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重生）》荔枝美人

17、第十七章

　　帘帐低垂，窗外是朦朦雨幕，站在床榻前的浅云，隐约能闻到廊外被冷雨浸透的草木湿气。

　　她看着靠在临窗大炕上的姝色少女，同那年迈的顾大夫浅浅低语。

　　“姑娘，你这伤是很常见的扭伤，瞧着厉害，其实并没什么，不会影响到你日常生活。”

　　沈明华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她抬眸瞥了眼四周无人的窗外，接着，便听到她小声道，“顾大夫，今日扭伤的这事，其实是我有意为之的，因为一些原因......你能不能帮我一事，只要对外说，我暂时不能走动，需要在家休养即可。”

　　这顾大夫也是个老人了，从医的一辈子，见过也听过家宅阴私的许多事，他惯是不会多问什么的，只要将患者的伤治好，其他的事，他并不大关心。

　　所以，在听了眼前姑娘的话后，他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声“好”，之后便又开了几副治扭伤的药方，嘱咐一些平日里需要注意的要求后，就出了门......

　　另一厢内，顾大夫将沈姑娘的情况，简单的说与了沈园几人听。

　　“好的，我们知道了，今日就有劳大夫来上门问诊了。”

　　“无事，这些都是医者的本分。”

　　孙茹看顾大夫被迎送出了家门后，她声音轻柔道，“老爷，明华这边受伤，我自然会好生的照料着她，只是......今日的谢公子生辰，咱家不过去，是否不太好，何况，我听说明华还特意给谢家那少爷准备了生辰礼物，即便我们人不方便去，那礼物，我们总是要送到对方手里的，不然，明华得多伤心。”

　　“嗯，夫人说的是，可那礼物，明华愿意让我们转交吗？”

　　“爹，姐姐愿意的。”沈园的话音才落，走进屋来的沈嘉及时开口说道，“刚才浅云将那礼物送了我这里来，让我代替姐姐走一趟。”

　　听了这话，沈园便知道是明华的吩咐，浅云是她的贴身婢女，自然是听从她的指令行事。

　　“嗯，也好，嘉儿你去了后，好好替你姐姐解释下她不能亲自前去的缘由。”负手于身后的沈园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

　　“明白的，爹，这些我都知道。”

　　得了沈园的同意后，沈嘉心内更是欢喜，只此刻父亲就在跟前，她神色平淡，倒也瞧不出什么不对。

　　听着门栓推开，马蹄哒哒落在地面的声响，沈嘉携带着姐姐明华的礼物，出了宅院。

　　外头的动静，端着药汤从廊下经过的浅云自然是听着了，回到姑娘的厢房，看到姝色姑娘姿态慵懒的半靠在床榻旁，她右手执着书册，不知在看些什么。

　　浅云将手中的托盘轻搁置在一旁案几上，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事，她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姑娘，你为何不自己去谢家......你明知道二姑娘她......”话说了一半，垂眸看书的少女却突然抬起了眼眸，对上姑娘幽深的目光，浅云兀地止住自己到了唇边的话。

　　“有些事，你我明白就可以了，不用再说出来......知道了吗？”

　　姑娘少有的严肃语气，不由让浅云心中微微一惊，思及主子近来不同寻常的行事，她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便也不再多嘴。

　　“是，浅云知道了。”浅云眉眼微垂的回着话。

　　“药汤已经熬好了，大夫说伤虽不重，但还是要稍稍注意些......药汤还有些烫口，过会儿，姑娘就可以喝了。”

　　“嗯，你先搁在一旁，我待会儿就喝。”

　　同沈家的寂静不一样的是，谢府这一边，从一大早起，便是热闹的厉害。

　　屋外雨落噼啪，却抵挡不住从四处络绎不绝而来的宾客们，谢家是通州当地出了名的商贾之家，而谢衍也年纪轻轻的就担任了谢家的家主。

　　因而他的及冠生辰，理所当然，很多和谢家关系密切的生意朋友，皆会前来参加。

　　望月居内。

　　端坐在铜镜前的少女，她素手执捻胭脂花片，朱唇浅抿，随着轻轻勾起几分弧度，铜镜中的人，说不出的妩媚，只是当她眼眸半垂之时，却又给她凭凭添了几许怜若的错觉。

　　“小姐，您今日的打扮真好看！”云夏站在一侧，看着身边的主子含笑赞美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早便知道姨母家十分富裕，却不想富裕至此，只随意的几支珠簪，竟也被设计的这般精致。”顾玉柔手指从攒盒内的饰品上缓缓划过，看着珠钗润泽的光彩，少女不由淡淡开口。

