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契约》落锱

35、035

　　这一周秋焰焰每天都在下午来访和她们一起喝下午茶，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秋焰焰负责吃，虽然秋焰焰有时候觉得自己吃得多了不好意思，提议要去厨房帮岑落依打下手，但岑落依想到她姐姐的厨艺，果断拒绝了秋焰焰的好心。

　　让叶冰然进厨房，一句话概括：厨房能完好无损就算胜利。叶冰然除了煮粥还算能喝之外，只要让她碰煎炸烹烤之类的食材，她绝对会让食材后悔来到了这个世界。小橘子看了都要喵喵大叫掉头落荒而逃。有一次她不在家叶冰然自己煮东西吃，顺带给小橘子带了一份，当她回来时候看见小橘子委屈地蹲在猫砂盆里，疯狂用爪子扒拉猫砂。

　　在岑落依这里，这两姐妹都被严令禁止进入厨房。

　　客厅之中，叶冰然正在看手中打印好的大概项目流程，秋焰焰喝着果汁，眼底原本绚烂纯真的笑意慢慢褪下。

　　“你什么时候回去？”叶冰然淡声问。

　　对这个妹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她也不喜欢这个妹妹，在她记忆之中她这个妹妹在小时候就极其古怪，而且格外喜欢和她争抢，若是没有特殊的偏爱，宠爱的平衡总容易对偏幼年或者和自己相似的那一方倾斜，她现在知道这很正常，但在早年间埋下的种子想要一时间抹除是不可能的。

　　“姐姐别急，到我该走的时候，我马上会走，我绝对不会多出现在姐姐面前给姐姐不自在。”秋焰焰低声说，“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走的。况且我很珍惜和若若姐在一起的时间，若若姐和我在一起时候，姐姐看不出来她很开心么？”

　　叶冰然压制着自己，不让神色有何异样。但她承认她确实在秋焰焰这句话狠狠刺中了她的内心，一直以来她懦弱又自私，面对这段明明她早就确定的感情她却屡屡回避，甚至在岑落依答应她的时候，她都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姐姐是有性格缺陷的。但若若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姐姐的性格缺陷更偏向于残缺导致，若若姐则是因过于完整产生的缺陷。”秋焰焰眸色略带挑衅和兴奋，“姐姐应该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你吧？还是说姐姐不知道，用我来给姐姐讲讲么？”

　　秋焰焰神色越发兴奋，就像是个得了爱不释手玩具的孩子，但她脸上越兴奋，她内心的深处却一点波动都没有，在被选中接受那种神秘的力量之后，她自己都能感觉自己的所有情绪波动都更像是浮在表面，就算她用再夸张的神色掩饰，她心底也泛不起来什么波澜。

　　叶冰然挑眉：“你来说说。”

　　她自己也想知道岑落依为什么会答应她。

　　“虽然岑落依只是和她的姐姐一起长大，但岑落依是完全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她姐姐给了她充足的爱。爱这种东西比作水，人心就比作海绵，岑落依这块海绵在她成年之前已经吸满了水，因而她并不着急像半干的海绵那样着急从外界汲取水分，要是有水分主动接近她，她也会将自己的水回馈。你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比喻吧？”

　　午后暖黄的阳光落在客厅之中，可听秋焰焰的话，叶冰然却恍若遍体生寒。这是她从来没意识到的角度，她从来没想过爱这种抽象的情感会被秋焰焰在她面前如此具体的剖析。

　　回想起之前岑落依在她面前的种种举动，确实如秋焰焰所说，早年间岑落依并不会像是可怜巴巴的宠物一样主动去求她的爱，可当她显露些微的爱意之后岑落依便会凑上来，在她想抽身时候岑落依也会立即就走，从来不会挽留。

　　她之前是以为岑落依是怕她畏她并不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面前逢场作戏。可现在细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虽然她答应了姐姐，但姐姐早就把人的心伤透了。现在她爱姐姐恐怕只是她在爱情这种感情上，没有比姐姐更合适的人选了。”秋焰焰眨了眨眼睛，笑容神秘莫测，“所以我要和姐姐赌的时候，姐姐才这么害怕？我以为姐姐的那种特质是非要试探出岑落依对姐姐到底有没有真情之后，才肯告诉岑落依，你其实一直都是喜欢她的。不过这样懦弱的喜欢……”

　　“别说了！”叶冰然抬起一只手，清冷矜贵的面庞上带了一丝扭曲的狰狞，薄红的愤怒在她眼底回转，但脸色却因为恐惧而泛着苍白，她生秋焰焰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秋焰焰将她不敢面对的现实直接摆在了她面前，又让她拼命想逃离这里。

　　但她没有，她还是硬撑着，对视上秋焰焰那双奇异的眼睛：“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还是那句话，我知道应该怎么和她相处，比起姐姐来说，我更知道怎么让她快乐。”

　　“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但我想这么做。”秋焰焰拍了拍手，小橘子跳到了她的膝盖上，乖乖任由秋焰焰抚摸，“姐姐看，她的猫也这么亲近我，多好啊。”

　　*

　　说不嫉妒秋焰焰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就此不让岑落依和秋焰焰来往也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叶冰然都快疯了，她明明知道岑落依和自己这位妹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但从看着秋焰焰从只是来这里做客，到把岑落依约出去吃饭看风景，她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妒火。

　　她只能在晚上变本加厉地折腾岑落依，折腾到岑落依又哭又闹威胁要是她再这么过分就把她锁门外让她睡地板才罢休。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一次一次烙印她的主权。

