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酒三分醉》福福所倚

3、第 3 章

　　“不行，我得回包间，思思姐还等着我呢。”祝羽乐双手环胸，走的慢悠悠。

　　魏恒梵跟着她的节奏走的缓慢，拍戏一个多月都没有这半小时说的话多，今天一看小姑娘其实挺善良的，而且睚眦必报死记仇的性子，活像被踩了爪子的猫。

　　估计是成长环境的原因，习惯了隐藏情绪，作为演员这一点不太好，演戏需要情绪，首先自己有情绪才能让角色有情绪，才能通过角色传递给观众，若她习惯隐藏情绪在演戏时只有个空壳子，道路势必走不远。

　　他们一同回去，不少人八卦的眼神在二人中间来回扫描。

　　“小祝有点醉了，正巧碰见就一起回来。”

　　晚上魏恒梵窝在导演房间，分享停车场惊心动魄半小时。

　　郑路飞越看越激动，这个场景刺激，他以后一定要拍出来让观众看看。

　　“怪不得小燃说她不是吃亏的主，这大招憋得够久啊，幸亏杀青了不然戏都没法拍，不过这也得休息一两个月。”

　　“小燃是谁？”魏恒梵忽然听到一个名字，纳闷了，怎么感觉飞哥跟祝羽乐很熟呢。

　　郑路飞像看傻子似的瞥他一眼，解释道：“郑燃啊，主持人，你俩不是铁哥们吗，祝羽乐就是她塞进来的，她头一次给我戏里塞人。”

　　“我怎么不知道她是你侄女？”魏恒梵愣了，他和郑路飞认识有十年，和郑燃认识也有六七年了，才知道她是郑路飞的侄女。

　　郑路飞不足为奇，语气平平：“哦，那你们关系还是一般，祝羽乐进组时就知道我是她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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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燃说她不想啃老，你出去千万别说啊，不过你说了我就封杀你，让你二十多年白混。”

　　“好的飞哥。”封杀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只有主动退休没有被动辞职。

　　聚餐结束后祝羽乐和季甜甜一起离开，甚至季甜甜没有露面，助理把所有东西打包拿走了，本人没有跟大家告别。

　　—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她把之前和各个品牌方约好的广告片约在一起拍摄，尽早赶回去。

　　祝羽乐身高166，体重一百斤，由于从小锻炼的缘故，体脂率只有百分之十七，肌肉线条流畅，蓬勃有力量，长得又是一副拽姐模样，面无表情双眼一瞪，十足的老大做派。她这个形象十分受运动品牌喜爱，高冷气质把运动风格驾驭的活灵活现。

　　连着工作三十六小时候，郑燃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打来电话关心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三十分钟赶到。

　　“弥生”酒吧，人潮汹涌，她没毕业时候来过几次，私密性很好，适合需要隐私的明星演员们。

　　郑燃一个人坐在卡座上，瘫着玩手机，显然对酒吧兴致不高。

　　祝羽乐坐下先喝了半瓶啤酒，显然渴的厉害当水喝了。

　　“我姥姥去世了。”她开门见山不等被问就把原因说出来，把郑燃一肚子旁敲侧击的关怀酸话都堵在她肚子里。

　　不能跟祝羽乐搞煽情，郑燃再一次告诫自己。把酒瓶子往祝羽乐跟前推了推，她昂起下巴高傲说道：“难过就买醉吧，姐姐送你回家。”

　　祝羽乐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眼眸中却是嘲讽和薄凉，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

　　郑燃给她留出难过的空间，起身去洗手间，途中竟然碰到熟人，魏恒梵和几个演员在这玩。

　　倒是他最先看见，就着音乐声大声喊她的名字：“郑燃！”

　　“恒梵，你怎么也在这？”郑燃看到他的瞬间，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显现，瞬间忘了目的地。

　　郑燃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美女主持人，人美腿长性格好，往那一走便有人让出了魏恒梵旁边的位置。

　　魏恒梵顺着她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那朵高岭之花，头埋在臂弯间，仅有肩膀轻微颤抖，哭得小心翼翼。

　　郑燃按着他的肩膀把人的头扭回来，笑得谄媚说道：“别看了哥，我求你个事，你不是有娱乐公司吗，你把祝羽乐签了吧，她是个好苗子肯定能给你挣钱。”

　　“怎么不求你叔叔？那个公司我只是合伙人运营我不管。”

　　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了她也不恼，他们二人也是好朋友，所谓的秘密就像纸一样薄。

　　“叔叔已经求过了，他下部戏的剧本已经写完了，不过男主角还没定下来……”

　　魏恒梵得了便宜见好就收，一本正经拿出手机编辑文字发出去。

　　“给你推荐个演员，吃苦隐忍有悟性，就是有点欠管教，你多给她接一些恶毒女配、苦情戏，在深山老林里拍戏的那种角色，磨一磨她的性子。”

　　祝羽乐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好朋友“卖”了，她争分夺秒把拍摄工作认真做完在开学前赶回学校。

