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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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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被阿娘发现了,肯定又要被骂了!”江澄走在云深不知处的石阶上,边走边说身后的魏无歆。
“反正虞夫人现在又骂不到,等回去了再说。”魏无歆拿着从彩衣镇买的零嘴,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再说了,你们出来玩,不带着我,好意思吗。”
“就是,师姐说了,要是我们出来玩不带阿歆的话,她可是又要变小哭包了。”魏无羡笑着,魔爪伸向了魏无歆的脑袋,一通乱揉。
“哪有。不过想想也是,你们要是不在莲花坞,师姐的排骨汤就都归我了!”
“想得美,”江澄从魏无歆手里抢过松子糖,往前跑,“你可少吃点吧,都胖成什么样了!”
“喂!江晚吟!你说谁胖啊!”魏无歆冲上前,“还给我!”
“哈哈哈!”魏无羡冲上去,和江澄一起瓜分了手中松子糕。
“啊!那是我的!”等魏无歆抢回袋子,里面别说是松子糕了,连点渣都没剩。
“你!你们还给我!”魏无歆捏着拳头追了上去。
三人的嬉笑打闹声传进了万籁俱寂的云深不知处。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被发现?”江澄走在前面,转头看穿男修服饰的魏无歆。
“听说他们蓝家人男女是分开修炼的,我估计他们跟女修相处的时间都不会有半个时辰,”魏无歆跟在两人身后,“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我扮男装在云梦也没多少人能认出来啊。要是被发现了,打死不承认,他们还敢扒我衣服啊。”
魏无歆的身量比一般的女子要高,面相也偏中性,与魏无羡有个七八分像,只不过多了几分圆润,腰身也要更纤细些。要不是熟悉兄妹俩的人,确实是认不出,说是同胞兄弟也有人信。
“扒衣服不会,但他们肯定会把你赶出门。”魏无羡在前面偷笑。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他们要是把我赶出来,我肯定拖着你!”说着伸手往魏无羡的腰间抓去。
“诶!别!痒!”
向前跑了几步,被山门口穿着白衣,头戴抹额的守卫给拦下:“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禁止喧哗。”随后递给三人三块令牌。
三人结果令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没进去呢,就说教了,要是进去了还不得无聊死。
魏无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门口的两人:“刚上山的时候有块大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字,好像有刚才你们说到两句。那是什么?”
“那是规训石,上面的三千条家规还请各位熟记在心。”
“三千条!”魏无歆刚喊完,就见门口的两人皱眉,赶紧捂住嘴巴,跟魏无羡江澄悄悄话,“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都已经拿了别人家的令牌了。”被两人一人一手拉进了山门。
第二天早上,在江澄的催促下,魏无歆终于拉起了自己的那拖拉阿哥。
“听说蓝家的蓝老先生很厉害,在他堂上教养过一两年的,即便再狗屎无用,出来时一般也能人模狗样。是真的吗?”魏无歆跟在魏无羡身后问。
“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魏无羡调侃着。
江澄则很有远见地道:“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当年,除了云梦江氏,还有不少其他家族的公子们,全是父母慕名求学送来的。这些公子们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世家之间常有往来,不说亲密,至少也是个脸熟。人人皆知魏无羡和魏无歆虽然不是江姓,却是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的故人之子,被视如己出。再加上少年人往往不如长辈在意出身和血统,很快打得火热,没几句就哥哥弟弟的乱叫一片。有人问:“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儿多了吧?”
魏无羡笑道:“好玩儿不好玩儿,看你怎么玩。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
“就是啊,这里那么早睡,又那么早起,不够睡啊。”魏无歆打着哈欠吐槽。
又有人问:“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
江澄哼道:“他们?一个巳时作,丑时息。另一个辰时起,子时息。两个人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
魏无羡道:“山鸡打的再多,我还是第一。”
一名少年道:“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着我!”
一盆冷水泼来:“没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
那名少年立刻蔫了。这位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聂怀桑,其兄长聂明玦作风雷厉风行,在百家之中素有威名。
“同样是大哥,怎么差别那么大。”魏无歆拍拍聂怀桑的肩膀,两人一阵叹息。
魏无羡道:“其实姑苏也挺好玩儿的。”
聂怀桑道:“魏兄,听我衷心奉劝一句,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你此来姑苏,记住有一个人不要去招惹。”
魏无羡道:“谁?蓝启仁?”
聂怀桑道:“不是那老头。你须得小心的是他那个得意门生,叫做蓝湛。”
魏无羡道:“蓝氏双璧的那个蓝湛?蓝忘机?”
