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入侵倒计时》又四木

18、第十八章

　　闻浠只晃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免得被这男人发现不对。

　　她率先将车子开出来，掉了个头，然后打开了车窗胳膊肘立在车窗沿边，食指弯曲撑着下巴，看着正将车子掉头的炎朔。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祭拜的时候，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不敬鬼神？你的亲戚应该不会介意吧？算了…劳烦你等会说几句好话，别叫夜里你亲戚跑来找我了。”

　　炎朔看着闻浠的眼睛里带着审视，闻言才想起自己还未‘祭拜’，他从副驾驶上的包里拿出东西，一沓纸币，一个小铜碗，一对蜡烛。

　　炎朔再一次感叹安索果然心细。
　　他下了车，又到入口不远处，点了蜡烛，烧了纸钱。

　　闻浠见状留下一句“再见”后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炎朔紧着纸钱弄完，迅速收拾好上车，跟上了闻浠。

　　天暗了下来，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了都尔，在一个路口心照不宣的各自左右拐弯，一个回了医院，一个回了M2。

　　闻浠将车子开进车库，去洗了个澡。这时卫星电话里有来自小助理的消息：
　　【炎朔身份信息已发送至邮箱。】

　　炎朔回到M2，安索担心地问道：“你这怎么回事？见到闻浠了？怎么样？”

　　炎朔摆摆手，示意以后再说，便回了房间洗澡。

　　闻浠换了身黑色丝绸睡衣，给自己随意地上了药，看到短信后才想起自己出发之前让小助理查了炎朔。
　　她起身去了书房，打开了电脑，点进新邮件查看了起来。

　　炎朔的身份信息很大部分都在后头标注了一句“不明真伪”，例如：国籍、父母亲的身份、成年前的经历。
　　唯几个被证实为真的是：满18岁时已经在都尔一带活动，开了一家M2，四年前来到M国创立了KA，三年前搭上了M国XX政府……

　　这时，卫星电话响起，闻浠看了眼接起：“Boss。”

　　“怎么样？”

　　闻浠微微皱眉：“没有找到。”

　　Boss似乎早已经猜到答案，回道：“休息几天，我会派经过试验的货物过去协助你。”

　　“好的。”

　　“受伤了吗？”

　　“还好，不怎么危险。”

　　Boss顿了顿，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闻浠有些犹豫，想到下次不止她一个人去，还是开口：“有，去的时候经过了鳄鱼窝、蟒蛇窝的攻击，但回来的时候没有受到攻击。”
　　她隐去了变异的捕蝇草和同样变异了的老鼠窝的事儿。

　　Boss似乎轻笑了一声，低喃道：“特殊的守护者。有意思。”

　　闻浠刚想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头的Boss又说道：“我已经让工程队加快了进程，半个月后我会派人去Z1，由你的雇/佣/兵小队护送和保护。”

　　“谁带队？”

　　“你的老搭档。”

　　闻浠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怎么？你跟他闹矛盾还没和好？”

　　闻浠答非所问：“那KA的怎么办？他们都是雇/佣/兵出身，不可能发现不了。”

　　“已经搭上了线，KA就没什么用了。不用担心。”

　　“好的。”
　　闻浠说完挂了电话，将心头的思绪扔开，继续查阅起邮件。

　　邮件的附件里贴着十几张炎朔不同时期的照片，无一例外，全是长袖。
　　他明显是一直藏着这块纹身，让闻浠越发好奇这让她有些眼熟的纹身。

　　藏着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闻浠靠在座椅上，思考着。半晌，她沉沉睡去。

　　*

　　灯火通明的研究所里，原本透明的研究室中的其中一间被黑布从内部团团围住。

　　门外站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兴奋不已的研究人员，他们窃窃私语着。
　　“你们说能成功吗？”
　　“两个好歹能成功一个吧？”
　　“只要成了，咱们也能组建研究小组了。”
　　“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
　　“啊！开心！”

