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战争》蕉

28、第 28 章

　　赵呐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阿布痛苦的脸。她上下打量着金的样貌。以她现在的实力，还看不穿金的伪装。在她的眼里，金只是一个没有办法更正常一点的人类少女。如果说一定要找出一点问题，那就是太好看了。每当少女那双眼睛看向赵呐的时候，赵呐能想到地球中的一切，譬如汪洋无际的蓝色海洋，譬如大雪飘落时青藏高原连绵的群山。
　　没有金色的头发，没有金色的眼睛，这个人，不是紫的队友？那她是谁，是另一个队伍的成员吗，还是游戏里的npc ，如果是NPC，为什么她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赵呐可以做到对阿布的痛苦无动于衷，老幺显然不行。
　　“住手！”老幺大喊一声，伸手用黄沙将金的双手包裹起来。金皱这眉头躲开黄沙的袭击，抬头望向老幺的眼底。
　　就在这时，紫也大喊一声：“住手！”她从金字塔上跳了下来，打断了金的施法。她站在老幺和赵呐的身边，装出一副不认识金的样子，说：“你是谁？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雠，不如我们就此放过彼此，以免伤了彼此。”

　　金斜眼看着她：“话最好说清楚一点，是你们先攻击我的。”
　　老幺怒吼：“不是你驱使丧尸攻击我们的吗？你还倒打一耙！”
　　金撇过脸，说：“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驱使丧尸是为了让他们干活，不是为了攻击你们。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吗？”

　　“你！”老幺怒火中烧。
　　赵呐一把拦住情绪激动的老幺，说：“既然你并不是有意针对我们，我们不妨握手言和，只要你把阿布放了，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紫朝着金微微眨了眨眼睛，金垂着头想了几秒钟，答应下来：“可以啊，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老幺说：“有话快说。”
　　金说：“你们回去之后，不许把我今日所做的事情说出去。”

　　赵呐说：“没问题，这都是小事。”
　　金满意地抬手解开了阿布的禁制，阿布额头上的花纹慢慢消退。赵呐拉着老幺的手转身：“我们回去。”

　　来的时候阳光灿烂，走的时候一霜冷月如钩，挂在泛白的天上。赵呐和老幺骑上一头骆驼，阿布骑上一头骆驼。
　　紫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赵呐说：“从今以后，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
　　紫淡淡地笑了笑：“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也就不说了，再见。”

　　赵呐和老幺朝她挥一挥手，带着阿布慢慢朝开罗城的方向进发。
　　阿布落在赵呐和老幺身后，呆呆地看着赵呐的背影。昨天在商队里遇到赵呐，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拥有超凡的能力，这短短一天，他竟然看见了四个非凡之人。
　　他握紧缰绳，知道自己今天差点连累了赵呐，内心十分不安。可是他也知道赵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连道歉都没有必要。

　　赵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说：“这一天可真累呀。”
　　老幺说：“是呀，可是我们明天还要去王宫探秘呢。”
　　赵呐依靠在老幺身上，说：“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先让我睡一会儿。”

　　两人回到旅馆的时候，剩余四个人差点就急疯了。虽说她们知道赵呐和老幺必定是去找寻任务线索，但赵呐早上是和大红生了气才跑出去的，又这么久不回来，大家根本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去了哪里，直到全须全尾的回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小草说：“明天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老幺说：“我们说好的，你要留在这里监视对面那只队伍呀。”
　　小草说：“我和大红聚精会神观察了一天，对面根本没有任何动静。要么是没人，要么是人家实力远远高于我们，监听也听不出什么来。”

　　老幺说：“话说回来，今天我们应该是遇到对面的队伍了？”
　　“哦？”大家迅速凑了上来，“什么情况？”

　　老幺把遇到紫和丧尸少女的事情讲了一边，大家果然都一头雾水。李二托着下巴，说：“我们之前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普通人，看来游戏就是游戏，设计师是会进行一些改变的。”