聂怀桑道:“还有哪个蓝湛,就是那个。妈呀,跟你我一般大,却半点少年人的活气都没有,又刻板又严厉,跟他叔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无歆在一旁眨巴着眼睛:“我听说过蓝氏双璧,说是这双璧格外出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女子一见就走不动道的那种。”
魏无羡“哦”了一声,问:“是不是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子。”
江澄嗤笑道:“姑苏蓝氏,有哪个长得丑的?他家可是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你倒是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出来给我看。”
魏无羡强调:“特别俊俏。”他比了比头:“一身白,带条抹额,背着把银色的剑。俏俏的,就是板着个脸,活像披麻戴孝。”
聂怀桑肯定道:“就是他!”顿了顿,道:“不过他近日闭关,你昨天才来,什么时候见过的?”
“昨天晚上。”
“昨天晚……昨天晚上?!”江澄愕然:“云深不知处有宵禁的,你在哪里见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魏无羡指了指高高的墙檐:“在那。”
众人无言以对。江澄头都大了,咬牙道:“刚来你就给我闯祸!怎么回事?”
魏无羡笑嘻嘻地道:“也没有怎么回事。咱们来时不是路过那家‘天子笑’的酒家嘛。我昨天夜里翻来覆去忍不了,就下山去城里又带了两坛回来。这个在云梦可没得喝。”
“你下山居然不带我!还没给我带吃的?”
江澄白了眼魏无歆:“那重要吗?”继而看向魏无羡:“那酒呢?”
魏无羡言简意赅的跟所有人说了昨晚事情的全部经过。
魏无歆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你要死啦魏兄!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多半是要盯上你了。你当心点吧,虽然蓝湛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可他在蓝家是掌罚的!”
魏无羡毫不畏惧,挥手拍拍魏无歆的肩膀,道:“怕什么!不是说蓝湛从小就是神童?这么早慧,他叔父教的东西肯定早就学全了,整天闭关修炼,哪有空盯着我们。我……”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
十几张嘴登时都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默默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
江澄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头,低声道:“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魏无羡扭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的侧脸,有心开口搭话,蓝启仁却在这时走进了兰室。
魏无歆看着那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的蓝启仁就头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只见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
而魏无羡和魏无歆不愧是兄妹,一听那又长又臭的家规就觉得无聊,眼神乱飞,一个看蓝忘机,一个研究着天上的云朵。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魏无羡和魏无歆后背一凉,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蓝启仁问着魏无羡关于修行的问题,在一段你问我答之后,蓝启仁成功的被魏无羡气到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我觉得没错啊,刚说了那刽子手是横死市井,很有可能是他杀,你度化他,还不如把那凶手找出来让他杀了,等他气消了,怨气可能就自己散了。”魏无歆不管江澄的劝阻,火上浇油了一把。
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
说完手一指,瞪向魏无歆:“还有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把人命看成了什么!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若真是让你们想到了,做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们不得了。滚!”
魏无羡和魏无歆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番外:白菜宴
虽然云深不知处规矩繁多,但是到了晚膳时间,魏无歆还是非常开心的往饭厅冲。几个刚认识的少年边走边说,倒是让整年沉闷的云深不知处添了几分人情味。
魏无歆取好饭食,找了张食案坐下。期待地打开汤碗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魏无歆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饭前的漱口水?”魏无歆看着汤碗里漂浮着的一根青菜问。
“无歆兄,你就知足吧,”聂怀桑坐在一旁,“这比前几年好多了。”
“好多了?那他们之前都吃什么?树根树皮?”
“那倒不至于,前几年有几个来听学的公子写信回家说饭菜难吃,有些家族来反应过,饭菜没怎么变,但至少现在还有餐后点心了。”
“哼~菜梗煮菜叶,青菜游水。我怕是要交代在这了,”魏无歆扒拉着青菜,“连点油都不给放的吗?”
这时,一个穿着蓝家校服的门生走过来,施以一礼:“食不言。”
“哇,不是吧,你们家连这个都要管?”魏无羡吐槽,“吃饱了,不吃了。”放下筷子起身。
“各位公子,云深不知处禁止剩饭。”
“什么!”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回食案,囫囵吞枣似的将饭菜倒进了自己嘴里。
吃过晚膳后,倒是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碟桂花糕。
魏无歆一口一个,含糊不清地说:“我也就靠这……”
还没说完,就见之前那名门生望向了这边。
“唉,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