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模式》四季果

2、第 2 章

　　“妈妈，公交车来了！”

　　“司机等一下！”

　　“快点，车来了！”

　　绿色的公交车在车水马龙的市场旁边很是惹眼，刚一停下，周围便陆续有人围了过来。

　　牵着蹦蹦跳跳的女孩的母亲、挑着空扁担的老人、抬着货物的壮年男子……全都虎视眈眈地站在车门口，齐齐仰头盯着车门下来的每个人，仿佛稍有空隙他们就会插上去。

　　公交车上的人被他们的目光盯得齐齐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下车的速度。

　　叶宇宁随着公交车上的众人下了车。

　　公交车很快再次启动，载着紧随其后登车的乡民，奔往出镇的水泥路尽头。

　　叶宇宁扯了扯排在他前面下车的年轻人，问道：“不是说各地不允许随意流动？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他们可以随意进出镇子？”

　　年轻人回过头来，看到拉扯他的是车上一直冷冰冰的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啥？哦，他们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开车离镇子就几分钟的路程，跟镇子上的人都沾亲带故的，好多人都在镇子的肉菜市场做生意呢，早上来，晚上回。”

　　叶宇宁：“各个守路口的人能让他们通过？”

　　年轻人很是无所谓地道：“镇子里的人总要吃饭喝水，不让附近这些村民过来做生意，吃喝的哪里来？禁不住的啦！”他说完，便快步朝前跑去。他跟兄弟们约好了，今晚要不醉不归，待在村子里这么久，憋死他了！

　　叶宇宁望着眼前人来人往跟丧尸潮爆发前没什么两样的景象，眉头拢起。随即他定了定神，向旁边的一个当地人询问了去学校的方向，便朝前走去。

　　叶宇宁的姐姐叶宇晴在川东镇的一所初中教书。丧尸病毒刚刚爆发的时候，恰逢在校，封锁政策下来无法离开，便一直留到现在。

　　川东镇地方不大，却五脏俱全，很是繁荣。哪怕临近傍晚，依旧有不少店铺半敞开着大门做生意。

　　许是由于丧尸病毒和禁止聚众的关系，街上没有多少人停留，进店的客人也没有停留多久，买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就连在路上跑的小型货车和轿车，都没有了平日的张狂，喇叭就像集体故障了似的，安静又低调的像是过街老鼠一般快速窜过去。

　　叶宇宁的眉头狠狠地拧起，顿住了脚步。

　　这些密封的车辆这么容易进出镇子，一路上他竟然没有见到任何交警对它们进行截留和检查，万一车上载着感染的病人……

　　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风一样地从叶宇宁身边刮过，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几个面容青涩的年轻女孩捧着奶茶从奶茶店里出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漫无边际地聊着天。抬头发现一身迥异于川东镇民众装扮的叶宇宁，脸上闪过好奇的神色。却因不好意思盯着陌生男人细瞧，于是站在街头，装作不经意地到处张望，用眼睛偷偷瞟他的方向。

　　叶宇宁对周遭的视线无动于衷。他身高腿长，走路速度较常人快许多，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头拐角处。

　　他来到川东中学的时候，叶宇晴刚吃完饭不久，正在楼下的操场散步。

　　见到迎面而来的弟弟，她吃惊地瞪大眼睛，扶住肚子，难以置信地低喊出声：“宇宁？”

　　待确信眼前之人确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之后，叶宇晴眼中涌出了泪花，眼角当即就红了。

　　她一边拍打着叶宇宁的手臂假意怪责着，一边将人往宿舍里领：“不是让你好好地在市里待着的吗？今时不同往日，外面危险着呢，万一遇上了丧尸怎么办？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听劝！”

　　叶宇宁的墨镜和防晒帽已经取下，挂在背包后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很是诚恳，“嗯嗯嗯”地敷衍着姐姐的“埋怨”，眼角余光却在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宿舍楼及周围建筑物的构造。

　　川东中学的教师宿舍楼是那种老式的套房，一条楼梯两个单元，每个单元都是一样的设置，三房一厅一厨一卫。一个教师一个房间，三个教师合住一个单元。与叶宇晴合住的两个老师一个是当地人，早在学校外面买房，搬了出去；一个是刚到这边工作的年轻女教师，嫌弃学校分配的宿舍老旧，自己在外面租了房。