　　大红说：“但是最起码，我所看见的开罗城中所有的人，都是普通人。哪怕设计师进行了一些修改，范围应该也不大。”
　　李二摇摇头：“范围越小，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很难进行有效防备。”

　　大红说：“你们今天遇到的两个人长什么样子？”
　　老幺和赵呐描述了一通，大红脑内模拟了两个模型出来放给大家看看，记了记脸。李二说：“那这两个人的技能是……？”

　　老幺说：“不知道紫的技能是什么，那个少女可以操控丧尸，但我觉得她还有别的能力。”
　　赵呐点头，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大家小心阿布，他很有可能被那个少女控制了，我们不要在他面前暴露太多信息。”

　　众人点头，约定好明天去王宫打探，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今天老幺异能使用过度，脑袋一沾枕头立刻睡着了，但赵呐却觉得有些累。大红见她脸上露出罕见的颓丧深情，慢慢走过去，问道：“你在生我的气吗？”

　　赵呐说：“没有。”

　　大红想要叹气，她缓缓挤压腹部，吐出了一口气，却忽然发现这一口气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她现在这副躯壳是一个仿生人，不需要用呼吸来维持生命，也不需要饮食，她之所以还会跟着大家一起吃饭，纯粹是人类的大脑遗留下来的习惯。而一个人类叹一口气，说不定可以缓解胸口的郁闷，但她作为仿生人，所吐出的这一口气也只是一口气，完全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仿生人，会有心情这种感受吗？

　　她看着坐在床边的赵呐。床边的玻璃花窗透过冷冷月光。少女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冷的痕。她想起赵呐转学来的那一天，穿着昂贵衣裙的少女站在讲台上，目光里根本没有教室里做的的一干同学们。
　　赵呐“大小姐”这个名头，从她踏进学校的第一秒就被确定下来了。

　　大红从来没有因为赵呐跟她们格格不入的家庭背景而高看或者低看赵呐，但她也没有觉得赵呐会和她们打成一团。毕竟她们几个人，从光屁股的年龄就在一起玩了，玩到现在，基本上参与了对方绝大部分的生命。而赵呐就是天外的一颗流星，咚地砸到了赵庄村黄色的土地上，却毫不在乎周围的环境，依然像在天上一样熠熠生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巨大的意外，恐怕赵呐会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后面，看着窗外的蓝天，直到高考的那一天，然后她们就再也不会见面。对方只是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从理性上讲，老幺对于大红来说，确实要比赵呐重要一些。
　　可她看到坐在月光下的少女，心底突然狠狠地柔软了一下。她慢慢走到赵呐身边，伸手摸了摸赵呐的头顶：“对不起。“

　　赵呐偏了偏脑袋，躲开她的手，哼了一声：”谁需要你的对不起？”
　　大红说：“我是一个机器人，不懂得人类的心，人类可以不要生机器人的气吗？”
　　赵呐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品质有问题的机器人是会被送去销毁的。我想要的是哆啦A梦一样的机器猫，普普通通的可不行。”

　　大红说：“好的，等到游戏发布了科技时代的任务，你就把我送去销毁，在卖一个哆啦A梦，在那之前，我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用途的。”她伸出手来，指尖发出的光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形成了星系的图案。

　　赵呐托着下巴，看着这人造的星图，说：“嗯，还是有点用途的，那就暂时留着吧。”
　　赵呐也累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床上睡的正香的老幺，说：“我们也歇息吧。”

　　第二天大红一打开门，编着两个马尾辫的小草乖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早饭，眨着亮晶晶的圆眼睛，说：“早上好呀，大红！”
　　她伸头往门里瞧，边看边问：“赵呐和老幺呢？”
　　“她们还在睡。”大红回答。

　　小草了然：“昨天太累了吧？那我们也不要叫她们着急起床了，我们先吃饭吧。”
　　大红让小草先进来说话，她接过装着早饭的盘子，说道：“我就不吃了，你们多吃一些。”

　　小草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不吃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红轻声笑了一下：“小草，我是机器人，不是人，不吃饭才是正常的，吃饭是不正常的，怎么可能不舒服呢？”

