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楚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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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臣走后，沈无祯陷入了深深的反省之中。
他站在落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得起这张脸吗？啊？”
镜子里的人面容英挺，线条锋利，面瘫的时候散发出一种天然的杀气，眼一眯，整个人更是犹如站立在雪山之巅，透露出一种天下之大无处安身的寂寥沧桑。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被困在这给专给侍*妾容身的院子里，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被人夺走，连自保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沈无祯狠砸镜面，低下头，感到挫败而无助。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跟脸明显不搭界的柔和眼神，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他还有云儿，云儿还在等着他。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沈无祯一筹莫展的时候，王伯带着一个纤细单薄的少年出现在了依水楼。
“沈公子，这是教主给您挑的人，今后就由他来服侍您了，您看看，合不合意？”
给我的挑的人？
沈无祯把目光转到来人身上，这少年撑死了十三四岁，一身白衣，蓄着一头柔亮的黑发，刘海挡住半边额头，能看出略施薄粉，但又不会太过于女气，站在那里显得秀丽乖巧，低着头也不露怯，王伯话音刚落，他就略略低了低身体，叫了一声：“公子。”
“怎么现在突然。。。”纵是有一肚子气，也不能对着别人发泄出来，沈无祯甚至有一丝丝尴尬，那个“送人”过来的“送”字就有些说不出口，毕竟一大活人当面站着，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尊重。。
“沈公子您有所不知，从您来的第二天，我们教主就吩咐下来，要给您挑个最好的人，可挑来挑去总觉得差强人意，这楚灯啊，自小就长在府里，是教主亲自调教出来的，服侍教主已有十来年了，是最懂得讨人欢心的，服侍的也比其他人周到细致，教主能把他给您，可见教主对您的器重。”器重个屁，一个玩腻了的烂货，左护法早就不想养了：“沈公子您先用着，用的不顺手了，我再向教主提。”
用。。你以为用厕纸啊亲！！
沈无祯下意识看了看少年的脸色，没想到那少年并没有露出不悦，依旧低着头，沈无祯这才注意到他还拿着一个小包袱。
这是准备长住了吗？“不用了吧，我开玩笑的，你让他回去吧！呵呵、呵、、”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教主吩咐，楚灯今后就是您的人了，公子若不想要，扔了弃了，随您处置便是。”王伯可不管他怎么想，把人领到了他就没事了：“教主还让我告诉您，苏公子已经醒了，并无大碍。”
“云儿醒了？”沈无祯一听这话精神一震，没有注意到称呼的改变，一个跨步拦下了想走的王伯：“他现在怎么样，没事吧？能吃东西吗？睡的如何？有没有提到我？”
“我只负责依水楼的安全，其他园子里的事，不是我该知道的。”王伯费力的和他保持距离，他可没胆子打听教主的私事。
“一点点你总听过吧？“沈无祯简直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你肯定知道的，就一点点，一点点~~”
被这种壮士受缠着对王伯来说太过重口，于是他一个字也没说，扒下大型粘人章鱼，几乎小跑着奔出房间。（王伯：吓死我了，晚节差点不保啊我擦！）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呃。。你。。你抬个头让我看看？”沈无祯本来想说一直晾着人家不太好，没想到话一出口，他发现气氛更加不对了T T..
那少年闻言乖乖的抬起头看着沈无祯，透亮的眸子里无悲无喜，眼线画得很细致，显得眼睛有种楚楚可怜的胆怯，嘴唇是淡淡的胭脂粉，眉目精致，身材偏于纤弱，这就让他整个人有种需要人怜惜，需要人保护的错觉。
“你。。吃饭了没有。。”太尴尬了，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那少年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听说公子还未用饭，特来侍奉公子。”
侍奉。。。我是半身不遂吗？
“不用了，在我这里不用这一套。”他可没耐心再给他解释什么平等尊重什么的，直接把话说明了：“我是不会要你的，我已经有。。。”有什么，*童？小*倌？给他解释又太麻烦了，沈无祯大手一挥：“有自己的人了，别说你，就算给我一百个林志玲我也不会要的！”
林志玲。。是哪家的小童？少年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问。
给点反应啊亲！！沈无祯瞪着他，可少年只是重新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听到没有啊？”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是，公子。”那少年淡淡的回答：“不过，是教主让我来服侍您的，没有教主的吩咐，我不能擅自离开。”
白君臣。。沈无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发飙：“他以为他是谁啊，随便给人塞东西，我这儿是垃圾桶吗？”
。。。。。。
静默中，沈无祯后知后觉察出了自己的失言：“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只是。。。”
