,仿佛风都能将其折断。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击碎玻璃,撞进墙头。
水蓝的冰湖中,一只白色的蝴蝶缓缓沉入水底,像当初相遇一般。
没有片刻挣扎,直到宽大的翅膀平铺在湖底软软的泥沙,被血红色浸染。
“魈,我杀了钟离。”
没有下文的电话。
停机坪上的飞机早已不见踪影。
蝴蝶飞走,捕虫人纷纷离去,倒也印证了钟离的那句——利益终止于死亡。
当全天下都为钟离的死讯哀悼时,那份辞职报告自然而然得到允许。
“那里没有行政官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团结,钟离,死得极妙啊…”
冬都的行政官只是扫了眼新闻,发出一句不知是窃喜还是遗憾的感慨。
“阿贾克斯这孩子,成长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