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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乐天戏台遇奇险, 莺莺传谁是真情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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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来剑过于突然,昊穷桑一时躲闪不及——索性就不躲闪了——直接把剑引向主人——万一水云气术被剑气刺破了,他还可以看看是死在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中,也算是对“瞑目”有个交代——再万一,如果对方真的是红粉骷髅母夜叉,双重暴击下也许能激发出更加强烈的求生欲——
那女子本来刚刚从水里飞起来,只是一味的想要解除威胁——却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招,一眼抓住了她近战薄弱的天然弱点——一个人再会御剑伤敌,也不可能对准自己的要害全力出招——一个犹豫,昊穷桑已经向她扑了过来——
那女子“啊——”了一声,整个身子在昊穷桑的一撞之下失去了平衡,
不禁花容失色,两个人就像天上相撞的两颗流星一起向湖里掉下去——
昊穷桑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这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向他痛下杀手的女子——他要仔细的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天残地缺与面目可憎的脸庞才会这样的不可理喻、不讲道理——
他——错了——大错特错——特错而轮回错——轮回而无穷错——
这张脸太美了——
美到翻阅三千年古籍,九万种诗赋,也苦心孤诣枉描摹,辗转反侧空嚼蜡——
这张脸恰是那人间绝代难现的章节,于万千场乌飞兔走里看花月悲谢,伤至山河掩悲色,令离去再无相思切——
他——可以——瞑目了——
在这一刻——以死留在这眉眼之下——心骨之间——
不——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看够——他不要只看一眼就成全那沧海横流与岁月昙花——
他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他烤好的肉还没有下锅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昊穷桑周身的水云气术陡然扩大了一倍,将女子和自己双双护在了罡气之内——
罡气外是剑气如针刺毡——
罡气里是一对璧人——
在沉入水中的那几秒,昊穷桑忽然莫名的有一种想亲吻眼前女子的冲动——他不敢——好不容易解开的误会要是吻了下去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他确实很想为了眼前人跳一跳黄河——
等两人从水中再次冒出头来时,女子激动的捂住衣服,不断向昊穷桑眼睛里凫水,示意他保持距离转过头去——
“在下实在不敌姑娘的剑法,为求活命,情势所迫,只要姑娘不对在下用刚才的剑招,在下可以保——保持距离——”,昊穷桑本来白天在水里面泡了一次,现在又泡了一次,似乎遭了点风寒,将将忍住,背过脸去——
“你刚刚为什么不丢开我自己躲到一边去?——”,那女子问。
“其实——在下是想躲,没有躲过去!——”,昊穷桑答。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一个要杀你的人?——” ,那女子问。
“可能在下皮厚吧!——”,昊穷桑答。
“你也是仙门中人?——”,那女子又问。
“喔——算是吧——”,昊穷桑答。
“你刚刚为什么盯着我看?——”,那女子问。
“因为姑娘好看——不是——因为姑娘美——”,昊穷桑答,忽然听到背后岸上传来女子的笑声。
“你不上来吗?水里那么冷又那么多死鱼——”,那女子窃窃的笑着说道。
“喔,——”,昊穷桑也上了岸,一抬眼,看到月光下穿着湿透衣服的女子的胴体,刷的扭过头——
“我,我走前面——我在那边有生一个火堆,和烘干的衣服,姑娘不嫌弃可以去换一副了再走——”昊穷桑说。
“喔——”,那女子不声不响的跟在他后面——
刚一到树旁边,浓浓的肉香就扑面而来,女子肚子也咕噜的叫了下。昊穷桑将外衣递给女子,那女子谢过,转身正要御剑离开——
昊穷桑忽然递过来一个盒子,里面全是自己在瀛洲时自制的蜜饯,那女子匆匆接过,剑气就将人托了起来——