　　叶宇晴临近生产，考虑到日后养育孩子家婆和丈夫的居住问题，也不想欠别人人情，干脆就租了另外这两个老师的房间，租期两年。之后添置了两张新床和一个衣柜，没想到未等到该来的人，却等来了自己的弟弟。

　　“你先洗个澡，我这边的热水器有安全保护装置，可以一边烧热水，一边洗澡。”

　　叶宇晴弯腰从衣柜下面挑出她丈夫以前在这里过夜留下的衣服，递给叶宇宁。

　　叶宇宁在门口换上拖鞋，他把木棍和脱下来的高帮靴放在一起，没有接叶宇晴的东西，而是把木棍和高帮靴拿起来，小心地避过姐姐，径直穿过客厅，来到晾衣服的阳台，把这两样物件摆了上去。

　　接着，他用手肘轻轻撞开阳台下面的水龙头，让哗哗的水流刷过手套，冲洗掉上面粘住的污渍。手对手还时不时摩挲几下。

　　叶宇晴站在客厅与阳台的门口看着他的一番操作，一头雾水，满心疑问。

　　等冲洗得差不多，叶宇宁捏住白色塑胶手套的指尖，一点一点地脱下手套，丢在阳台的另一端。

　　回头见到姐姐脸上的疑问，他叮嘱：“你不要碰这两样东西。它们上面沾着丧尸病毒。”

　　叶宇晴先是不以为意，然后就面露震惊之色。待她反应过来弟弟话里的意思，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又惊又怕地看着叶宇宁。

　　叶宇宁见吓到了姐姐，马上安慰：“你不用怕，国家已经验证过了，丧尸病毒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非常短，除非是丧尸的□□直接进入人类体内或触碰到黏膜，否则都不会感染。棍子上的脑液不碰它，风干了就不具有感染性了。”

　　他的目光落在木棍尖端上，觉得上面的丧尸脑液应该已经风干了。都已经凝固了！

　　叶宇晴瞪着他，抖着手指着他，胸口急促起伏：“你你你……”

　　她重重地喘息着，一下下地顺着胸口，好半晌才听到自己惊怒交加的声音：“你碰上丧尸了？你怎么会碰上丧尸？”

　　叶宇宁没想到他姐姐反应如此激烈，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在路上遇上了，三只。不过你放心，我都把它们干掉了！”

　　叶宇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掉？”碰上丧尸不是应该马上逃跑，然后报告上级，让军队处理吗？

　　“你胆子太大了！你就不怕被丧尸抓到咬到变成丧尸？！你嫌命长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爸妈怎么办？！”

　　叶宇宁眉头一皱：“我做了很多准备，不会有事的。”

　　叶宇晴不接受他的解释，依然怒火冲天：“万一呢？电视上，湖西省的那一个，不就是在帮忙按压住丧尸的时候，被抓破了一点点皮，就变成丧尸了吗？你以为你是谁，有九条命，让你随便霍霍！”

　　她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挥动着手里的衣服，显然理智已然在失控的边缘。

　　叶宇宁冒着生命危险，闯过道道关卡前来找叶宇晴，没想到却换来被她兜头劈脸的一顿责骂，心里顿时也不爽了：“我现在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

　　叶宇晴见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气急败坏：“你要是没了，我们爸妈下半辈子怎么办？他们辛辛苦苦养大我们，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

　　提到父母，叶宇宁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叶宇晴随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收敛了些情绪：“你以后绝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叶宇宁没有回答她，抿着嘴唇，沉默地盯着墙角的盆栽，一如小时候坚决不肯低头向父母认错的那个倔强的六岁小孩。

　　看到这样叶宇宁，叶宇晴的表情软化了几分,她叹息一声：“好了，赶紧去洗澡，你过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没准备你的晚饭。我简单下点面条，你洗完澡出来吃。”

　　叶宇宁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有种纯稚孩子般天真的乖巧：“好的。”

　　叶宇晴看着弟弟乖巧的模样，心里顿时打翻了调味料一般，酸甜苦辣咸混在一起，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