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度听风浅藏云》游聆蝎

12、“永远”是个假命题

　　岁月不仅会带走我们的天真，也会用无情的节奏，让我们感受暖或痛。用真实揉成一粒种子，嬉笑怒骂化成养料，将这颗种子，催成参天大树。那些曾经无
　　法掩饰的伤痛、离别，最终都会用一种有爱的微笑，留下最暖的回忆。

　　填报志愿公布那天，蓝珊约我又去了那间酒吧。我在一个室外靠边的位置找到她。
　　“你今天怎么坐这儿了?你不是不喜欢坐边上的嘛。”
　　“你喜欢啊！”蓝珊低着头回答。
　　“怎么了？”话音刚落。
　　“啪”伴着一个响亮而清脆的声音，脸上一阵火辣辣。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样，脑子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蓝珊。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绝对不曾想过，站在对面的会是她。
　　心里的痛开始蔓延，怒意席卷了理智。我捂着脸问道：“蓝珊，你疯了！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都怪你！洛轩哥的志愿下来了，他填写的是一中。他的成绩本来是市重点高中的，都是因为你！”
　　蓝珊发疯似的冲过来，撕扯着我质问道：“莫羽雪！从小到大，你就是个闯祸精。可是大家为什么都宠着你！你和远航不清不楚，也就算了。你知道放弃
　　重点高中的后果吗？洛轩哥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可你呢？既然你不喜欢他，就离他远点儿，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你熟视无睹的，也许是别人心里至高无上的！”
　　胸口一阵阵的呕心传来，我拼命的喊道：“蓝珊，你冷静点儿。你放开我，你在说什么！”
　　“你永远都生活在没有悲伤的世界中，永远都是这副无公害的表情。你知道吗？洛轩哥有多喜欢你，我就有多痛苦！现在他因为你要留在一中，被叔叔打的
　　遍体凌伤，关在家里。你TMD就是个祸害！”我们纠缠在一起，像小时候玩儿摔跤一样。只是这次蓝珊不会再让着我，力度也大到足以让我窒息。身后传来一
　　阵疼痛，几个店员跑了出来，试图劝说。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洛辕，急忙喊道：“别打了！”
　　“我要打醒她，让她清醒。”蓝珊还是不依不饶。
　　洛辕先是紧紧的抱着安抚，然后突然用双手禁锢住蓝珊的脸。强制性的让蓝珊注视着他：
　　“蓝珊，你疯够了吗！你别这样！我哥他是自愿的，不关羽雪的事。”
　　“啊！...为什么！”蓝珊突然瘫软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蓝珊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知道，我真的伤害了她。小时候一遇到困难，都是她帮我，我貌似什么都没为她做过。想到这些，
　　内疚之情奔涌而出。我又一次，逃离了现场，漫无目的游走在街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一个角落。我蹲了下来，把头深深的埋在腿上，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上方出现：“不去看看他吗？”
　　我抬起头，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这次没有那么冰冷。我冲上去抱着他，“远航，我该怎么办？呜...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把洛轩当哥哥
　　啊，就像我把阿糖当弟弟一样啊...蓝珊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
　　我极力的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啜泣声越来越大，连呼吸都不能控制。
　　“嘘！”远航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安静下来，“一切都可以解决的。如果你想去看他，我陪你！”
　　我和远航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叫骂声：“你长大了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们商量。反了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因
　　为什么？为了个莫羽雪，你就昏了头了！敢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赶明儿是不是要把命也搭进去啊！”
　　“如果她需要，我会！”
　　屋里又传来一顿砸东西的声音，远航见状要上前敲门，我拉着他：“远航，今天谢谢你，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想自己面对。”
　　“可是...”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我就在附近，有事儿叫我。”远航松开扶着我的手，出了楼门。
　　我敲了敲门，跪在门边，从来没有这么释然过。
　　前来开门的洛叔叔，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羽雪，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哭着说：“叔叔，对不起！因为我，惹您二老生气了。您别打洛轩哥了，要打您就打我吧，都是因为我！蓝珊说的对，我就是个祸害！”
　　“哎...叔叔不是真的气你。叔叔和你阿姨，只是觉得很惋惜。你们还小，很多事情...哎！痛心疾首啊！”说完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爬到墙边，看着跪在那里的洛轩哥。光着上身，背上一道道血痕。我轻轻的触碰一下，他就疼的颤抖一下。他缓缓的转过身，满头大汗的看着我，依旧露
　　出平时的那个微笑：“没事儿，去一中我也能考好大学！我也离家近啊，洛辕要转学，我可以留下照顾家里啊。”
　　“我让你不知道悔改！”洛叔叔听到这句话，又拎着棍子走了过来，我拼命的磕着头求他：
　　“洛叔叔，求您了！您别打了！”
　　“爸，我向您认错！您千万别打羽雪！我认错，我认错！我错了！”就这样，一场风波在我和洛轩哥的道歉声、洛叔叔的谩骂声和洛辕的劝说声中结束了。

　　洛辕帮着洛轩哥把伤口清理了一遍，看见在客厅焦急等待我，说：“他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小时候我们也挨打，你知道的。放心吧！”
　　“对不起!”我不敢看洛辕的眼睛。
　　“羽雪，不要说对不起。我哥的想法我知道。他对你，就像我对蓝珊一样。”
　　“蓝珊...”我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还能回得去嘛...”
　　“蓝珊和我一起办的转学手续。她怕你哭，没敢和你说，本来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你的。我想...她应该是原本想着，可以和我哥一起去市里的，结果有缘无分吧。”
　　“我...回去了...”我需要思考。
　　“等那天，去送我们吧。”洛辕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走廊。

　　送别的那天，我一个人偷偷的站在远处。看着大家相互间告别，还有蓝珊找寻我的眼神，我真的动摇了。有一刻我真的想冲出去，抱着她说：“你这个家伙，不管我了！”
　　思绪间，我慢慢的跟在徐徐开动的火车后边，蓝珊在车上回过头，冲着我的方向又哭又笑，我知道她看见了我。汽笛声响起，火车带着洛辕和蓝珊奔向另一个城市，也开启了我们这些人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