　　“是啊，从前在江州，奴婢同小姐逛过的那么多铺子，虽也有不少好看的珠钗，但却比不得谢家送来的这几支精巧......今日谢少爷生辰，小姐是该好生打扮打扮，奴婢听府上的人说，沈家的那位今日也来。”

　　顾玉柔听了，轻蔑一笑，“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她是表哥的未婚妻，他的生辰，沈家小姐自是会来。”

　　“小姐你......你难道不想一直留在谢家？”云夏言语里透出疑惑。

　　顾玉柔轻轻合上盖子，将攒盒搁置回原位，她目光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少女，低着声道，“......这事急不来，还得需要慢慢打算。”

　　这几日的相处，再加上数年前对谢衍的了解，顾玉柔知道，谢家的这位表哥，同她在江州那边的一些表哥们，是毫不相同的。

　　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糊弄的。

　　在顾玉柔对镜梳妆的时候，谢衍还是和往常一般，晨起后，先去书房翻看了会儿账册，到了时辰，再去正堂向金氏请安问好。

　　廊下来往走动的下人们，瞧似比平日里忙碌了许多。

　　看着他们，只再次提醒了谢衍，今日是他的二十岁生辰，对于旁的人来说，及冠之日或是一件值得记念，以及很有意义的一天。

　　而于谢衍而言，却没有丝毫勾动他的半点情绪。

　　大家不过都是因为利益聚集在一处，所以他的生辰，只是一场表面欢庆，实际上却是变样的生意场合。

　　没什么好让人觉着欢喜的，唯一有点价值的是......

　　距离他的成亲日，亦是越来越接近了。

　　但仔细想了想，同沈家的结合，对谢家来说，根本就毫无益处可取。

　　倒是平添了一个喜欢缠着他的女子，这些年，为了应付于她，不知在两家长辈跟前，勉强露出多少个笑容。

　　他分明是觉着乏累的，但还是要硬撑出一幅笑颜来。

　　毕竟是祖父为其定下的亲事，谢衍不想在外人跟前留下话柄。

　　直到此刻，他也不懂，祖父为何要给他定下这样一门婚事，但不管怎样，他都要全了身为孙辈的一份孝心。

　　也让外人无可指摘。

　　声誉一词，不仅约束着有功名在身的官员，对经商的人家亦是。

　　尤是像谢家这般涉猎颇为广发的大商，大周以儒治国，他们谢家，自然也要将自己努力营造出儒商的形象，儒家以孝为重，谢衍他自然也不会随意退掉同沈家的亲事。

　　再过会儿，沈家的那位姑娘便要来了。

　　走在廊下的公子，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位下人侧身让位，他视线瞥向廊外的落雨，不知怎得，他忽地思及近来两回遇见那女子的画面。

　　她的样貌，还是同往常一样的明艳芳华。

　　只是，她的目光，却隐约带着说不出的......

　　“表哥。”身后一道清亮的少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谢衍也没再继续沉思下去。

　　唤他的人是前几日来投奔于谢家的表妹，顾玉柔。

　　“表妹。”谢衍回身的一瞬，身后的少女已快步的走到了他身边，谢衍也声音温和的唤了她一下。

　　“这几日去正堂见姨母都没看到表哥，今日倒是凑巧了。”

　　“生意琐事颇多，所以并非每日都去见母亲，表妹遇不到我也正常。”听了这话，谢衍淡声解释道。

　　“怪不得呢。”

　　顾玉柔也没说太多，只跟在谢衍的身边，一道去了正堂向金氏请安。

　　只过了不久，府上陆陆续续的迎来了一几拨的客人，金氏在花厅之中招待女眷，谢衍则和那些男客们各种客套寒暄。

　　府中的婢女们，先后更换案几上的茶水，各种瓜果小点，配以足够的待客之道。

　　迎来礼往，各种祝语的内容，不绝于耳。

　　“公子，沈家的姑娘来了......在公子的书房里待着。”长风附在谢衍的耳边低声道。

　　看着厅上的宾客们，谢衍有些明白沈明华没来花厅的缘故，

　　她来的时辰不算迟，但也不算早。

　　谢衍原本以为她会更早些来的......

　　“你在这儿帮我看着，我去去便来。”谢衍和客人们说了声抱歉，也和金氏说了下缘由，随即便离开了花厅，去往了自己的书房。

　　穿过长廊，书房的雕花隔扇半支着，远远的，谢衍就看见了立于室内的那道身影，因为早已知道沈明华来的目的，所以，谢衍心内并没生出多少惊奇。

　　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他以为会看到的，是沈明华她一如往昔的嫣然笑颜，这笑容里，会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青涩。

　　只是，这一次，事情没有似他设想中发展。

　　那背着身站在窗畔的姑娘，在听了声响缓缓侧身时，谢衍见到的人，却并非沈明华，而是她的妹妹沈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