　　有人探头探脑，想看看里头的情况，却没办法：“A那里有监控，要不我们去问问情况？”
　　“得了吧，你敢去？”

　　有人泼冷水：“放平心态吧，四年了，不知道失败了多少个。”

　　有人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四年就成功了A一个。”
　　“A也是！？”
　　“我听说的，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信，不过看那个样子，的确是有点像的。你们可别说出去，据说泄密的几个人都直接…”那人做了个手抹脖子的手势，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甚至想失忆。

　　“行了行了，干活吧。”
　　众人准备散去，一转头却见A正站在研究区大门边，悄无声息地不知道听他们说了多久的话。

　　闻浠冷着张脸：“看你们挺闲的，要不然去禁区里玩玩？”

　　众人立刻慌忙摇头，匆忙散去。

　　闻浠走到那间被黑布围得严严实实的门边，将门推开，进去后反手关上门。

　　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分布在左右两边。床边摆着一堆仪器，监测床上躺着的人的生命数值。

　　右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姑娘，看着年岁不大，脸很稚嫩，此刻头发成了粉色。
　　闻浠轻轻地抬起她的右手臂，仔细观察着。体毛逐渐成了粉色，看来是快要成功了。

　　闻浠给她盖好被子，拿过床边的板子，上头夹着一份文件，记载着这小姑娘的身份信息。
　　这小姑娘才只有16岁，比她当年还小一岁。

　　这时，小姑娘有了轻微的动作，似乎很快就要醒来。

　　一般来说，小姑娘醒来后，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然后就会惊慌失措要死要活。
　　闻浠曾见过一个在关键时刻苏醒，然后要死要活的导致情绪波动过大，心脏超负荷，然后猝死了。

　　闻浠深吸一口气，转身打算去拿镇定剂，身后的小姑娘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问道：“你好，你是医…”

　　眼前的人穿着工装衣，没有白大褂，小姑娘将话噎了回去。

　　闻浠转过身，嘴里的话在触及到小姑娘的眼睛后止住，饶是她心里做了准备，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也有些惊讶。

　　小姑娘怯怯地开口：“请问你是？”

　　闻浠放低了声音：“想起之前的事儿了吗？”
　　她有些庆幸这里没有反光的东西，小姑娘暂时不会发现自己的变化。

　　小姑娘点了点头，闻浠继续说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可能成功了。”

　　“你好，我叫诸妍。”

　　“我知道。”
　　闻浠挥了挥手里的板子。

　　“那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还有…”诸妍抬了抬手臂，上头扎着针管，“我怎么了吗？”

　　闻浠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食堂区那边传来研究员的聊天声。她瞬间有些紧张，不清楚这小姑娘的变化到哪一步了，能不能听到食堂区的讨论声。
　　如果听见了，小姑娘开始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她应该怎么安抚？

　　闻浠看见诸妍的表情知道她可以听见，她立马说道：“情绪波动大对身体不好，平复下情绪。”

　　“我…”诸妍听了闻浠的话尽量控制着情绪，平和地问，“我是怎么了吗？”
　　她耳朵什么时候这么灵了？她好像还能听到隔壁床位上那人的心跳声。

　　“稍等，不用害怕。”
　　闻浠打通卫星电话，跟那头的人聊了大半天，确定诸妍这会儿已经成功了，情绪波动大也没有关系后，她挂了电话，朝诸妍娓娓道来。

　　两人从一开始闻浠单方面说话到后来的一来一回，聊了一个上午。
　　最后闻浠看了眼卫星电话上的短信，她说：“你的代号下来了，E。从此以后，你只是E。明白了吗？”

　　诸妍点点头，闻浠又继续说道：“他们晚上会来接你去总部基地接受训练，不用害怕知道吗？”

　　“那你呢？”

　　“我是这儿的负责人，走不了。但如果能回去，我去看你。”

