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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两难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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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何年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下沉,周围都是血腥味,自己浸泡在这些液体里慢慢被吞噬。
她拼命的求救,周围却除了她的求救声安静无比。
最后她被那些血腥味的黑色液体所吞没,伴随着浓烈的窒息感,何年猛的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着。
心脉又开始痛了,她捂住心口,满头冷汗。
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这样,江何年这么多年在江家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噩梦缠绕,没有好觉。
不过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喝断片了,是白昑把自己送回来的?
揉了揉脑袋,她今天还要去见那些族亲,争取把江宁权交给尤川哥他们处理,唉,真麻烦啊。
洗漱打扮过后,何年便去了江家的议事堂,几个族亲看样子已经等待许久了,脸上还有着不耐。
“久等了,各位长辈。”何年落座,先给这群老顽固赔个不是。
江宁御也在场,未等那些老家伙开口为难何年,便替何年解了围,“昨夜小年清理门户辛苦了,还有伤在身,可好一些了?”
还是小叔好,看看小叔多让人舒服,何年笑了笑,“无碍,多谢小叔关心,各位长辈,今天召集大家来,确有要事,各位也知道,我们江家能有现在的地位不易,各代家主皆谨遵家规,江宁权不仅妄图夺取家主之位,还与外人同流合污把江家卷入夺帝之战,更是不顾江家现如今的安逸抓苗疆人来做成灵偶,这是在引战江家和苗疆,其行径之恶劣,有目共睹。”
数十位老族亲,仅有四位支持江何年,其余六人都是被江宁权收买的老东西。
“就算您继任了家主之位,也不能把江宁权交给万毒窟的那两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再怎么说,江宁权这一生都献给了江家,于情于理,都不该恶劣处置。”
一个看着就像是江宁权的人的族亲开始道德绑架,这话让何年感觉到心肌梗塞。
何年出声打断他,生怕这个狗嘴里吐出象牙砸死自己,“那照您的意思是,我们江家和苗疆开战?百年的安逸,就要葬送在江宁权手中了吗,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承担错误的人,我们不交人,就是等同于在包庇江宁权,认可他的做法,怎么,你觉得江宁权做得对?”
这个族亲顿时吃瘪,噤了声,用眼神示意别人。
“你眼睛怎么了?”何年看着这个族亲,冷漠的问道,就这?看她怎么给这群老东西上一课。
“不知您是否有继任家主之心?若您继位家主,江宁权随您处置,若您有心把家主之位给别人,那您怕是无权处置江宁权,江家上下,到底还是要讲一个尊卑的。”
这个族亲显然就聪明很多,他特意调查了何年近期的状况,知道何年与万毒窟的少祀官交好,两人看样子有意成婚,那就抓住这一点,做文章。
“我看你们都没有听我在说话,家主谁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和苗疆开战吗?江宁权犯了错,就应该承担,你们这是在包庇纵容!”
