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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六十七章 ...

  •   小园香径,落英缤纷。梅如雪一个人缓缓走着,身子单薄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那双秋水般的双眸笼罩着淡淡的雾气,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远远地看到几位嫔妃穿着艳丽的宫装,在花间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串串飘落,而笑容更比春花妩媚。她们是真正的开心吗?还是习惯于用这样的笑容去装点皇宫?

      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她的一身雪白是异类吧?是不是白得有些刺眼?

      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与世无争的淡定从容,每日除了看医书、抚琴、练武,便只是在周围走走。

      似乎知道她是个异类,倒也没有人到她的香雪宫来纠缠她,总算这片世界是安静的、自由的。

      昨晚是温如玉与景浣烟的大婚之日,他们还好么?玉华宫离得不远,可是她却始终不敢走近。不是怕被景剀看到,而是怕见到温如玉,怕自己冰封的心再次解冻,泛滥成灾。

      一袭明黄遮住视线,抬起眼帘,看到景剀那双幽深的黑眸,含着些许担忧、些许宠爱、些许埋怨。

      “为什么一个人出来?连个宫女都不带!还穿得这么少,不怕冻着?”微微蹙眉,语气却是温和的。

      梅如雪浅笑,笑容也象眼神一样迷离:“我只想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没什么要紧的。”

      景剀站定,伸手扶住她的肩,深深凝注,心痛在眼底弥漫:“你打算一直这样惩罚朕么?用你的忧伤、用你的失魂落魄、用你的迷惘?你看看你这样苍白、这样憔悴,你知不知道朕的心里有多么难过?朕要看到以前那个活生生的你,要看你哭、看你笑、看你生气、听你说话。”

      温柔的语声,从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嘴里说出来,竟让她的心莫名地颤动了。

      看过景剀各种各样的表情,暴怒的、冷峻的、阴沉的,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是温柔的。

      而这温柔,让她有一丝不忍。

      微微勾起唇,声音轻得如此刻掠过耳旁的风:“我没有你说得那么糟。谢谢皇上给了我一个自由的空间,让我在这皇宫里还能享受到宁静。”

      似乎松了一口气,景剀叹道:“如玉说过,你是一朵空谷幽兰,呼吸与灵魂都是自由的。朕懂你,会给你一方净土,让你自在生长的。”

      梅如雪的心又是一阵轻颤,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越来越让自己感动?

      “朕找了你很久。”

      “皇上有事吗?”

      “朕是来告诉你,如玉和浣儿要去乌萨了,你既是如玉的妹妹,又是浣儿的嫂子,要不要去送送他们?”

      梅如雪一呆,心里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此去,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景浣烟又换上了一身蓝衫,书生般潇洒磊落,扬眉,眼角微斜,笑道:“看我是不是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温如玉莞尔:“那个凤凰集湖边的‘风影’?”

      景浣烟点头。

      “看起来不错。只是比那时候瘦多了。”

      “还不是你害的?”撒娇的样子,俏生生的可爱,“为你相思成疾。”

      温如玉苦笑:“浣儿,你说话一直这么大胆么?”

      景浣烟轻轻勾住他脖子,凑近他,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拂到他脸上:“在你面前,我还需要掩饰么?”

      温如玉一脸尴尬,因为他已看到,景剀和梅如雪正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景剀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温如玉,而梅如雪的眼睛却有片刻的呆滞,但很快恢复平静,微微露出了笑容。

      “皇兄,雪儿。”温如玉欠身。

      “雪姐姐。”景浣烟微微一愣,向景剀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请她来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大度了?

      温如玉默注梅如雪,眼里露出歉意,为刚才那无法解释的一幕。

      而梅如雪却避开他的目光,唇边含着微笑,一如既往的宁静温柔。

      “浣儿,你一个弱女子,跑到乌萨那么远的地方去,一路上有多少风尘、多少颠簸,你到时恐怕要叫苦连天了。”梅如雪摇头,有些嗔怪地看着景浣烟。

      景浣烟嫣然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小妹的脾气?小妹从小就像男人一样淘气。去乌萨怕什么,就是天涯海角,玉哥哥去得,我便也去得。”

      梅如雪笑,眼睛弯成两枚月芽:“你啊,当心被那个乌泰抢了去做王妃,他本来就扬言非你不娶的。这下你自己送上门去了。”戏谑的声音,笑容像一朵乍放的莲花。

      景剀看着她,几乎看痴了。

      而温如玉的心却在隐隐疼痛,她,是为了让他安心吧?才装作如此释然地微笑?

      “大哥,你受伤才刚好,要多保重。”目光转向温如玉,淡淡的微笑,平静无痕,“我这边还有最后两颗少林小还丹,你带在身边吧,我怕…...”

