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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海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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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巨蛋之中，那个滑开的门也随之合上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似乎刚才外面的鬼哭狼嚎都不存在了。而在他们走进来之后，室内天顶就一排排亮了起来，照得巨蛋之内比刚才仓库外还明亮。他们通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后，就来到一个圆形的大厅，有一张方桌，几把软椅，还有一个吧台，吧台的柜子里放着一些茶具，茶罐，还有一些酒，这似乎是一个活动室。
来到这里后，就听到女人下指令了：“阿奈，你把他带到手术室，马上医治。梨落，你跟我来控制室。”
没有多余废话，背着苏三省的男人转身向右来到一间不大的房间，而女人和头盔男人则往左上了楼梯。
男人背着苏三省进到一个小房间，房间里主要的陈设就是一张单人床，床周围围着一圈苏三省不认识的电子仪器。男人将苏三省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开始摆弄那些仪器。这大概就是女人口中的“手术室”吧，苏三省这么想着，“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真的想治好我的伤？还是？”
正想着，男人来到他的床边，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苏先生，我现在要取出您体内的子弹，放心，不会疼的，您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说完就开始帮他脱掉上衣。苏三省也不挣扎，反正他知道挣扎也是没用的，更何况，他觉得对方应该是真的要医治他。待脱到只剩下贴身内衣，就看那个男人反身穿上一件白大褂，然后戴上口罩，手套，拿出一个针管，朝着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扎了下来，“苏先生，这一针是麻药，不用担心，您放心睡吧。” 然后，苏三省就人事不知了。
这边叫“月”的女人和头盔男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正中就是主控制室了，一个大屏幕显示着位置坐标，屏幕下一排排按键，以及一个不大的键盘。来到大屏幕前，男人放下手中的枪管，双手取下头盔，露出一张漂亮的脸，鹅蛋脸面，凤眼，一对锋利的眉似乎要插入鬓角，修剪得整齐的齐肩发，颇有点女相。
女人先开口：“我们离开吧，我不喜欢这里。”
男人问：“那你想去哪？”
“哎，我也没太想好，我只想要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
稍微停顿，女人继续：“我们去水里呆一阵子吧，躲躲清净。”
“相中哪片水域？”
“我也没啥要求，能让我们的客人安静养伤就好。嗯……淡水水域都太浅，也藏不下咱们……我们现在在上海，那就去东海吧。”
“好”
“好，那这里交给你了。”
“没问题”
男人转身在键盘上输入东海的坐标，只听主控制室一个机械女声响起“坐标确定，启动”。显示屏一个星标就开始一闪一闪，那是他们暂时的目的地：东海。
船舱外，陈深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行人带着苏三省就这么走进了那个巨大的“鸡蛋”里，毫无办法。这帮人对于他们来说，是碾压式的存在，他们只有被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现在陈深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全力救人，其他的，苏三省，只能随他去了。一堆人还在手忙脚乱灭火的时候，只听“轰”一声，“鸡蛋”突然拔地而起，斜向上往天上冲出去了。
船舱里女人返身准备下楼梯，走到楼梯口，忽然像想到什么，又转过身，问：“梨落，我刚看到你衣服上都是弹孔，怎样，你没啥事吧？”
被叫做“梨落”的男人听到后也回身：“阿月，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怀疑你自己的技术呢？”
说着，男人浑身抖了一下，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二十几颗弹头如虱子落地般就从男人身上抖落了下来。
女人一笑：“也是，你这皮肤和肌肉组织都是我拿特殊材料精心打造的，就这种降维的战斗，的确……哈哈，好吧，算我小看我自己了。”
“嗯，我先下去了，你自己记得收拾阿，这一地落得……” 阿月说罢走下楼梯。
她来到手术室外面，隔着手术室的玻璃，看着那个叫“阿奈”的男人正拿着镊子，从苏三省的右胸部夹出一颗血淋淋的子弹。而苏三省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神色安然，在无影灯的照射下，脸上显得很是苍白。
隔窗看了一会儿，女人像是想起什么，便越过手术室，往旁边储藏间走去。待她再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些衣服，是一套病号服。她拿着这些衣服，走到活动室的吧台，将衣服放在吧台上，然后烧水，煮茶，她喜欢的碧螺春。茶冲了几泡后，手术室的门开了，那个叫“阿奈”的男人脱了口罩，手套，白大褂走了出来。
女人坐在转椅上转了半圈，面向走过来的男人：“怎么样？”
“嗯，没事了，子弹取出，两处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现在挂着一瓶抗生素和一瓶葡萄糖，他有点虚弱，但没大碍，他身体底子好，只需按时换药吃药，再好好修养个个把月就可大好了。”
“辛苦了，阿奈”
“嗯，不辛苦，举手之劳。”
“我进去看看他?”
