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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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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羽乐听着外面铁链碰撞铁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锁在仓库了。
这是剧组租来堆放拍摄道具的仓库,不知道季甜甜怎么拿到钥匙还约她到这里谈话,自己竟然还跟着来了,真是租的脑子该续费了。
她从门缝里看那位还穿着古装戏服的甜美女生得意的转着手中钥匙,语气尽量客气道:“甜甜姐,我等下还有急事,麻烦你把门打开。”
季甜甜站在门外,尽量掩饰自己的得意,语重心长道:“羽乐,你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作为前辈我真是倾囊相助呢,我先去赶戏了,等会下戏再来给你开门,不会很久的。”
哼,女主身边的丫鬟也想抢她的镜头。
季甜甜在娱乐圈属于甜美可爱的长相,戏路有所限制,因此她看到祝羽乐不笑时高冷御姐笑起来憨憨的天然反差长相心生嫉妒。
祝羽乐的台词不多,不过饰演女主角身边的贴身丫鬟,实际镜头比她这个女二号都多,摆明了导演看中她的长相让他在剧中做个花瓶吸引观众。
拐过弯,一个人影把她吓一跳,穿着戏服的男主角正在这个犄角旮旯抽烟,吞云吐雾的模样极为熟练。
一身白色锦袍长及腰间的头发,配上棱角分明的俊脸,明明一副贵公子打扮,却在做着痞气的事情,平添一丝禁欲气质,让看到这幅模样的人心神荡漾。
“梵哥,您拍完了?”季甜甜当即换上标致的假笑跟人打招呼。
魏恒梵五岁拍戏,出道已有二十四年,许多年龄比他大的人都得尊称一声前辈,人脉广泛,饶是谁都不想得罪这样一位前辈。
“恩。”魏恒梵从喉咙里发成声音,兴致缺缺,吐出一口烟雾,随意问道:“我刚看到你们两个人出去,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了?”
季甜甜抬手把头发顺到耳后,解释道:“你说羽乐呀,她下午请假了,我刚刚把她送出去。”
她扭捏一会儿,魏恒梵并没有搭话的意思,讪讪道别:“梵哥您先忙,我回去拍戏了。”
魏恒梵抽完一只烟,望着不远处的仓库大门出神。
像这种前辈欺负新人的现象哪个行业都存在,他也是经历过的人,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立场去同情谁,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倒也不用在娱乐圈继续混下去了。
与女主对戏时经常看到那位漂亮丫鬟,镜头前一副乖巧听话的仆从形象,镜头后从来都在角落安静待着,不和剧组其他人搭话,集体活动从未参加,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剧组就要杀青了,她也没想过和这位男主搭个话,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榆木脑袋。
好奇心作祟,他想看看人后的祝羽乐是不是依旧清高冷漠。
靠近仓库,依稀听到哽咽的说话声。
祝羽乐背靠生锈的大铁门,双臂环抱着膝盖,手机点了免提放在脚边。
“舅舅,我这出了点事情,晚点回去,您让姥姥再等等我。”
那边男人叹了口气,声音冷漠说道:“你不用回来了,我妈也没多想见你,在大城市里好好待着吧。”
“舅舅……姥姥在旁边吗,你让姥姥跟我说句话,让姥姥跟我说句话啊……”声音哽咽着,显然主人极力压抑情绪。
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语调尖酸刻薄:“说什么说,你以后没姥姥了,老太婆半小时前就咽气了,养了你二十年临了也没提你一句,倒是一直惦记她的孙子,女孩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娘刚没了,少说两句吧。”舅舅没有觉得话里话外有何不妥,只是沉浸在难过中不想听罢了。
“怎么了,娘一直把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还送她去大城市上学,现在娘不在了你开始护她了吗,一个没爹没娘的寄生虫还要继续吸我们家的血吗……”大嗓门女人大概是怕她听不到,说话全是吼出来的。
电话被挂断,仓库内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声。
魏恒梵屏住呼吸悄悄抬脚离开,这等难过的时刻被人窥探了怕是给人伤口撒盐,若是把门打开放她回去,以她舅舅舅妈的德行也是给她添堵,捞不着好处。
什么环境下长大的人在极致悲伤的情绪中也要压抑自己,没人时也不敢表露出来。
真是进退两难啊,想帮人也不知道如何伸手,唯有维持现状不打扰的好。
祝羽乐太过悲伤,压根没注意到门外来了又走的脚步声。
第二日,魏恒梵凌晨五点起来赶戏,今天主拍文戏,他硬是用三个小时非常“巧妙”的把包了铁片的木头剑弄断了。
“不好意思道具老师,麻烦您给我换一把剑。”
道具老师带着疑惑去仓库去道具,不到五分钟,他就跑着回来了,满脸惊吓:“导演,导演……仓库有个人,您快来看一眼……”
剧组在场的人浩浩荡荡全都跟着到仓库跟前,看热闹者居多。
导演郑路飞一眼看到门口躺着一个人影,眉眼一横,瞪向道具老师:“怎么回事?”
道具老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解释道:“我刚打开门她就从里面滚出来了,我也没敢碰……”没有一点心理防备不吓一跳才怪。
女主角梁思看地上的人侧脸眼熟,大着胆子上前看一眼,顿时疑惑道:“羽乐……她昨天不是请了五天假吗,怎么在仓库?”
