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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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多少有些超出计划带来的焦虑，但艾琳和贝尔斯并没有感到恐惧。毕竟序列8与序列7之间并没有太难以跨越的沟壑，即使面对的是杀伤力极强的“纵火家”，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把握对付。
更何况，打不过完全可以跑，反正“纵火家”也只有两条腿可用，而这边至少可以穿墙。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留多少底牌了。
贝尔斯偏头闪过艾伯特被火焰包裹的拳头，同时一手架住他出拳的右臂，一手做拳猛击中对方脆弱的腹部。
他仔细思考过到底什么才是“格斗学者”。
既然是“学者”，就应该脱离狭隘，拥有广泛的知识面。所以他尝试学习了普通人能够学到的大部分格斗技，甚至跑到东区学习了一些地下拳手的野路子，很显然，这是有效的，至少在打人和挨打中他快速度过了刚服下魔药灵性不稳定的时期。
“学者”应该是具有创造性的。在他快速完成入门并且快要成为黑拳场明星选手之后，贝尔斯开始进行归纳总结，尝试创造出自己的格斗方法。所有的格斗术背后一定有着一条通用的公式，毫无疑问那是难以触及的隐秘，但仅仅是研究的过程带来的魔药消化的反馈，也相当可观了。而“探寻格斗技背后的隐秘”正是贝尔斯在这过程中总结的、他的又一条扮演方针。
最后得到的结果除了魔药消化，贝尔斯也确实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格斗路数。鲁恩传统的格斗术并不出彩，他尝试以大学体育课上学过的八极拳为基础，融合了一些他了解的其他格斗流派，最后从成果虽然有点四不像，但至少实战效果还不错，而且据艾琳所说，看起来比鲁恩拳击要赏心悦目——最后一点似乎没什么意义。
艾伯特只是一个擅长杀烧抢掠的海盗，而不是格斗家。面对贝尔斯机械一样精准的攻击，他应对的颇有些吃力。最令人烦躁的是还有一个游走在战场边缘的“戏法大师”，虽然缺乏强大的正面进攻手段，但给对手添堵的本事一流。
艾琳和贝尔斯很快意识到，艾伯特·埃文斯对火焰的操作并不流畅，他晋升“纵火家”应该没有太久。
不过这家伙骂的也太脏了，即使是为了发动“挑衅”的能力也太脏了。唯一可以屏蔽精神攻击的道具在负责正面作战的贝尔斯身上，“挑衅”的大部分效果也作用在他身上，对于艾琳来说受到污染的只有耳朵……但是啊，但是！
艾琳狞笑着戴上之前封在锡盒里的白手套：“看起来不止‘纵火家’，你这‘挑衅者’做的也不怎么样啊，结果除了满嘴喷粪什么也不会了吗？教你说话的是谁啊？海里的鱼人吗？拜托，你妈妈会哭的。”
艾伯特当然想骂回去，却因为贝尔斯突然变得猛烈的攻势一时没能开口。
贝尔斯与艾琳的视线极快的交错了一下。
包裹在白手套中的五指张开，少女的瞳孔收缩，变成了爬行类的金色竖瞳：震慑！
仿佛被蛇盯上的青蛙，突如其来的恐惧慑住了艾伯特，让他陷入短暂的僵硬。
贝尔斯趁机蛇盘而上，双臂发力，就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扭断他的脖子，却突然停下了。
因为视野中油腻的短发突然变成了鸦黑的长发，他甚至闻到了熟悉的纯露的香气。
当然熟悉，因为那是贝尔斯亲自调的，加了她喜欢的夜香草和金盏花萃取物，她正打算过几天试着用这种纯露召唤信使。
意识到自己正卡着谁的脖子后，贝尔斯立即松开双手，艾琳咳嗽着从他怀里跳出来，两人什么话都顾不上说，一起看向刚刚艾琳站的地方。
艾伯特正站在那里，刚刚他大概是使用了某个神奇物品逃过了必死的一局，却错误估计了神奇物品的副作用，想要逃走却一脚跌倒在地，口鼻眼耳中都渗出血来，眼球变得空洞灰暗，似乎是已经看不见了。
“嗬……嗬……”
死亡的重量让这个本来就不年轻的海盗看起来越发衰老，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恐惧，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刚才还亲切问候艾琳和贝尔斯所有女性亲戚的他现在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带着一身的血迹往前爬，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了。
“真恶心……老李，你干嘛？”艾琳不满地看向把她的枪口按下来的贝尔斯。
贝尔斯脸色看起来很糟：“你也被那个‘医用手套’影响了，冷静点，他的灵性在快速流失，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死了，或者实在不行我来……”
“松手，李维德。”艾琳眉尾扬起，压抑着怒意。
“所以说先把手套摘了……”
艾琳直接松开了握枪的手——凭她的力量是无法把枪从贝尔斯手中夺回来的——一个箭步冲到艾伯特身前，在海盗含糊不清的哭喊声中，把刀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饱含着生命也彰显了死亡的温热液体喷溅出来，使用“毒药匕首”的副作用也很快出现，几乎冻结心脏的寒意向全身蔓延，心里和灵性层面双重的寒意令艾琳的脸色变得青白的可怕。
仅慢了一线跟上的贝尔斯惶恐地拉住艾琳，想让她从那赤红的“喷泉”下离开，甚至想要用身体挡住她看向死者的视线。
