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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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印象之中，天山本不近海。这是上一世对于一些地理常识深入骨髓的记忆。
可是在待到两日之后的晨光微露之时，隐隐约约海水腥滑的特有味道居然在鼻尖渐渐蔓延开来，而那渐渐人气鼎盛的沸腾之声也悠悠传入耳中。
我阖目一叹。
眼睛一张一闭之间已经隐退了一丝不该在这时候存在的黯然。
这桩桩件件，实在由不得我不信，这世界于我上一世所处的世界已经是面目全非，大有不同了。
也许，在我亲身体验能够运用轻功在山峰之间凌空翻飞，发现只要有足够强劲内力支持便不会掉下的时候就该猜到的。那个顾及重力，以及一切物理常理的世界早就离我而去了。
只是这些日子，心底难免会被偶尔还会被泛起的“至少熟悉的世界还可以好掌控些许”的奢望念头给蒙蔽了吧。
人果真是善于自欺欺人的。
所幸不久以后，碧蓝的海涛一浪接着一浪席上白色沙滩的景致映入了我的眼帘，让我精神顿时一震，扫除了所有杂念。
只见那远处木头夹板堆砌而成，伸延入海的条条小径井然有序的分布着，俨然形成了一个深具这年代特色的海港。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有的吆喝着拉着纤绳，吃力地移动着吃饭的身家工具，如雨的汗水从长久日照下深褐色的肩头滑过，即使是冬日凛冽的寒风也带不走那些脸上等候回家的期待。或是还有人，印着眼光，满脸笑容地在载满鱼虾的小船上挑挑拣拣，大声谈笑着。
那些穿着朴实的女子站在挂满了渔网的竹竿面前，穿着厚厚的夹袄，热火朝天聊着家长里短。看着陌生的我们风尘仆仆而来，似乎是担心我们迷路的样子，热心地想要靠上来说话。常年干活长满了厚茧的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却还是红着脸看着俊逸修长的师兄，讷讷地没有上前而起打扰远方来的客人们。
这比起这一路上用下流眼神盯着我们看的所谓武林中人，来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一路上的劳累似乎瞬间被着安逸淳朴的海边小镇一下子扑灭了许多。望向师兄师姐，察觉到他们的脸上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许久不见的柔和。
我们静静地相视一笑。
原本对山下的厌恶让我打定主意以后能不下山就不再下山的，可是这个地方，却让我打从心底觉得美好。
大海，果然有洗尽铅华包容苍生的从容与气魄。
深吸一口气，我感慨的想。
“师兄，我们出海所用的船呢？”师姐转过身，专注的看着阳光照耀的沙滩边，显得更为俊美的师兄，问道。
许是被这清新的气氛柔了心神，师兄的声音里也是难得的夹带了一丝温柔。惹得师姐的眼神更是闪亮动人了几分。“嗯，不就是停靠在那里的那艘？”
顺着师兄手中的玉笛，果然看到一艘素净结识的大船，船头几条大型的桅杆挂着蓝色的帆布。
我在心里点点头。虽然这不是飘渺峰上一贯浮夸华贵的风格，但在这大海中与神秘莫测无穷无尽的海水搏斗，确实需要这些不大不小，实用牢固适合远航的船只。
只听得师兄也是目露赞赏之色，然后转身询问我和师姐。“行云，秋水，根据夜鹰的描述，我们还需要格外准备一些东西。为兄觉得……恐怕要有劳师妹中的一位陪为兄走一趟了…”
“没错。夜鹰描述的山洞唯一的出口在于火山口，这使我们并没有预料到的。恐怕有些东西，这船上确实没有。”师姐点点头，转头望向我。一时之间，眼神变化万千。
倒是我看着同时望向我的师兄师姐，一愣。
轻咳一声，“那有劳师兄师姐替小妹跑一趟了。师兄师姐一向在派务上配合默契，相信一定会面面俱到的处理好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
心里滑过一丝苦笑，这师兄怎么就不直接邀请师姐去呢?还要累得我承受如此大压力的审视和威胁。还有这师姐也是，都这个时候了，在师兄这个强大的问题上却还是表现得像是一只护崽的母狮子。敏感，矫捷。独占欲强大的可怕。
哦弥陀佛。我在心底长吟一声佛号。我打定主意远离美色了，师姐您就饶过我吧。
不自觉放松下来有了心情胡思乱想的我向着师姐笑笑，想要借由此传达真挚美好的祝愿。“我想师兄需要一个人留下来确定那船的状况。我本不太熟悉海上事务，就让夜鹰留下来陪我上船吧。”
然后未等他们回话，就点点头，向师兄示意一下，带着夜鹰往船边走去。
远远发觉有人在船头看到了戴着纱帽走近的我就立刻往船舱跑去，我也就静静的待在大船近处，等侯来人的接应。
倒是一旁的夜鹰突然难得地出声，吓了我一跳。“小姐…公子不开心呢。”
我一愣，有么？
下意识驱使下就在还没有消化这句话之前就先转头看师姐师兄。万幸的是，这绝不应该出现的动作并没有被师兄师姐发现，只余下两人背影早已比肩并行，伴着周围人群无法移开的眼神，朝往小镇走去。
看样子这句话他们是没有听到了。
我才转过头。“你看错了。”
手指轻弹，一股劲气射向夜鹰：“或者说你根本就见不得我活生生的站在师姐面前？”
夜鹰轻轻一闪，那指风擦过鬓角长发往虚空出转去。“小人不敢。”
我本无意伤他，这些日子相处也感觉和他亲近不少。只是我怎么也不想继续这话题。于是，只管往船上望去，不再管他。
那带头从甲板上下来的人似乎是我的管家方泽啊。他怎么在这里？
正要移步上前，却又听得身后夜鹰低低的询问，低沉的声音若非我内力高深只怕就要忽略了过去.
”公子已是世间少有，可是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幸与小姐同行呢？”
这人今日怎么就胆子大到专挑我躲之不及的话题？连问的话也不像是个我印象中豪气有余的夜鹰。
我脚下一顿，却未有停歇。
拢长的衣摆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幽紫的弧线。
“能和我一路走到底的人。”也许看在他对师傅如此忠心的原因，也许是我想了太多却从没有人分享的原因，也许是这海滩太美好迷了心智的原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海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