毕竟是拍戏朝夕相处的人,更何况祝羽乐还特意找她说了请假原因,姥姥病了她得回去探望。
“她怎么进去的,你最近一次开门是什么时候?”郑路飞问道具老师,只有他拿着钥匙。
“前天进来拿过东西,昨天季甜甜找我借钥匙,说来仓库换双鞋……”道具老师越说声音越小,总算知道怎么回事,抬眼和郑路飞对视。
郑路飞环视一圈,眼神犀利:“季甜甜呢?让她过来!”
助理小心翼翼往前靠:“飞哥,季甜甜说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就请假外出了,我看不耽误拍摄就没跟您说。”平时演员只要没戏都会请假外出,不必全部报备到导演那,谁知摊上这么个意外。
助理可是清楚的很,祝羽乐是郑路飞侄女推荐进剧组的,饰演的丫鬟但也是个讨喜的角色,观众一眼便能记住演员本人。
魏恒梵自己进仓库找道具,在一片寂静中他敲敲剑外面的铁片,感叹道:“啧,好剑!”
若不是导演跟他非常熟,怕是要骂人了。
欺负人闹得人尽皆知,这季甜甜的脑子是属核桃的吗,被门夹傻了。
郑路飞找人把祝羽乐送到医院,继续赶进度拍摄。
趁着拍摄空隙郑路飞凑到魏恒梵身边,悄声打探道:“你是不是早知道祝羽乐被关在仓库?”
魏恒梵用道具剑耍着剑花,听言没有任何反应。
郑路飞纳闷问道:“你的人生哲学不是‘冷眼观世界’吗,什么时候变热心肠了,那把剑你拿了三个月都完好无损,今天刚拍三个小时就断了,挺故意啊你!”
心思被人猜得透透的,魏恒梵得意的抬起下巴:“眼看就要三十了,我还想靠你这剧拿最佳男主演,剧组可不能出丑闻影响我冰清玉洁的形象。”
“都拿几个了还想拿。”郑路飞锤他一拳,“拍戏去。”
“得嘞!”
祝羽乐仅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回剧组拍戏。
组里大家看着一同出现的两人,皆是闭嘴不提一句昨天的事,奈何两位当事人皆不觉得尴尬。
祝羽乐是无所谓,季甜甜是无知。
甚至她还凑上去送关怀:“羽乐,听说你发烧了,我这有些枇杷膏吃了会舒服些。”
祝羽乐看她一眼,算不上冷漠的拒绝道:“谢谢甜甜姐,医生建议我不要乱吃东西,您离我远一点,病毒传染给您耽误拍摄进度就不好了。”
听说会传染,她一声没坑溜得飞快。
梁思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季甜甜是出了名的耍滑头,跟她合作过的人都不想再合作第二次,你的路才刚开始,没必要跟她计较。”
因着角色两人的关系,戏外跟祝羽乐最熟悉的也只有梁思,她是一位真真温柔大方的女演员,从不吝啬传授自己的经验,也明白祝羽乐是面冷心热的人,愿意跟她多说几句。
“昨天的事情剧组人都知道,郑导下了死命令谁若泄露出去,他第一个饶不了,你安心拍戏攒点经验。”
祝羽乐今年刚毕业,她们二人也相差不了几岁,她毫不隐瞒地说:“思思姐,我不吃闷亏,也不会影响剧组拍摄,这次她惹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
梁思从始都知道她请假的原因,此刻摸摸她的头,柔声关怀道:“要不要换个时间回趟家,再陪陪姥姥,你的戏份也不多了,我让郑导把你的戏份往前赶,杀青了回去踏实些。”
“不用了,我姥姥去世了。”
祝羽乐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眼珠子好半天也没动,梁思正要出声安慰,她却异常平静地又冒出一句话。
“我没有家了。”祝羽乐目视前方,情绪没有波动,眼角忽然留下一行泪,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梁思却从眼泪中感受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悲伤和孤寂。
魏恒梵在远处看到她无声的眼泪,大概猜到两人在聊什么,眼神一转看到和其他演员聊天,笑容甜美举止可爱,努力营造“甜而不自知”人设的季甜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剧组时间过得飞快,祝羽乐永远到场,有戏份时她穿着层层叠叠的戏服拍摄,没戏份时就安静坐在一旁看其他人表演,永远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仿佛没有喜怒哀乐的假人一般。
郑路飞担心她一晚上被关出心理创伤,把祝羽乐被关的事和侄女郑燃透露了,没想到对方幸灾乐祸,丝毫不担心还一副看好戏的语气:“叔叔你别瞎操心了,乐乐是体育学校的,她可不是吃闷亏的主,指不定心里想了多少报复的招数,节目开始了我要上台主持了,有结果记得告诉我。”
郑路飞转头把这个消息告诉魏恒梵。
“兄弟,哥刚得到消息,祝羽乐是体育学校毕业的,心里估计憋着坏呢,你也帮我留意着,眼看剧组要杀青了,她和季甜甜可不能杠上影响进度,离开剧组爱怎么算账我都管不着。”
郑路飞四十多岁的人了,说起话来颇爱称兄道弟。
魏恒梵得到指令,从以前的偷看变成正大光明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