      温如玉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如玉,朕将浣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你,还有天麒,你们都要平安回来。”景剀郑重地嘱托。

      “皇兄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这时,太子景渊与清寒也过来了。

      “爹,娘,你们和我义父就要走了么?”清寒神情怅然。刚刚父子相认,转瞬又要分离了。

      景渊也道:“我们今儿还在说,要请姑父将一身绝世武功教给我和清寒弟弟呢。这下我们要等到姑父回来了。时间会不会很久啊?”

      景剀笑道:“如玉,渊儿对你崇拜极了,一心想学你的武功。只是他这个年纪,再学起来恐怕太晚了吧?”

      “不会的。太子聪慧过人,臣一定尽心教他。天麒和江二弟应该已经在过来了,我们要走了。”

      “爹,保重。孩儿等你回来。”清寒拉住温如玉的手,眼里有太多不舍。

      温如玉拍拍他的肩:“放心,爹一定平安回来。”

      “如玉,”景剀叫住他,神情郑重,“如果,乌泰以你徒弟和江天雷的性命要挟,让你留在乌萨,你该怎么办?”

      温如玉沉吟道:“从洛臣相的行事来看,乌泰不会是那样的人。”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将他们俩抓去乌萨?”

      温如玉心道,他可能是想让父亲劝自己归心吧?只是他不能提父亲两字,只能道:“但洛臣相说过会善待他们的。臣相信她不会言而无信。如果……真的到那种地步,臣便与乌泰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神情一凛。

      “不,如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景剀道,“朕......还没有补偿你呢。”

      第六十七章逐鹿之心

      阳光下帅气俊朗的少年骑在白马上,而14岁的托月儿则骑着一匹枣红马,两人并肩而驰,缓缓走在草原上。
      草薰风暖,谁家牧笛在悠悠吹响。托月儿的笑声在草原上飘荡。
      欧阳雁黯淡的心情因为托月儿的出现而晴朗了许多。这位娇俏玲珑的女孩,不像来自大漠草原,反而像来自江南。
      “雁哥哥,你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应该很快要走的。我在等我师父过来,我表哥要见他。等他们见完面,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话虽如此,欧阳雁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事情的发展真会如此顺利吗?
      “你们要回江南去么?”
      “我不知道,我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雁哥哥,江南是不是很美?我听爹爹说过,江南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大王一心想挥鞭南渡,将这片美丽的土地占领成乌萨的国土。还有那位洛臣相,她是我朝的女臣相,雄心勃勃,与我爹爹一起辅佐大王,要助他完成千秋大业。”说到这里,托月儿细细的眉头皱拢来,脸上有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重,“如果这样,两国是不是要开战?百姓是不是要遭殃?将来我们是不是要成为敌人了?”
      欧阳雁心情沉重,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帝王们为了成就自己的千秋霸业,总是穷兵黩武,不顾百姓安危生死。如果我表哥一定要这样做,我们两国都会生灵涂炭,不得安宁的。”
      正说着,迎面两人纵马奔来,到他们面前勒住马缰。
      “爹,你回来了?”托月儿惊喜地叫道。
      托木宠爱地看着女儿,道:“大王有事跟欧阳公子谈,你跟我回去。”
      托月儿点点头,看欧阳雁一眼,道:“雁哥哥,我明天再来找你。”神情有些依依不舍。托木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雁弟,你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谢谢表哥,我很好。你可有我师父的消息?”一直担忧着温如玉,欧阳雁的心片刻都不曾放下来。
      “他武功已经恢复,还去倦客岛将宝藏取回了京城。我估计他很快就可以到乌萨来。”乌泰兴奋地道,“我终于可以会会他了。”
      欧阳雁展颜道:“谢天谢地,他终于康复了。”声音却有些哽咽,星眸中泛起泪光。
      “看来你们俩感情很深?”乌泰试探地道。
      “是。我八岁的时候遇见师父,是他带我去倦客岛,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他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他对我来说亦父亦兄,亦师亦友。”提到温如玉,欧阳雁的双眸更亮,满脸俱是敬仰之色。
      “雁弟,你愿意帮我劝你师父留下来吗?”乌泰目注欧阳雁,神情很郑重。
      “表哥是不是有意逐鹿中原,怕我师父成为障碍?”欧阳雁问道,眉目间一片凛然之色。
      乌泰呆了呆,第一次看到表弟有这种表情,平素只觉得他纯朴内敛,不笑时有一些超出他年纪的沧桑感,但这样锋芒毕露,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再一转念,强将手下无弱兵,温如玉教出来的徒弟,自当有这种锐气。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我知道他是个文武全才的奇男子,我很欣赏他。他若为我所用,将来肯定会在乌萨大展宏图。为我,也为你师父,雁弟不愿意帮我么?”
      “不。表哥,小弟绝不愿助纣为虐!”
      如此直截了当,如此尖锐的话语,乌泰勃然变色,眼里射出鹰隼般冷厉的目光,紧盯着欧阳雁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欧阳雁毫无惧色,直视着他道:“如果表哥一定要燃起烽火,将两国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小弟绝不苟同,更不会帮助你!我师父宅心仁厚,以天下为己任,他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表哥,你不要再打这个主意了。”
      乌泰气得脸上阵青阵白,怒道:“你若不帮我,便是我的敌人。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欧阳雁呆住,意外地找到一位亲人,他原本欣喜若狂。现在乌泰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一下子将他燃起的喜悦浇灭了。怔怔地看着乌泰,心里难过,说不出话来。
      乌泰似有不忍,脸色缓和下来,道:“你是姑母唯一的儿子,我这个当哥哥的本该照顾你,但如果你一直违逆我……”
      “顺你者昌,逆你者亡,是不是?”
      乌泰默然,面容冷峻如山岳。
      欧阳雁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惊鸿剑。