　　小草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说自己是机器人？”
　　大红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一块板子弹开，露出机械的心脏：“不是突然说，而是陈述事实。”
　　小草依然皱着眉头：“大红，你不是机器人。你应当是知道的呀，我的能力不足以让你起死回生，所以那个尸体就重新给你找了句躯壳。然后将你的大脑安置在其中。你是一个人类，这个机器人只是你临时的身体而已，根本不能代表你。”

　　大红说：“那你觉得，身体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和大脑吗？”
　　小草撅着嘴巴想了一箱，说：“之前看的故事汇上有说过，换了心脏之后人越来越像心脏供应者的传说，但大脑移植，还没人做过，也就没有什么说法。”
　　大红点了点头：“心脏都会影响人的思考能力，并别说整个躯体了。小草，你知道吗？人之所以会存在一些想法，是因为她们需要吃喝玩乐，但是机器人是不需要这些的，所以我的大脑，也逐渐会想一些别的事情。”

　　小草说：“我懂的，当我拥有了异能之后，这个世界在我眼里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大红，你要相信你自己。”
　　大红笑了笑，说：“我尽力吧。话说你怎么自己举着早餐来了，不让阿布干活？”

　　小草说：“昨天赵呐不是说，阿布有可能被策反了吗？我怕他看到你们，所以就自己送上来了。”
　　她歪了歪头看这床上的赵呐和老幺。为了避免窗外刺眼的光线打扰她俩睡觉，大红并没有拉窗帘，整个房间里都暗暗的。“今天我去王宫吧。”小草压低了声音。

　　“等赵呐醒来再说？”大红说，“毕竟有些信息，只有赵呐和老幺才知道，你一个人孤身犯险，恐怕危险系数比较高。”
　　小草伸出手，一株藤蔓迅速从她的指缝之间生长出来，随风摇晃。小草说：“可惜我的藤没有耳朵，不然就可以深入王宫探听消息了。”
　　“藤蔓没有耳朵，但有耳朵的动物多了去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与它们交流。”

　　“赵呐不是说了吗？进入城中的另一只队伍，有一个金发金瞳的女人，能够指挥蛇群。我怀疑，她能和动物交流。”
　　小草刚说完这句话，屋里就飞来了一只小瓢虫，嗡嗡嗡，落在桌子上。大红和小草的眼睛落在瓢虫身上，屋里瞬间寂静了下来。过了半晌，大红才开口说：“既然她们已经进入王宫打听消息，我觉得不会在我们身上费这么多心思了。”

　　赵呐和老幺昨天也推算过，偷走法老面具的人基本上百分之百在法老周围。小草说：“不如我先去王宫附近，找一个位置观察一下。”
　　“好。”大红说，“你穿上这个。”

　　小草定睛一看，是一套开罗城当地的服饰。昨天赵呐就是穿着这种衣服出去的，只不是赵呐那一身格外奢华，而这一身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昂贵的饰品。
　　小草穿上衣服，出了门。阿布还在楼下门口蹲守着，不过他不认识小草。小草绕了个远路，躲开了阿布的视线。
　　她蒙着脸，进入人群之中，和本地人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她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主干街道上溜达了一圈，发现除了彩色的玻璃窗格，独具特色的还有无数猫的画像和蛇的画像。

　　开罗人喜欢猫，敬畏蛇。小草记得自己从前曾看过一本书，说为什么人类会允许猫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猫当然是很可爱，但是可爱不能当饭吃，更别说古代经常食不果腹的农民了。猫咪被人类接受的原因，主要还是它们的功能。它们可以捉老鼠，减轻了粮食和农作物被老鼠啃咬的情况。另一方面，老鼠作为古代传播疾病的一大重要传染源，一旦老鼠的数量急剧下降，那么因为鼠疫等原因死掉的人的数量也会急剧下降。古代的人或许不太清楚病毒、细菌和疾病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还是发现了老鼠和疾病之间的关系。现代人眼里可爱的猫猫，在古代人眼里，是最为重要的猎手。

