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夜所思》叁轻灵

28、碎片

　　永生灵魂……若能永生，即使是抛弃身体只剩灵魂，也是无关紧要的。
　　上天给了这个机会，却只允许一个人存在。

　　云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首先，她需要拿到至纯水晶。
　　而现在，三块碎片都已经出现，接下来，就是捕猎的时间了。

　　杨青松发现了李刚的不同之处，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平时很闹腾的学生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他的思想、行为，早就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坏了……”

　　班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甚至班主任也请假了，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张怡情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些人的行为影响了她的生活。
　　很荒谬，但是却真真实实影响这个世界几乎十年的时间。

　　“……妹妹，你最聪明了，所以，请最后再帮姐姐一个忙，好吗？”
　　根据蓝蝴蝶给的信息，张怡情研究了很多很多年，终于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给她传递消息。
　　有人试图控制他们的思维，所以不顾他们死活，开启了某种实验。
　　他们这些人不仅是被实验的对象，同时似乎还是一块块备用电池，随时都会被抽干力量。

　　欣菲一直很后悔，如果她当初拒绝带蓝蝴蝶去魔法世界，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条小巷子……当她赶过去的时候，蓝蝴蝶被折磨地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报警是没用的，因为那群人有钱有势，根本不怕。
　　大型的舆论早早被压了下去，但是流言蜚语在当时偷偷传播，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三中的几个学生欺负死了一中的一个女同学。

　　现在想想，那个张怡情不知道名字的可恶的家伙，或许也偷偷暗中推动了这件事。
　　而姐姐所拜托她的最后一件事……她这几年一直在偷偷收集资料，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在新闻舆论满天飞的时候，陈芊乐并不知情。
　　千算万算，她还是算漏了一步，一步错，结果千差万别。
　　她亲眼看着，苒风死在菱团手中。

　　“啊——”
　　江小雪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僵在原地。
　　“好久不见啊，白霜。”凌团身边出现云栖的幻影，“真可惜，你这个小跟班的嘴太严了，死活不愿意告诉我精灵族永生的秘密。”
　　“不过，让她亲手杀了她的同伴，似乎也不是很难呢。”

　　陈芊乐把江小雪护在身后：“寒空呢？”
　　“你说他？我这个好儿子啊，当然是回家了啊。”云栖哈哈大笑，“与其关心他，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要不要猜一猜，三块碎片，我集齐几块了呢？”

　　当初，白霜心软了，将琉莺的一大半灵魂、力量和记忆，以及和她绑定的至纯水晶块，一起封印了起来。
　　这个封印，只有琉莺自己能解开。
　　她最终放了琉莺，让天星女皇拖家带口藏匿在了人类世界。
　　失去了大部分灵魂，琉莺一直靠着白霜给她上的法咒，才能控制住体内残留的力量，以支持她能够想个常人一样生活。

　　这个法咒，曾经蓝蝴蝶被重伤，她那时候的记忆并不清晰，只记得自己给蓝蝴蝶用了一样的法咒，同时用她的法术变出来一种带走微量魔力的药，让蓝蝴蝶和琉莺可以维持住法咒。
　　蓝蝴蝶只吃了一段期间就遭遇别的不测，期间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而琉莺唯一一次没能及时吃药，直接差点打死她的几个同学。
　　同时还包括一个人偶。

　　白霜曾经想过用类似的办法安置灵魂，但是被明晢否决了。
　　可现在，她能感觉到，她的有一部分法力正在失效。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和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前公主讲了一点点关于她的故事而已。”
　　“你怎么知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告诉我的。”云栖打了个哈欠，“你融合了我的一部分灵魂，自然也和我共享了一部分记忆，怎么，你居然没有察觉吗？”

　　融合……灵魂？
　　共享……记忆！
　　白霜大脑瞬间炸开，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印象！
　　但是，她没有，不代表……

　　云栖很显然信心满满：“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你们是主动投降，还是被我制度呢？”

　　极地冰海，莫凡心看着脚底的冰层，心里想着那个人给她说的咒语，闭上眼睛，轻声默念。
　　下一秒，冰层裂开，她坠入水中。

　　“等你找回了被别人封印的那部分，再回来找我换你的父母吧！”
　　莫凡心看着那人使用未知名的力量将她的父母打晕，就在她面前将他们带走。
　　“等等！！别走！！”

　　她其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明白，她要救自己的父母。
　　她沉到海底，一股暖流包围了她。
　　她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有一种很熟悉的力量回到了自己体内。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她自己说的话。
　　“希望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烈焰从海底烧起，甚至破开了冰面，搅动了水面，如此大的动静，白霜自然也感受到了，只不过后者并没有心情考虑这么多。
　　她没想到，云栖居然对她的所有招式了如指掌，没多久她就落入下风。
　　尤其是，对面还有菱团。

