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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子妃薨 ...
永祯九年春,碧云初盛。
琼枝珠筵皆不见,惟一枝桃花隔水浮。
毓庆宫内,龙凤囍烛长燃三日,如今只余下点斑红的烛芯儿,然宫鬟们为着“鸾凤和鸣”的好兆头,无人肯将囍烛的烛花剪断,她们心里头都盼着那红烛烧得再炽一些、再久一点,以此譬喻主子间的良缘夙缔、情笃永固。
世人皆知太子夫妇从小便有着青梅竹马之谊,太子谢怀英系中宫嫡出,光风霁月,襟怀万方,是一位极贤明的方正君子,而太子妃沈氏慈周出身峻阀,乃紫禁城里头一等的高门望族,其父为户部尚书,掌持国帑多载,深得陛下信重。
今朝二人始成鸳盟,同德同心,自然是国朝万民共沐恩辉的天大喜事。
听闻太子妃出嫁时的仪仗迤逦延绵十余里,几乎是当年中宫娘娘的气派,聘礼里更添了不胜枚举的金玉翡翠、琉璃琥珀等珍罕之物,足见太子殿下对沈氏的厚爱,羡煞寻常人也。
紫禁城楼之上,太子妃一袭凤冠霞帔,嬿婉如春,与太子并肩凭立,同受万人拜贺。
得见太子妃真容的臣民无不喟叹惊呼,“殿下真倾国倾城色!”宛如惊鸿照影,艳妒群芳。
彼时,沈慈周正弯着两道远山含烟般的绿眉,娇俏地望向眼前人,“怀英哥哥,怎么样,今日的我可比平常更好看吗?”
“当然,比寻常时候更美。”
谢怀英的声音像是遮在云雾间,可沈慈周分明又听得很清楚,“卿卿,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我唯一的妻。”
沈慈周的粉面染上浅淡的酡色,细声细语地应了声,“嗯,我欢喜得很。”
她鬓边的宝髻斜插着一段簪白,是枝头新摘的白玉兰,尚含着湿漉漉的水汽。
沈慈周抬指一点,“你瞧,可还记得?”
谢怀英笑着低语,将小妻子拢入怀里,“我的聘礼。”
沈慈周永远记得他当时的笑容,像是搅弄了一池春水的月亮,澄澈而无瑕地悠晃着,晃在她的心上。
与眼下谢怀英递来金盏时的笑容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这是皇父赐下的四君子汤,又添了滇地新贡的紫参,很是补气,这几日事多,我见你神色有几分惫倦,恐你累着,想着这味汤给你喝才最合宜。”
“哪里用这般上心,不过是刚入东宫,许多事还不得要领,是以多费了些精神罢了。”
沈慈周接过錾着如意云纹的金盏,虽是嗔语,心内却似浸了层酥蜜般的甜,“倒是叫我们太子殿下瞧出来了。”
“我若不上心,该是孰人上心?”
谢怀英的眉峰一抬,旋即又促狭地笑了声。
“夜夜与卿同寝而眠,又非不长心的草木石头,焉能瞧不出来?做那事儿时,卿卿都没前两日那般有精神了。”
“你……怀英、哥哥!”
这番谐调听得沈慈周雪白的耳廓烧起一片绯色的红,她含羞赌气地将头扭至一旁。
“好不正经,青天白日,竟来拿我捉趣儿!”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太子妃大人有大量,莫同我计较。”谢怀英见小妻子的羞怯模样,一时也没了威风,只得同她告饶。
复又指了指她掌间的汤羹,宽声哄慰道,“趁热喝,别凉了。”
占得上风的沈慈周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后不假思索、全然未曾有半点顾虑地扬起秀美的下颔,饮尽了金盏里的珍馐补汤。
她怎么也不曾想过,与她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的夫君——亲自为她递来的,却是一盏见血封喉的鸩酒。
“怀、怀英……哥哥、为何……”
大片殷红的血花自她的唇畔间迸发,蜿蜒成赤色的涓流。
沈慈周竟来不及向面前相识十数年的东宫新主质问一句“究竟是为什么”,喉头已浸满了温热的鲜血,断断续续的嗽声里,她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意识在飞快地消散,明灭交叠的宝殿内氲起薄淡的血腥味。
好似有宫人提裙奔走、内侍们尖声高喝、还有四周无数嘈嘈藉藉的声响,可她已无暇分顾。
在她陷入深重的长眠前,沈慈周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望向谢怀英的眼睛,试图在那双邃深的黑目里寻找什么更深切的东西,可惜最终瞧见的,却是一片模糊的、没有颜色的漆黑。
原来,谢怀英的眼睛,是那般的冰冷。
就像葬身于万年不化的皑然冰雪里,冷得几无温度。
沈慈周阖上了双目。
残阳晚照,恰有一缕余晖映在她薄透的眼皮上,将她周身镀起一层淡色的金光,像是永陷梦寐的美人,依旧明艳如初。
永祯九年春末,太子妃沈氏薨,年一十九。太子大恸,呕血,久不理政。
————
“格格、格格!”