　　“这几天有什么事情么？你好像很反常。”这天事后，岑落依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贴在她耳边问，“感觉你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心情不好，你呢？”

　　“我还好。”岑落依声音轻轻的，像是和煦又自由的风，充斥着少女才会有的生机和鲜活，“冰然，今天和小焰在一起吃晚饭，我去洗手间时候你们说什么了。那时候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秋焰焰还能和她说什么？无非就是对她炫耀着她才是能让岑落依过得更快乐的人。有的时候她真想在秋焰焰面前亲吻岑落依去气秋焰焰，可当她真这么做的时候秋焰焰又是那般玩味的目光，让她的挫败感越来越深。

　　叶冰然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若若，你觉得小焰到底怎么样？”

　　“我么？”岑落依刚想回答，突然想起来叶冰然这几天问过她很多关于秋焰焰的看法，像是在追问什么一样，“冰然，她有什么问题么？”

　　要是对别人，直接问血脉至亲是不是有问题这种话是极为不礼貌的。但叶冰然三番五次地追问让她对秋焰焰产生了疑惑与好奇。

　　“倒没什么问题，就是小焰性格很奇怪，说话有时候冒失……”

　　岑落依蹙了蹙眉，打断了叶冰然的话：“冰然，你直说吧。你没发现么？你这几天总在问我对小焰的看法。就我来说，她是你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她到底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月色透过薄薄的窗帘从飘窗洒入市内，澄澈清透，亦格外寂寥。岑落依注视着清冷女子的侧颜，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女子只是一个瓷器，因为高温陶土烧制有着无比坚硬的外壳，但遇上剧烈撞击就会瞬间破碎。

　　是“脆弱”？

　　很难用这样的字眼去评价叶冰然，叶冰然与生俱来的那种高于人上的气质，根本不允许用这样的字眼评价玷污她。叶冰然出道这么久，关于她最多的就是不近人情的冷静，除了按照剧本的喜怒哀乐，其他的时候叶冰然都是过分冷静，无论是面对红毯的灯光还是娱记尖锐失礼的采访。

　　犹豫、踌躇、纠结、不安……这些同叶冰然在广大认知之中完全相悖的词汇，此时竟完全在叶冰然身上交织，就像那一晚，叶冰然在山上抱住她，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冰然，你是以为我会喜欢小焰么？”岑落依心念微动，“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其实你不必担心的。我很喜欢小焰，但是只是朋友之间，小焰很适合当朋友。她有一种能调动起来所有人情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像之前我见到的伏婉如，不过伏婉如是对舞台的把控感，她调动的是观众的情绪，而感觉和小焰在一起的人，如果小焰愿意的话，她会让所有人都高兴起来。”

　　叶冰然很想问一句“那你能保证永远都不喜欢上她么”，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岑落依的限制。

　　自己已经囚禁岑落依太久了，总该将自由还给岑落依。

　　*

　　一个月后。

　　终于到了录制《我教，你学》这一天，为了躲避烈日的酷暑，岑落依早早前往云安影视园，不知道是谁是先透露了行程，天刚蒙蒙亮她到了影视园大门，可她的粉丝们已经把影视园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看她的车缓缓驶来，纷纷欢呼。

　　看见这些激动的粉丝，岑落依本能的紧张起来，助理盛雅连忙握住她的手，给她递了瓶水让她冷静一下。

　　“没事，你要是不下车也没什么。他们大部分都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不过太为难你的。我可以下去跟他们说。”

　　岑落依能在网络上和所有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偶像包袱，以至于被经纪人虞晓雨警告过好多次要把控好和粉丝交流的尺度问题，有时候虞晓雨甚至会威胁岑落依要是再什么都说就没收岑落依的账号使用权。不过这都是出道前几年的事情，自从那次遇上恶劣的袭击，虽然岑落依还能在网上和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但是一到线下她很难保持和之前那样的自如亲和。

　　因此虞晓雨和盛雅都劝她去看心理疏导，只是岑落依并没有，比起靠外力去疏解，岑落依更倾向于让自己内部逐渐消化，用漫长的时间去安抚抹平。

　　“依依老婆，我爱你！”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出了这一句，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盛雅急了：“落依姐，你好好坐着，我去和他们说，就说你今天不舒服，他们的心意收到了，你就别下了。”

　　车外的声音更大了，司机着急地按着喇叭想要通过，可人群却非要岑落依下来见一面才要走，周围摄像机镁光灯光芒刺眼，不断围着岑落依的车拍。

　　“没事，不就是和人打交道么？”岑落依摇了摇头，“他们也是冲着我来的，总不能让他们空等了才是。”

　　“可是，这泄露行程……”

　　“没事小雅，这件事虞姐会帮我解决。实在不行冰然……”岑落依略一失神，方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轻咳了一声，纠正，“没什么。让司机别开进去了，我们走进去。”

　　说着她走下了车，盛雅连忙在后面追着给她拿外套和墨镜，可当她下来时候，赫然看见刚刚还吓得不行的自家艺人和粉丝们亲切握手。

　　“依依宝贝，你今天这身好漂亮，我真的好爱你！我会永远支持你！”

　　在给一个粉丝签名后，这粉丝的兴奋溢于形色，嚷嚷着自己的手碰到了岑落依，自己在这一个月之内都不洗手了。这一句话激起了广大粉丝的狂热，纷纷涌上来要岑落依签名，岑落依刚想说一句自己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让他们排队来，但这时候一个挤上前的娱记直接把话筒递到了她面前，同时大声问：

　　“岑落依小姐，我想采访一下，你对网上流传的你是三金影后叶冰然小姐包养的替身这样的说法怎么看？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