　　学校，其实是常宁镇上的一所小学，学校占地面积很大，一排房屋有八间教室，一共有五排，真正上课用到的教室只有五间，其余房间是教室和学生的宿舍。

　　后面有一大块空地，右边是铺满了沙土的操场，左边是菜地，种满了常见的瓜果蔬菜。

　　在学校任教的大多是镇上居民，鲜少有特意来当老师的年轻人，从市里到常宁镇一天只有两趟班车，坐一趟车需要两个小时。

　　王校长是镇政府领导，五十多岁的样貌，负责教学校的语文课，平日里说话七分真情三分假意。

　　他看到祝羽乐回学校别提多高兴了，嘴角咧到耳根，眼睛眯成一条缝，亲切的搓着手问候道：“羽乐回来啦，前几天我代表学校去新营村看你姥姥随了点钱，听舅妈说你去大城市打工不回来了，我打算这学期停了体育课。”

　　学校都是泥土地，行李箱的轮子拉不动，祝羽乐把箱子提起来跟着王校长往宿舍走。

　　“大城市的人心眼多，不好相处，活干完我就回来了。”箱子换了个手继续提着，“孩子们虽然每天在外面跑身体健康，但是系统专业的知识更有助于成长。”

　　最后一排房子第二间，她指了指门询问道：“王校长，我的宿舍还是这间吗？”

　　王校长立即点头，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是，屋里东西没人动，你先收拾，明天开学庆典再见。”

　　从包里掏出一把金色的小钥匙，打开门，熟悉的房间仿佛回到两个月前她离开时姥姥跟她一起锁门送她坐上班车的场景。

　　枕头底下有一个密码锁铁盒，是她的生日716，里面放着她的户口本，户主页名字是祝羽乐。

　　她小时候落户在山上寺庙里，长大后自己一个户头，在法律上从未有过片刻和姥姥是亲属关系，舅舅不让她进家。

　　被子里塞着一个铁皮存钱罐，是她从小到大攒起来的所有银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姥姥填满，悄悄塞进被子里。

　　她大致收拾后躺在床上发呆，趁着学校放暑假她出来拍戏，角色是郑燃很早就给她定好的，她离家出来时姥姥身体还很硬朗，怎么不到两个月她就去世了呢。

　　现在回想起一些细节，近半年姥姥格外黏人，总是去镇上的小学找她，舍不得几块钱的车费就背着大包袱走一个小时，里面满满装着她爱吃的东西。

　　她在操场给学生上课，姥姥就搬着小马扎坐在墙根看着她，和她挤在学校给老师准备的员工宿舍里，简单的钢管床上下铺，姥姥睡在下铺她睡在上铺，老太太每天都精神洋溢。

　　姥姥一辈子在农村，最远没出过镇子也没上过学，却凭着一股劲把她送到大学校园。

　　据说老人寿数将近时自己有所感知，不知道姥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这些日子的。

　　她蜷缩在床上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

　　王校长说的开学庆典，其实就是学生和老师站在操场上，校长讲几句话。

　　八月份正是庄稼地里忙碌的时候，家长们起早把孩子往学校门口一扔，又赶着去地里干活，终于把家里的捣蛋鬼送学校了，家长们真是毫不留恋。

　　宋妍站在学校门口，抬头看看生了锈的大铁门边上冷脸迎接学生的年轻姑娘，再低头看着屁事不管的二老板给她发来的地址，脑中的感叹号变成问号。

　　公司查资料找法务评估拟好合同，结果人不见了，她听偶像一句话风雨无阻日夜兼程生怕好苗子被人抢走赶来签人，结果人家来小学当老师？

　　他们竟然要和教育界抢人才了吗？

　　宋妍站在原地搓沙子，顶着早上七点的太阳不知何去何从。

　　“你找我吗？”突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抬头，她就站在面前一步远的地方，整个人就如同这早上七点的太阳，明亮却不耀眼，清冷干净的气质，一切都是刚刚好。

　　宋妍不言语，面上分明是疑问，祝羽乐眼神示意她身后“京”牌的汽车，解释道：“你站这盯着我看了二十分钟，木头也会被看害羞的。”

　　宋妍眼下一片乌青，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显然是彻夜未眠，开夜车才在大早上到达，祝羽乐把人领到自己宿舍，重新收拾床铺。

　　“我得参加开学典礼，这是我的宿舍，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宋妍矜持的坐到床边，点头表示理解，祝羽乐离开十分钟，她上下眼皮一碰，头一歪在到床上，在意识消失的临界点不禁感叹：嘿~镇上的空气真催眠。

　　学校一共四位老师，二百个学生，往操场上一站，小萝卜头们排队歪歪斜斜的，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校长。

　　“同学们，新学期伊始，很高兴祝老师继续留校给同学们上体育和美术课，升到六年级的新同学要懂得照顾弟弟妹妹们，也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初中。”他看看旁边三位老师，其他人摇头，“好了，同学们按年级排队和祝老师去库房领新课本。”

　　六年级一个男孩子韩文轩和祝羽乐关系好，哒哒跑到第一排的位置和老师搭话。

　　“老师，暑假时我听说祝姥姥去世了，你舅舅不让你回家……节哀，但是你别难过，以后我姥姥就是你姥姥，我妈很喜欢你，放假你来我家住。”

　　他们是隔壁村，大人说话小孩会听，但能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

　　祝羽乐心里十分感动，小孩子的关怀都是情真意切的，她面上佯装严肃，犀利地扫一圈六年级的队伍：“老师谢谢你的关心，希望你们也能理解父母的心意，好好学习考个好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