他本来就够烦了。自从遇到白君臣，他被□□，被抢劫，被软禁，失去自由，一无所有。
他不是没有抗争过。不是欲拒还迎不是耍小手段，他是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是真的想和自己爱的人随心所欲的在一起。
一切的办法都用尽了。他撒泼、无赖、反抗、甚至卑躬屈膝的去献*身，可是没用，都没用。
面对白君臣，他总是摸不准对方的路数，于是应对也来的乱七八糟，完全被人家牵着鼻子当小丑。
如果说之前，他还天真的认为白君臣不过是他和苏云之间的炮灰角色，不值得大费周章，或者，随便出个奇招就能解决的那种路人甲，那么他一招一招，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在人家眼里，自己一直是一只丑陋滑稽可笑的。。红毛鸡？对，红毛鸡，还是秃了尾巴爱翘屁股的那种。
原来人家说的一直都是事实。原来自己一直是在丢人现眼，一直在给那个□□犯耍宝逗乐，一直被仇人当成开心果！！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由、尊严、爱人，现在还要被人踩在脚下，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
这是个怎样荒谬的世界。。。
“公子要用饭吗？”一直站在旁边的楚灯察言观色，觉得他很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张牙舞爪，却无计可施。
“不要叫我公子！”记得以前苏云每次这么叫他，他都会气他刻意跟自己生分。沈无祯不想发脾气，可总忍不住暴躁：“我只是一个人的公子，不是你的！”
“是苏公子吧？”他听王伯提过，教主看上了这人的小童，就换自己来服侍他：“我听说，教主对他很好，公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凭什么对我的人好？他算干嘛的！！！”沈无祯被踩到尾巴，正好一股脑儿咆哮出来：“云儿是我的，我的！他打他，强迫他，不顾他的意愿囚禁他，这叫对他好？！”
“我听说，教主让他住在竹轩阁，还给他配了四个丫鬟，最近，更是让人将称呼也改了。”他从未见过教主给别的小童这样的荣宠，更别说改称呼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于调*教，教主就是喜欢那个过程，只要不太过于胡闹，教主一般都会手下留情的。”
“调、调**教？”没听错吧，他说那是调**教！！
“公子还是先用饭吧。”楚灯将包袱放到桌子上，顺手替沈无祯倒了杯茶：“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这算是被他安慰了吗？是吗是吗？
沈无祯觉得不可思议：“你家教主都把你送人了，你还替他说话？”
楚灯闻言明显讶异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他会问出这般幼稚的话：“教主对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易主，也是不能忘本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太无欲无求了一点吧亲！
“你真的不恨他？！”如果能拉一个盟友，对方就多一个敌人不是吗？
“恨？！为什么？！”楚灯被这个词吓了一跳，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对教主，只有感激，怎么会恨呢？”
“感激？为什么，他对你有救命之恩吗？”难不成这孩子只是个下人？仆人？
“教主把我从父母手中买来，供我吃穿，教我行事，若没有教主，我不知道要流落到何方，现在能不能有命在还未可知，这样的大恩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又怎么会对教主心存怨恨呢？”
“等一下，你说。。他从你父母。。。你父母把你卖给了。。”你一定不是亲生的吧，是吧是吧！
“本来爹娘是要把我卖到勾栏之地的，中途碰到教主的车辕，教主就将我带回了白府。”楚灯倒是没多大感慨，还十分庆幸的说：“听说勾栏之地对人更是残苛 ，我倒还算命好，逃过一劫。”
“命好？！”亲，你被亲生爹娘卖了不说，你爹娘还要把你卖到勾栏院去，这还叫命好？！
楚灯很奇怪的看着沈无祯，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呵，公子大概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最后能有一处栖身之所，已够很多人艳羡。”
他将茶杯递给沈无祯，叹了一声：“远的我不知道，就是这园子里，也有好几位头**牌清**倌，他们说在外面，挂牌之前，没人会怜香惜玉，就是在成名之后，遇到几个会玩的，当场玩残玩废，甚至送了命的也大有人在；好多人，就算最后有福分脱了户，无技傍身，只能沦落成下娼，连乞食者都不如；最可怜的是那些既无姿色年纪又大的，无人光顾，就算饿死在床上也没人知道。像我这样，没经过苦，教主对我，如父如夫，又没让我去伺候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对我，已很是厚爱。”
“可是。。他还不是把你送人了吗？”其实沈无祯也知道他说的的确也都是实情，他想起唯一一次去的小**倌馆，想起被当众像挑牲口一样被评头论足的小倌们，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侍女护卫对自己明里暗里的鄙视讥讽，不由得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同情。
楚灯笑了一下，似是自嘲：“本来我在园子里也没什么用处，既然能为教主分忧，我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好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楚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