艾琳一把推开他，用牙咬着把另一只手上的白手套摘了下来，音量猛地拔高：“你到底在做什么？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怎么，你还害怕弄脏我的手吗？谁知道这家伙还有什么底牌，我是玻璃娃娃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你居然还有时间考虑我的精神状态？那个海盗随时可能趁机跑掉或者杀了我们的情况下？我的判断没有被影响，你才是清醒点！”
都是年轻人，贝尔斯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你以为你又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总想快点长大，把刀子插进别人脖子里就能叫做长大了？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习惯剥夺生命、剥夺同类的生命意味着什么！你想回家？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回家？”
“我呸！这是原因吗？你就是总把我当做小孩子！真好啊大英雄，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来背负吧，自我满足的家伙！我又没有什么糟糕的癖好，谁会想把刀插进别人的脖子里啊，恶心死了好吗？但我是要爸爸抱的小女孩吗？不想做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你抱着我走一辈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艾琳·亚伯拉罕！加德纳伯爵夫人的亲侄女！‘愚者’教会的传讯使！别给我说什么这都是依靠家族得到的称号，反正这都是我可以使用的力量！这都是我要背负的责任！我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这不是理由，太早了，而且我们都没有权利审判一个人是否该死……”
贝尔斯并不擅长争吵，他比较习惯直接恶语伤人，但对面的不是敌人，这令他的口舌变得笨拙了许多。
“你害怕我把自己当成审判者？”艾琳的语气终于平缓了一些，“但是老李，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了。我说了，血脉给了我不少便利的名号，作为教会的代行人之一，我早就是审判者了。你害怕我改变，害怕我被这个世界同化，是吗？你该把我从展示柜的玻璃后拿出来了，我是人，会成长，会被这个世界改变，也知道应该坚守的底线，但我不是供你观赏的娃娃。”
“然后呢？变成我这种令人作呕的样子？怎样都可以活着，即使伤害他人也要活着，即使背离我们曾经接受的教育也要活着？你想变强吧，如果某一天因为扮演需求，你必须去制造悲剧呢？”
“首先，我不觉得你令人作呕，然后那是另外的问题了，而且你没有否认把我当做观赏用的娃娃。”
“你要回避问题吗？”贝尔斯针锋相对。
“回答是不知道，我相信会有另外的解决方法，如果真的找不到不伤害无辜人的路径的话，我会收到很大的打击吧，也许会停滞不前也说不定。但考虑那种没影的事也没有什么意义吧，只要还能前进就继续前进，我们早就决定了，不是吗？”
“……”不是的。
虽然贝尔斯仍然很想反驳，但他从来没法改变艾琳认真做下的决定。
在‘窥密人’时期被迫获得了许多隐秘知识的贝尔斯知道，非凡道路越是深入越是扭曲、可怖，若无法坚定本心，很容易反被魔药吞噬。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把艾琳视作玻璃柜后的观赏品一样的东西。
只要永远不变的站在那里就好，只要看到一如既往的她，自己就能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是的，他们都不是为彼此而活的，他们都无法停下脚步，那孩子要亲自踏上泥泞的大地，他也要学会自己掌灯前行。
“冷静下来了吗？”贝尔斯听见了艾琳比之以往略沉了一些的声音。
“明明是从你先吵起来的。”贝尔斯哼笑。
“我道歉，‘医用手套’的‘震慑’虽然好用，但放大情绪这一点也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多亏了这样，我受到的冲击反而不大，光顾着跟你吵架了。”艾琳示意了一下手上已经不再有血珠滴落的匕首，“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摸尸了？”
地上被切断颈动脉的凄惨尸体，身上已经有闪着灵性光芒的非凡特性析出了。
“你还是在意一点吧，虽然这是个恶心的人渣，但多少尊敬一下尸体，这个脑袋加上非凡特性可是值几千镑呢。”
艾琳隔着手帕从尸体怀中拿出一个老旧的黑色木偶，不是那种关节可活动的精致玩具，只是在一块木头上刻出了粗糙的人的图像，双眼处凿除漆黑的孔洞，有着仿佛能吸人魂魄的诡异感。
“这是他身上除了非凡特性之外唯一有灵性的东西了，刚才和我交换位置应该就是这个的作用，不过副作用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要命啊。”
“先收起来，我回去占卜一下怎么用，艾伯特·埃文斯既然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应该不是拿来自我了断的，可能他确实只是运起不太好。”
艾琳：“所以我们要把他的头割下来吗？”
贝尔斯和艾琳盯着尸体，沉默了许久，做出了的决定。
一整具尸体太惹眼了，而且还要带到稍大一些的岛上才能兑换悬赏……
只要带走一部分身体组织就可以了，官方那边又不是没有能占卜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