什么意思这个老东西,跟自己提尊卑,呸,有种你当家主啊。
“您若是继位家主,自然可以随意处置江宁权,但是您再不可离开江家,直至百年之后,下一任家主继任。”
这个意思便是,她想要给苗疆交代就要当家主放弃爱情,如果不当家主就不能随意处置江宁权也不能给苗疆一个交代。
无论她选哪个,她都会有所失去。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沉默了许久,何年看着这群人,除了小叔江宁御,其他人都点头,虽然这个老顽固是江宁权的人,但是江家家规确定是这样。
“我再考虑考虑吧。”何年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有事,诸位自便。”
离开议事堂后,何年思绪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能两全,自己答应过江何年,要好好守护江家,可自己也想和尤川一起共度一生。
她终于明白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爱情,公道,她不知该选择哪个,尤川哥是万毒窟的少祀官,更是整个苗疆的少祀官,他的心上人的义父对苗疆人下了毒手,他也一定像自己一样为难吧。
她不想让尤川哥为难,也不想让尤川哥为了自己去背叛苗疆,背叛自我。
他本就应该是一只翱翔万里的鹰,万毒窟是他的家,若是让他为了自己去背叛万毒窟,他会为难,自己也做不到。
她喜欢的不仅仅是尤川哥的温柔和模样,更是他对万毒窟的责任,担当,还有那股道义。
如果自己永远留在幽州可以让尤川哥过得好,那便是值的。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何年就在江家待着,尤川没有去寻她,他想等年年处理完了事情两人去幽州的萤火江看看。
黄昏的萤火江很美,他们都带着心上人去看了。
远远的,尤川便看到了何年。
“年年。”他没有去问结果如何,而是淡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他们都去萤火江了,说是去许愿,我们也……”
“尤川哥,我们分开吧。”
何年不敢抬头看尤川,但是她看到,她说出这句话后,尤川要牵住她的手顿住了。
尤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要继位家主了,到时我会把江宁权交给你,等一切结束后,你便回苗疆去罢。”
心好痛,感觉要喘不过来气了,何年感觉这种痛比杀了她还要痛。
尤川双手捏住她的肩膀,眼里满是震惊,“年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突然……”
他的脑袋里闪过昨日白昑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原是不信的……
何年强忍住眼泪,轻描淡写的道,“我知道,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继任家主,永远留在幽州,你不一样,你……”
“那我就一辈子陪你在幽州。”
他认真道,没有半分犹豫,无论她要去哪儿,留在哪儿,他便跟着她,不论天涯海角,就算不回苗疆也没关系,只要和她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为了我离开万毒窟,离开家,你和我终究不同,尤川哥,抱歉,过去的那些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用你负责……唔……”
还未等她说完,面前的尤川就堵住了她的嘴,这个吻不同以往的吻,似是发泄,也传达着尤川的伤心。
何年想推开尤川,却被尤川抓住了手腕,尤川加深了这个吻,仿佛在验证着什么,她快要被他吻的呼吸不过来,她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喉咙下去了。
是粘粘虫,她拼命的反抗,甚至发狠咬破了尤川的嘴,血腥味蔓延在唇齿间,尤川也没有放开她。
许久,她才得到了解放。
“蛊虫告诉我,你还爱着我,既如此,为什么要分开?我说过,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亦或是你已经变心。”
尤川的唇边还有着血渍,看起来妖异又惹人心疼。
“别再试探我的心意了,蛊不是万能的,我变心了,可以了吧,别碰我,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她不能心软,不能,对不起,尤川哥,她做不到两全,但她永远希望他能好,哪怕是用一些不好的方式。
背对尤川离开时,何年无声的哭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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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来,今天接着喝个痛快。”
沈羡仙看着眼前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坛子酒的何年,叹了口气,“喝什么喝,你说说你,分开了还是要伤心难过,为什么要分开呢。”
何年脸色绯红,眼眶也红红的,但是她很清醒,“你说,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对于我来说,爱是争取,是占有,是霸道,嗯……还有永远在一起,这应该就是爱吧。”
沈羡仙也咕咚咕咚喝了一碗,回答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爱。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爱是守护,成全,是幽州的萤火江,江不干涸,萤火不灭。”
她苦笑着,又喝了一大口酒,眼泪夺眶而出,“以前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占有他,可是我错了,爱不是这样的,一开始就错了……”
“……你后悔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应该不会去占有他,一开始,我只是想喜欢的人有个好结局,是我太贪婪,太贪婪……”
沈羡仙看着趴在桌子上哭的何年,她束手无策,身上的病她可以治,心病,她治不了。
“这世上又有谁不贪,你的两难全,比起那些阴阳两隔的人,好太多了。”
“我后天继位家主,来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何年醉倒在桌子上,酒盏掉落在地上,她喃喃低语道,“如果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谁稀罕这冰冷的家主之位……”
“可怜天下有情人,终难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