　　蛇大概和猫咪也差不多，也是捕捉老鼠的小能手，但是因为蛇是冷血动物，而且它的毒液对于古代人来说，是无解的，所以人们对于蛇的情感，要远比猫来的恐惧疏离。

　　小草站在一家饰品店门口，默默地看了一眼黄金做成的蛇的样子的手镯和项圈。其他队伍的人能够靠指挥蛇进入王宫，她们能靠什么进入王宫呢？指挥草行不行？

　　小草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忽然一道风从她身后卷过，她一时没站住脚，向前踉跄了两步。
　　“别跑！别跑！”后面几个侍从模样的人追赶上来。
　　小草扶着墙壁，疑惑地看着他们跑走了。
　　“这是……”她移开脚，脚底下踩着一个金色的耳环。她转了两圈，发现耳环的内侧刻着几个小字。“真真。”
　　真真是什么？这个耳环的品牌吗？还是耳环主人的名字？

　　她想了想，将耳环收紧手掌心，转身朝侍从们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能佩戴的起这样豪华的耳饰的女生，绝对不会是个奴隶，也不会是个普通人。只要她有一点权势，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进入王宫的门路。更何况，这种巧合，发生在游戏里，妥妥是触发了剧情。

　　小草跟着侍从们来到一个死胡同。互通有无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正试图爬到墙上去。少年身形消瘦，但依然能看出前凸后翘，明显就是一个女孩子。小草微微眯了眯着眼，远远地看见少女耳垂上有金色的东西一闪一闪。
　　就是这个人，没错了。小草心想。

　　侍从们喊道：“您快跟我们回去吧！”

　　“我不！”少女一边爬墙，一边非常坚决地回答道。
　　侍从们眼睛里凶光一闪：“您既然不乖乖听话，就不要怪我们无理了！”
　　他们挽了挽衣袖，不擅长爬墙的少女有些慌神：“你们要做什么？！”

　　侍从们扑了上去：“当然是抓您回去！”

　　“不许过来！不许过来！”少女尖叫。
　　小草眼神微微一动，手指一伸，墙边的一棵小草迅速生长，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拦在侍从们脚下，将他们几个人绊了个狗吃屎。
　　“噗！”刚才还一脸惊恐的少女绷不住笑出声来。
　　“哎哟！哎哟！”侍从们有的捂着头，有的捂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但有的摔得轻的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小草手指再次一动，一棵藤蔓从墙后面冒头，缠住少女的手腕，一下子就把少女拽了起来，将她轻轻地放在墙头上，然后迅速消失。
　　“咦？”少女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墙头上。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上天终于看不下去，赐给她能跳上墙头的力量？

　　她朝墙的另一边看了一眼，一个瘦小的少女正站在巷子里朝她微笑。
　　“你是……？”

　　“嘘……”小草朝她竖了竖手指，“快过来，不然他们要追上来了。”

　　“嗯！”少女点头，从墙上跳了下来。

　　小草挽着少女的胳膊，带着她跑到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她听到后面侍从们翻墙的声音了。但侍从人数也有限，不可能每一个巷子都去看一遍，所以他们就只跳了几个可能性大的巷子去找少女，而小草刚刚好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上好多倍，带着少女来到了侍从们没有选择的小路。

　　这或许就是开挂？小草心想。她手里还握着少女的手掌。少女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因为刚才激烈的跑动，非常的热，甚至有些烫手。
　　“你还好吧？”她的手烫到小草以为她发烧了，所以关心的问道。

　　“没有。”少女摇摇头，她好奇地看着小草的脸。小草人长的比较小，脸小头小，肤色苍白，眼睛也不是很黑，微微有一点浅，像是琥珀的颜色。
　　“你是谁？”少女问道。

　　小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上墙的嘛？”
　　少女摇头。
　　小草说：“是我带你上去的。”

　　“你？！”少女不敢置信。“你靠什么带我上去？”
　　小草微笑着说：“我不仅带你上了墙，刚才绊倒那几个侍从的人，也是我。真真，你该怎么报答我？”

　　少女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我叫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