“进去是可以，不过，他现在麻药还没醒呢，还在睡，大约还要一个小时才会醒。”
“好，知道了。”
女人拿起放在吧台的衣服，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苏三省身上盖着一张白色单子，还安静的睡着，只是手腕上插着管子，吊瓶架子上挂着两大瓶液体。女人将衣服叠放整齐放在床头，然后拉了张椅子就在苏三省的床边坐了下来。
睡着的苏三省，脸上没有醒着时候的狠戾之气，均匀的呼吸着，安静而平和。瘦削的脸庞，两条浓浓的刀削一般的眉，闭着的眼睛刚好让人看到他那漂亮的长睫毛，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在微微颤动。
“你在做梦吧？” 女人自语，“梦见了什么呢？是李小男吗？”
女人轻轻笑了一下：“是啊，李小男是你的光呢。”
继续往下看，是略微挺拔的鼻子，从这个俊俏的鼻子里不知道发出过多少次的冷哼，女人这样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捏了一下苏三省的鼻子。然后是两篇薄薄的嘴唇，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只是现在因为是病中，这两片花瓣略显得有点苍白，若是他健康的时候，这花瓣该是多么娇艳啊。
女人手指轻轻抚过苏三省的嘴唇，“这么漂亮的嘴唇，天生就应该是被亲吻的。”
她又撩起苏三省额头上垂下的头发，端详着这张脸，“李小男啊李小男，你真是瞎了眼了，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你怎么舍得那样子的伤他呢？”
想起苏三省在李小男楼下痴痴等待，想起苏三省在李小男面前的卑微与小心翼翼，想起苏三省明知道李小男可能给他下套，他还是跳进去，女人就觉得心有点疼。她有时候真的想问一问李小男，这样的男人，你真的就丝毫没有动心过吗？转念一想，这位睡着的天使，醒着的时候也是嗜血的恶魔，李小男应该也是有点害怕的吧，她也曾当着苏三省面说过，他很可怕。
“苏三省，如果我是李小男，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恶魔，我一定不会放弃你，更不会伤害你。” 女人自语道，“可惜我不是，你生命里的那道光不是我” 女人略有点沮丧。
她看着睡着的苏三省，她想抱抱他，还有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她想吻一下，可是，她一动也没有动，只是这么看着，在第二次见苏三省时，在程青山的家里，出于恶作剧心理，突然吻了他一下，但她现在反而再也没那贼胆了。
“反正无论怎样，也不会属于我。” 良久，女人终于站起来，凝视着苏三省的脸，低下头，在苏三省的眉骨上轻轻吻了一下，说：“算是给我留一个纪念吧。” 站起身，走出了手术室。
女人正低着头往活动室走，就听见吧台那一个男人拖长声音，口气悠悠的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女人一抬头，看见梨落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梨落处理完控制室的事情，鸡蛋一号处于自动驾驶阶段，他见无事，就下来准备换件衣服，路过手术室时就看到刚才阿月在里面对着沉睡的苏三省说话的那一幕，这才开口想要调笑一下阿月。
阿月抬头时，梨落看见月神色有些不对，立马收敛起开玩笑的神色，放下杯子，像阿月走来：“阿月，你这是怎么了？”
阿月不作声，走到吧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端起来喝了一口：“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又喝了一口。
梨落一把夺过阿月手里的杯子：“阿月，你平时让我干什么事，我都不会问。可是这次，我真的不懂，我们来来回回在时空里穿梭了好几次，还在过去的时空里救人，救了一个又一个。你这是想干什么呢？而且你现在又似乎因为这个陌生人心情不好，我真的不明白。”
“梨落，这回真是抱歉了，让你和阿奈为了我的一点私心而奔波。” 阿月从梨落手上拿回酒杯，转着手里的杯子，神色中有着歉意。