　　不管怎样，菱团曾经跟着她很久，她还是不忍心下手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菱团时，是一个雪天。
　　菱团当时真的是一个白色的小团子，躲在一个小小的树洞里。
　　在那之后，这个小小的冰雪精灵就成了她的小跟班，直到后来的大战中，她不小心把菱团弄丢了，为此她自责了好久。

　　如今那个对她忠心耿耿的精灵，却被云栖控制着，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江小雪又完全没有法力，白霜把她护在身边，仔细思考逃出去的办法。

　　云栖看着她们两个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我累了，速战速决吧。”
　　周围的人冲上来，突然地面窜出好几条巨大的藤蔓，包裹住江小雪和白霜，将两个人吞进地面，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栖很震惊，紧接着有几个人伤痕累累跪过来。
　　“我们认罪……”

　　江小雪和白霜分开了，她害怕的蜷缩住身体，双手紧紧护住脑袋。
　　“小……雪……”
　　很快晃动停止了，她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
　　“……雪……”
　　这声音很熟悉，是江月！
　　江小雪睁开眼睛，下一秒愣住了。

　　江月浑身残破不堪，四肢仅有右手完好，再往上看，她的眼眶只剩空洞了。
　　“妈！！”
　　江小雪吓坏了，她想仔细看看江月，但是对方抱住了她，江小雪不敢推开，只好也小心翼翼抱住了江月。
　　“那些锁链还真难解开，我费了好久，才只解开了一个……”
　　“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吧……你从小就胆子小……”
　　“对不起啊，小雪，是我不好……”

　　“别说了……妈……我该……”
　　我该怎么办……
　　江小雪已经泣不成声了，江月靠在她身上，用抬起仅有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雪……我的小雪最聪明了……”
　　“我们……要归还那个……”
　　“对不起，妈妈……没办法再保护你了……”

　　江月停止呼吸，下一秒，她的身体和大地相连，变成了一颗树，不是很高，但是足以支撑江小雪狠狠哭一场，再靠着它睡一觉。

　　另一边，白霜一直在思考云栖和她说的话。
　　灵魂融合记忆共享……江月估计也知道了什么，生命最后一刻居然把她带到了幽梦森林边缘。

　　“云栖到底是谁！！她和我们是什么关系！！”
　　白霜恨不得砸了明晢的房子，但是她还没能真正动手，明晢抢先一步控制住了她。
　　“别急，你听我说……”
　　“我呸！都打起来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管吗，平王？”

　　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使用过了，猛的听见，明晢还是有一点点恍惚。
　　他转头看向白霜：“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灵魂融合，记忆共享。”白霜盯着他，“这是云栖告诉我的。”

　　“有趣……不过和她共享记忆的，应该不是你，对吧。”
　　白霜视线移开：“重要吗。”
　　“很多很多年前，你也是这样，抛弃了你的国家和家人，一个人躲了起来，对吗？”白霜语气里带了点哭腔、质疑和愤怒，“但是我更想听你说，听你说这一切。”
　　“毕竟，我不相信，可以熟练掌握永生之法的你，真的会只剩下一个灵魂。”

　　明晢看着她，叹了口气：“白霜，你知道吗？”
　　“你是我最聪明的孩子。”

　　正如白霜所想，熟悉永生之法的人，怎么可能只满足于灵魂永生？
　　明晢的身体，早就在当初的反叛中化为灰烬。
　　唯独可惜的是，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平王临阵脱逃，这也导致人心涣散，即使大公主拼命镇压，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那些反叛者……却是在更早以前，从遥远的地心海逃亡而来。
　　平王接纳了他们，给了他们容身之所，可是他们盯上了这片土地，最终谋划了这场反叛。
　　至于平王……不会有人想过这会是蓄谋已久，就像……没人会想到，这个国家的水里早已经被下了毒。
　　法力越强，毒性越强，平王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人身上的毒，同样通过水，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代价就是，众人找到他的时候，窗户是开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平王跑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这个时候的平王，只剩下一缕魂魄尚且完整，他最后的法术，全部都作用于山脚下的一片森林中。
　　他在这里暂且沉眠，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战争已经平息，四个家族重新划分了领域，而他死去时候的力量过于强大，彻底变了这一片森林。
　　很多带着怨恨死去的魂灵碎片也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哀怨平王抛弃了他们，但是真正来到这里，才明白平王实际上是最先死去的。

　　明晢能做的，只有安抚他们，然后想办法慢慢恢复自己的力量，同时研究保存灵体的方法。
　　他之前并没有想过，灵体可以仅保留一部分，或者通过别的方式继续存在。
　　但是很显然，他目前绝对安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一边研究，一边静静观察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