昊穷桑急了,对着天空几乎是喊道,“姑娘如何称呼?——”
“自然门——东——方——鯷,明日公子可到此城官驿取回衣物,告辞——”,仍然是清丽的声音消失在了密林的上空——
这一夜,昊穷桑吃的很多——他从来就吃的很多——之后将那些枉死的白鱼全部烤了,足足有一大袋,用自己的秘密调料丸子处理后吊在隔壁的树上——
是夜无梦,昊穷桑睡得极为香甜——
次日,昊穷桑去了草市,所有的“密料烤白鱼”被抢售一空。有几个应该是食铺的老板,知道昊穷桑的烤白鱼滋味独特、味道浓郁、颊齿留香、回味无穷后——竟然纷纷向昊穷桑出高价讨要调料方子——导致昊穷桑忽然阔了起来——
昊穷桑盘桓了几日,没有轩辕集的消息,到处问了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当街撒钱的道长?”、“有没有一个日费千金的道长?”、“有没有一个每天吃着酒席醉了就飞来飞去的道长?”——没有任何消息——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因为过于专心的寻人,昊穷桑不经意间连“佳人有约”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而且对于昊穷桑而言,一件外衣罢了,如果过于计较就显得自己小气——
不知不觉,昊穷桑到了杭州府。在驿站旁的店里落住下来——
这一天,昊穷桑正在店里的二重楼上面点了一壶花雕以及一些下酒菜,酒到半壶、菜用少半时,一队人马大大咧咧的闯进店里来。
——在队伍的最后面正是那个和他交手的大胖子,
——在胖子旁边不远处,一个面容娇婉、目光明澈、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的女子背着一张古拙的青铜和鎏金交错的红色漆弓,这弓箭的色调和女子的青衣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
——在女子的身前,一个火长打扮的穿着军服的人带着其他六个下属。
昊穷桑看了一下店里的其他人——这店里楼下楼上住的有路过的商旅,有落榜的举人,有卖艺的伶人,有落魄的乐工——当然还有东瀛人、新罗人、渤海人、南诏人、吐蕃人、回鹘人——这些人虽然地域各异,有的以兄弟之国相称的、有的以宗藩之国相称的,有的凭借着出色的才华考过了大唐的科举得到过鸿胪寺的补贴的——在心里和情感上——无论山川异域他们都当自己是唐人或者半个唐人——所以,审美也当然出奇的一致——其时,唐朝经过安史之乱后虽然中央的威信大不如前,但是在对各族的政策却依然完整的保持了下来——所谓盛世爱雍容,乱世爱风骨,劫后余生,以肥为美的风气已经不再了,就像当朝的多半以仙风道骨清瘦为美——人们听到有美人入住纷纷向背彤弓的女子看去,啧啧称赞,甚至有几个书生忽然斯文起来,撑开扇子,尽量表现出一股与俗人不一样的清高来——只有昊穷桑一眼认出了这是那天那个一箭逼退轩辕集,害的他御剑狂奔六个时辰差点掉了小命的“母夜叉”,不由得觉得冤家路窄——
昊穷桑用手撑住了脸,捂住了脸的轮廓,好使自己不被“母夜叉”一眼认出来——
“住店——”,那个火长吼道——
“哎,来了,客官几位——”
“五间上房——”,那个火长道
“不好意思,因为明天是杭州一年一度开湖灌田的大日子,今年啊,白老刺史要亲自来杭州主持开湖仪式。那些慕名而来的学子啊、商贾啊、弹琵琶的大家啊、异国的遣唐使啊——都盼着见一见这位文坛泰斗呢——所以,方圆百里的上房现在已经满员了,小店就连中房也只有一间,倒是下房房源充足——客官您看?——”小店的掌柜说道。
那个火长恭恭敬敬的向背彤弓的女子窃窃私语的回禀了几句,又向掌柜说道,
“中房我们要了,多加一间下房——”
“好嘞!一间中房,五间下房——”
这时候,昊穷桑的斜对面,旅店的小厮们恭维的搬着板凳形成了一条长龙,人来人往很快搭了一个临时的班子——为首的是一个抱着琵琶,梳着发髻的女子,那女子年龄虽然比昊穷桑长一些,却是活脱脱的大美人,而且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岁月积淀的优雅——
“诸位旅途劳顿,小女子住在这偌大的酒楼里,也难得有空练习琵琶——不如当众为大家演奏一曲——博个掌声——”,那女子说道。
昊穷桑是不懂琵琶的,只是这女子的班子正好把他和楼下的“母夜叉”隔开,使得他又可以放心大胆的胡吃海塞了——
那女子唱了些什么他倒是不以为意的——
(——像一场花火烬空,留一种世间情衷,为我问一问谁不曾为往事沉痛?眉睫盼不到剧终,赢几场繁华的狂纵?凭颓笔敷衍了落寞的囚笼。你是那、人海里、绝代难现的相逢,却于万千场乌飞兔走过、花月悲秋风,伤至山河掩面、悲色开成昙花的倥偬,令离去再无相思血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