　　诸妍笑了笑：“好。我能出去看看吗？”

　　闻浠有些心软，她取了个眼罩给诸妍戴上：“目前，你不能知道研究所的所在地。”

　　诸妍懂事的点点头，闻浠扶着她，两人出了研究室。
　　一心挂在诸妍身上的闻浠，没注意到左边那张床上传来的细微动静。

　　诸妍的身体素质不错，闻浠没有刻意的放缓步伐，她也能跟得上。
　　两人一直走的足够远，直到她自己也无法听到研究所的声音后，才停下给她摘了眼罩。

　　“这是国境线。”
　　闻浠知道她是H国人，特意带她来了这里。

　　诸妍看着层层群山，找不到她家乡的方向：“我是跟外婆长大的，她很疼我。”

　　诸妍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诸妍是不行的，出生没多久赶上了那个全球性的灾难，她的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
　　母亲把她扔给了外婆，跟她的新丈夫到了别的地方赚钱。外婆对她很好，但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前几个月去世了。
　　她跟着母亲到了新家庭，上个星期，弟弟生大病，家里出不起钱，听说这儿招收试药人，价格不菲，于是她母亲逼迫着她来了这里。

　　后头的事闻浠知道了，试药人分两种，没被选上的只是单纯的试用一些对人体没坏处的药丸，选中了的会被送到S1，试用真正的药丸。
　　诸妍不幸，被选中送来了S1。

　　天渐渐暗了下来，新一批的试药人应该已经送过来了，闻浠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说话，卫星电话响起，是比克发来的求救信息。

　　诸妍看她变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你所有的身份信息在今天早上已经在我们公司的档案里，你应该知道，你跑不了这件事吧？”闻浠问。

　　诸妍点点头，闻浠立马说道：“跟上，别丢了。”
　　说完，闻浠疾跑了起来。

　　这回诸妍用尽了全力才勉强跟上。

　　研究所的方向传来木仓击声，近了以后闻浠听到研究所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个惹到她的、调查她的大毒/枭/的儿子苏醒了。

　　两人跑了一会儿，木仓击声越来越响。诸妍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似乎骨子里的基因在战斗中蠢蠢欲动。

　　“你待在这里。”
　　闻浠停在一块大岩石后头，诸妍点点头蹲了下来。

　　“你小心点。”
　　诸妍抬头看向闻浠，就见她摘下了美瞳，露出了一双紫色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闻浠戴上了一张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青面獠牙的面具。

　　闻浠看向诸妍，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在昏暗的山野里散发着紫色的光，语气冰冷：“待这儿别露头，受伤了或死了，我不会管。”

　　随后闻浠一跃而出，木仓击声越发密集，好几发子弹从岩石边边擦过，打到了诸妍边上的地面。

　　五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闻浠摘了面具，神情平和地将诸妍接回了研究所里。
　　她满身血迹，对上诸妍担心的目光：“别人的血。”

　　七名雇/佣/兵被押入禁区，那个毒/枭的儿子在混乱中情绪波动过大猝死，比克带人收拾研究所外的残局，闻浠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

　　半小时后，闻浠出了办公室，拿了副担架前往禁区。
　　七个人死了六个，只剩下一个呼吸平稳。

　　她将这个人抬上担架，运往了研究室，将他放在左边原本是那个毒枭之子的床位上。

　　“这个人…他的纹身好奇怪。”诸妍坐在自己床上，指着他的左手臂说道。

　　闻浠闻言看了一眼。
　　是一只乌鸦拿着一根拐杖。

　　*

　　闻浠从梦中醒来，想起了眼熟那块纹身的原因。
　　她沉着一张脸，拿出卫星电话打给了联系人K，刚一接通，她问道：“我碰见了一只乌鸦，你猜是怎么回事？”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年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一只一脚踏进了陷阱的乌鸦，希望这人再好心一次。”

　　“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的，你也在纵容那只乌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