她盯着被子里旋转着的琥珀色液体，继续说：“躺在急救室的那个人，叫苏三省，是个可怜人，我来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佛教里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几乎八苦皆受。他生于乱世寒门，小时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了和地主家的狗抢一块红烧肉而被打断腿。”
阿月停了一下，又喝了一小口：“后来，家人又在兵乱中被日本人所杀，只剩下一个姐姐与之相依为命。是，他后来做了背叛之事，可是我能理解，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关系，没有后台，他只想凭自己的努力给自己和姐姐创造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
阿月抬头看了看梨落，梨落正认真的注视着她。
“再后来，他遇到一个女人，女人只用了一方手帕，就成了他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他拼了命的去爱那个女人，爱得那么卑微，可是他爱的人，心里却根本没有他，还下套害他。后来，至亲的姐姐死在了自己面前，挚爱的人也死在了自己面前，而围在他身边的，与之共事的人，却是一个个都巴不得他赶紧死掉。”
“阿月，我咋听着这个故事有点狗血啊？你从哪知道这个苏三省和他的故事的啊？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咋就不晓得这么号人？” 梨落那手掌撑着自己的腮帮子。
“梨落果然是个正常人，我也觉得怎么有这么悲催的人，哈哈，我是一个偶然机会在帝国图书馆影像资料库里看到他和他的故事的。我就感慨他和我们挺像的，都是再怎样都无力回天的小人物，只能迎接自己的宿命。”
“阿月，你后悔最终走上这条路吗？” 梨落听她提到了他们自己，心里一动，认真盯着阿月说。
“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们没得选择。” 说到自己的命运，阿月神色黯淡，却突然抬头温柔的看着梨落说：“还好我幸运，有你和阿奈陪着，不会像苏三省一样，一个人独自面对。”
梨落伸手摸了摸阿月的头，像宠小孩子一般，说：“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当然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前路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我知道的，你们对我最好了。” 阿月微笑起来，继续说：“所以我说这次是我的私心，我已经选择了躺平，我们没有奇迹，也没有神灵。但是我想为苏三省续命，我想替他逆天改命，让他从今以后都能活在阳光下，想让全世界的光照进他的世界，我想让他以后都活得快乐，把我们的那一份儿也在这个世界延续。”
“别这么悲观，什么叫把我们的那一份也活了，未来怎样，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梨落有点嗔怪的语气。
然后话锋一转，斜着眼睛怪笑着问：“那为什么是他呢？这世界上那么多时运不济，命运坎坷之人，你为什么偏偏对他圣母心爆棚呢？” 梨落的思维很是跳跃。
阿月被他这个样子逗乐了，哈哈一笑：“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好看阿！”
“啊哈，我就知道，其他都是假的，你就是看中他这身皮囊了，肤浅啊肤浅！” 说着拿手掐了下阿月的脸。
“哈哈哈，这都被你看穿了，还是你了解我啊……” 阿月开心起来也很快。
气氛明显快活起来，阿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跟梨落说：“阿奈呢？阿奈在哪儿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的客人应该差不多要醒了。”
梨落放下手里的酒杯：“哎呀，你就放过奈落吧，医生也是需要休息的。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那个帅哥，若后续真是有什么需要，再找奈落也不迟吧。”
“哈哈，好啊，不过，当着客人的面，你可不要这么皮。” 阿月笑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