耳边忽近忽远的人声听不真切,沈慈周只觉得身子格外沉重,仿佛身坠寒潭中,直至那人又急急唤了几声,她才半梦半醒地应声。
“嗯?”
喉咙间似有一团炽火在烧,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眼皮费力地掀开了几瞬,看见的不过是几个朦朦胧胧的幻影。只是还不曾识清刻下景象,沈慈周又觉得浑身乏力,生不出一点力气,在奚女迭声地轻呼里,重新陷入了昏睡。
“格格高烧不退,方才服了药下去,现下刚应了我一声。”
“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节,怎能这般不当心,让格格染了风寒?”
“苏嬷嬷,等格格醒了再发落那几个下人吧,如今老爷和福晋皆在宫宴之上,怕是要寻人往宫内通禀一声。”
“哎……这可如何是好,急死我这个老婆子了。”
沈三小姐的乳母嬷嬷在阁内焦急得来回踱步,见碧纱橱外面有人影儿映在上头,赶忙向那几个在院内候着的二等丫鬟嘱咐道。
“快去前门同沈管家讲,格格现下一直烧得厉害,喝了药也不见好,这么下去恐不是个法子,问他可否请老爷在宫内寻了御医圣手来,替咱们家格格瞧一瞧?”
话音还未落,苏嬷嬷又觉得不妥,年岁轻的丫头们行事多有疏漏之处,她不放心,干脆摆了摆手,“我亲自去寻沈管家。”
“清河、兰池,你们看顾着格格,切莫再出了什么岔子。”
夤夜如晦,苏嬷嬷提着一盏琉璃风灯往前门去时,正是亥时一刻,而沈氏家主、当朝的户部尚书——沈旷携着家眷与宫中当值的太医一道归府时,已过了子时。
嫡福晋赵氏见自己的女儿昏睡不醒,鬓发早已被冷汗浸湿,还时不时地发着呓语,立时泫然欲泣,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我的儿,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副模样儿?”
说着便探身向前,想要去握女儿纤细的掌腕。却被沈旷从背后一扶,他抚着妻子的肩头,温声宽慰道:“福晋,先让薛太医去给慈周把脉,瞧瞧要不要紧,别耽搁了用药。”
一旁的薛太医点头称是,隔着霞影纱为沈家三格格把了脉,又向身侧奚女问了一回原委,知是这病症骤然而起,未有缘由,思忖了片刻,方起身朝沈尚书拱手答。
“尚书大人放心,沈三格格并无大碍,想来眼下时节寒暑骤变,格格系夹惊外感,然内热炽燔,阳明燥结,故而高热不退,清窍蒙蔽,须得慢慢调养。”
听见这番话,夫妻二人的心才暂且放下。沈旷长舒一口气,“那便劳烦薛太医了。”
“在下开几味通腑化滞、清心安神的方子,温水冲服,数日功夫,便能见效了。”
言罢,太医自写了药方递予身旁的药童,复又笑语:“大人言重了,况且肃王殿下也已过问,特意嘱咐在下务尽全力,我又岂敢怠慢。”
“竟劳殿下挂心,倒是折煞小女了。”沈旷客气了几句,又抬手呼来廊下的小婢,再侧首道:“薛太医漏夜前来,委实辛苦,饮一盏沈府的小江团再走罢。”
……
三日后,沈慈周醒来的时候,廊下的垂丝海棠已经泰半开了,簇簇粉白拥着落雪颜色。
她仿佛睡了漫长的一觉,那些梦里的情爱离合、见血封喉都如一场幻梦,非真非假,似虚似实,分不清到底是身外梦,还是梦中身。
甚至刚醒来时,她的意识还未全然回笼,惊觉似的望向自己的掌腕——前世里她的手指尖沾满了殷血,猩红一片。
而现在沈慈周看见的,唯有一截白玉般的皓腕,与软嫩无暇的春纤。
闺房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沈府如意堂,她曾在这里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堂前花梨木的多宝阁上摆着琳琅的玉器、珍玩,而错金的博山炉里正焚着一道安神静气的沉水香。
沈慈周有几分不敢置信地遥向菱花铜镜投去一瞥,烟鬟雾鬓,如远山芙蓉。
她在镜中瞧见的,分明是十三岁的自己。
怎么会?
她竟然……没有死?
明明在毓庆宫内,她饮下的是穿肠毒酒,又怎会毫发无伤?
难道是上天垂怜,佛祖庇佑,令她不仅能从东宫中死里逃生,还在一夕之间,又回到从前在沈府的豆蔻芳华,重活一世。
廊下兰池的声音清脆而明亮,带着掩不住的喜悦,“格格,您终于醒了!”
“如今是几年?”沈慈周的话音听着有几分急切。
“格格,您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面色不辨喜怒,仿佛为了求证一般,字字郑重地问道:“现在,是永祯几年?”
佛系小作者慢吞吞开新文啦,希望大家多捧场!!(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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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子妃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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