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尸，万人嫌囤货生存》雪芽扶酥

44、母子

　　毛茸茸的睡衣确实很暖和，就这么一会儿，四肢开始慢慢回温，甚至泛起一丝懒洋洋的暖意。他看向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费莱，忍不住问：“你就不冷吗？穿这么单薄。”

　　费莱靠在床头，双臂枕在脑后，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语气平淡：“不冷。以前军事训练，零下十几度，我们也得穿着短袖趴在雪地里练伪装和狙击，一趴就是大半天。”

　　原非嗯声，表示了解：“挺厉害，我冬天就喜欢窝在被窝里看电影。”

　　费莱笑了声：“我也喜欢这种生活。”

　　可惜了总碰上这种末日。

　　温暖和疲惫让原非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视野逐渐变得朦胧，陷入梦境后，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零碎的画面。

　　冰冷的河水，窒息的死亡。

　　原非在半梦半醒间微微蹙了下眉，但沉重的困意最终席卷了一切，他歪着头，靠着沙发，陷入沉睡。

　　直到梦境最后，那湿热的呼吸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原非猛地惊醒，他下意识地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嘴，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热意，紧张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房间里光线依旧昏暗，比克还在沙发上酣睡，而原本该在床上的费莱，却不见了踪影。

　　原非迅速起身，尽管身体依旧乏力，但休息后已经恢复了大半，他握紧手枪，悄无声息地摸出房间，进入了二楼那条密封的中央走廊。

　　他没有动用感知叶技能，精神力的透支带来的剧痛和虚弱感记忆犹新，他不敢再轻易尝试，担心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他只能依靠最基本的感官和战术动作，小心翼翼地搜寻。

　　“费莱？”他压低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轻声呼唤。

　　大部分客房的门都紧闭着，门把手上落满灰尘。

　　他挨个检查了几间虚掩着门的房间，里面要么是散落一地的狼藉衣物，要么就是早已腐烂风干只剩下骨架和破布的陈年尸体，显然是末世初期未能逃出的旅客。

　　走廊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倒着两具头颅被利落贯穿的丧尸，伤口还很新鲜，是他们来时费莱清理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活动的迹象。

　　费莱为什么会独自离开？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原非心中疑虑渐生。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投向通往三楼的楼梯。或许上面有什么？

　　他握紧枪，放轻脚步，沿着楼梯向上。

　　刚踏上五级台阶，就听见三楼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着情绪的嘟哝声，夹杂着某种恳求。

　　原非立刻贴紧墙角，在拐弯处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确认声音来源后，他侧头偷偷看去。

　　只见走廊尽头，费莱正站在那里，而他对面，是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女人，她正激动地对费莱说着什么，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瘦弱、穿着脏污初中校服的男孩，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充当武器的生锈水管。那女人说到激动处，竟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费莱面前。

　　“……求求您了，带上我们吧，或者只带上我的孩子！他吃得很少的……”女人的哀求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费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那女人跪下时，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她的碰触。

　　他的声音冷静：“我说了，我就是个到处捡垃圾的，自己都吃不饱，没多余的食物帮别人，别跟着我了。”

　　原非微微皱眉。

　　看来这是一对躲藏在这家旅馆里艰难求生的母子，之前竟然一直没发现三楼有人。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孩忽然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躲在拐角处的原非。

　　他猛地抬起拿着水管的手，指向原非的方向，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妈！那里！那里还有个男的！”

　　跪在地上的女人闻言猛地回头，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和戒备，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起了地上一把刃口有些卷边的砍刀，紧张地对准了原非。

　　原非知道藏不住了，把枪塞进包里，站了出来。

　　费莱看到原非，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几步走到原非身边，低声快速解释道：“住三楼的幸存者，我睡觉轻，听见楼上有细微动静，担心有隐患，就上来看看情况。”他的目光扫过那对紧张的母子，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他发现的情况。

　　那个女人看到原非和费莱站在一起，明显是一伙的，戒备稍稍放下了一些，但眼中的乞求更加浓烈：“你们……你们是一起的吗？求求你们，行行好……”

　　费莱却不再理会她，侧头对原非说：“这里没什么价值，我们走吧。”他的态度明确，不想招惹麻烦。

　　然而，那女人见他们要离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着儿子就追了过来。她不敢靠近费莱，转而扑向看起来年纪更轻的原非，一把抱住了原非的腿。

　　“求求你了！孩子！看在你年纪和我儿子差不多大的份上，带上我们吧！再不行，只带上我儿子宁宁也行！”女人仰起头，脏污的脸上泪水混着灰尘滑落，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呜呜……求你了！带上我儿子吧，他很乖，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原非僵在原地。

　　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末世遇到求救的幸存者，就像这样被人绝望地抱住腿哀求，依旧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和沉重。

　　原非低头看着女人枯瘦的手指，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眼神倔强的男孩宁宁。

　　他深吸一口气，毕竟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把不确定的因素带回去，那可能会害了基地里所有信任他的人。

　　他缓缓地将腿从女人的怀抱中抽了出来，声音依旧平静冷硬：“抱歉，”他盯着女人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重复了费莱的话，“我们也没多少吃的，自身难保，帮不了你们。”

　　女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但是我们几个真的没有粮食了……”

　　宁宁握紧了手中的水管，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失望和恐惧。

　　费莱至始至终冷眼旁观，此刻见原非做出了选择，不再停留，拉住原非的手腕后径直离开。

　　回到二楼的房间，比克还在睡。

　　关上门，隔绝了楼上的微弱啜泣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费莱靠在门边，看着原非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微沉的脸，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心软了？”

　　原非没有看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来越阴沉地天空，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只是想起了之前，我曾经救过人，但人性最难考验，稍不注意就会从背后捅你一刀。”

　　“所以末世里最没用的就是同情心。”他的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带上他们意味着风险，尤其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

　　基地是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庇护所，不能因为一时仁慈而陷入危机。

　　“我知道。”原非最终说道。

　　费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窗外，酝酿已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雨水开始冲刷着这个破败的世界，费莱两人已经开始收拾装备前往越野车的停留区。

　　雨水敲打着旅馆破败的门廊，形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幕，原非两人准备离开这个临时落脚点，比克警惕地跟在脚边，鼻子不时耸动，嗅着潮湿空气中的各种气味。

　　就在两人踏出旅馆大门的时候，一个黑影猛地从雨幕中冲进来，浑身散发着长时间未洗澡的酸臭气味，那人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慌不择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原非身上。

　　“哎哟！”

　　撞击力道不小，原非也被撞得后退半步，眉头瞬间蹙起。

　　那人自己趔趄了下，怀里的几个过期罐头和发霉面包滚落在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杂乱胡须覆盖的脏污脸，一双眼睛因为恼怒而瞪得溜圆，想也不想就粗声骂道：“妈的！没长眼睛啊！能不能看路！”

　　然而，当他看见原非那张清晰干净的脸庞时，骂声戛然而止。

　　男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脏兮兮的脸上瞬间被错愕占据，他张着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甚至往前凑两步，死死盯着原非的脸仔细看了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儿……儿子？原非？！是你吗？！”

　　原非在听到那声粗骂时，就察觉到不对劲，当对方喊出那个名字时，他眼底露出一丝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你认错人了。”

　　抬步就要绕过这个男人，不想与他有任何纠缠。

　　可那男人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张开双臂拦住去路，脏污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原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