      清修大师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袍、目光深邃、霸气纵横的人,看着他眼里那种炽热的光芒,等待他说出他的真实来意。
      “大师,你来乌萨几天了,对我们国家有何看法?”
      “大王雄才伟略,将乌萨治理得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可喜可贺。”
      乌泰笑道:“大师果然目光如炬。看到了乌萨现在的强壮。你看这辽阔的草原、无垠的沙漠、峰峦起伏的山脉,还有我们数不清的英雄健儿,这些都是我们乌萨的。可是这些还不够!我要拥有中原的富饶、江南的繁华,我要让三秋桂子为我飘香、十里荷花为我吐艳,我要让乌萨与康朝合二为一。我要让四海归心,版图不断扩大!”
      清修微笑道:“贫僧原以为大王英明神武,没想到大王还是一位诗人。”
      感觉到这话中有淡淡的讽刺意味,乌泰停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有针尖般的光芒闪过。
      “康朝现在国富民强,朝廷足有雄师百万,大王自问可以与之匹敌么?”
      乌泰哈哈大笑,道:“康朝那些兵将早就安享太平多年了,他们的手还能拿得动枪吗?而我们的操练却从未有一天懈怠过。这两年内我们收服了周围五个部落,不仅扩大了势力范围,而且增加了许多军资、兵士。我自问我们的人可以以一当百,对付康朝那些边疆的军士绰绰有余了。”
      清修心头微凛,乌泰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脸上纹丝未露,只是浅浅地笑着,那笑容分明是在暗示这个人的狂妄。
      乌泰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仍然忍着,道:“我知道令尊是当年的鲲鹏王爷,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幸遭到景钰的迫害,还连累到你与令郎。你们祖孙三代受尽朝廷的摧残、吃尽朝廷的苦,难道还甘心为景剀效命?令郎惊才艳艳,若遇明君,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大师难道不希望他苦尽甘来,一展抱负吗?”
      清修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波澜不兴:“贫僧已与如玉十七年未见了,他的状况我半点不知,更不能左右他的思想。大王将我们留在此地一点用处也没有,贫僧已是出家之人,不问俗事,更不会参与到你们的政治中来。请大王放我们离去。”
      乌泰脸上露出怒容,沉声道:“我没想到大师是如此执迷不悟之人。你难道指望景剀回心转意,重新对你们好吗?”
      清修微微抬头,道:“我们没有指望什么。我们只做平平淡淡的人,与世无争。”
      “平平淡淡,与世无争?”乌泰冷笑,“只怕当我挥师南下,你们便玉石俱焚了。”
      “即使这样,能死在故土上,也是一种幸事。”
      乌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眼里利茫暴涨。盯了清修片刻,道:“大师既然如此糊涂,我与你多说无益。告辞!”
      转身拂袖而去。
      清修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师公。”
      “大师。”
      欧阳雁与江天雷走进来。
      “师公,我怕我表哥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吧。”欧阳雁担心地道。
      江天雷也道:“此人野心勃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怕他采取什么卑鄙手段。今晚我们还是悄悄逃离此地,免得连累公子。”
      清修神情凝重,微微点点头。
      夜色降临,一轮明月悬在夜空,在空旷的草原上看起来显得特别高远。
      欧阳雁悄悄向帐外查看。
      忽然一条人影钻进帐篷,紧张地道:“雁哥哥,你们快走。”
      欧阳雁一看,竟是托月儿。
      “月儿,你怎么来了?这么晚…..”欧阳雁困惑地道。
      托月儿一脸惶急,道:“我今天听见爹爹给乌云铁骑下命令,叫他们晚上过来抓你们。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出来报信,你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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