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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夜游 ...

  •   叶征如愿的将华扶朗留在了宫内,预示着何湛不能如愿的寥寥几句便想将前尘往事一笔带过。
      今夜的司洛轩用饭可以,但留下却是不妥,叶征一句提议,华扶朗暂且被安顿在了太医院,与何湛虽不至同屋而卧,却也挨的十分接近,一个院中,左右不过多走几步的距离。
      叶征来时,何湛正于案前看书,一本典籍其中一页翻来又翻去,直到叶征一句何大人将其打断。
      抬眼看见华扶朗,惊的是笔也掉了。
      这师徒两个头一回站在一起,他只道天地缘分。
      这师徒第二回站在一起,小徒弟一举一动都叫他逃脱不得。
      这师徒今日第三回站在一起,他只觉得天涯海角也再躲不过。
      叶征看着他,似笑而非,故人看着他,仍像旧时相识,这么多年过去,容颜未改但性情已变,意气风发也好,年少轻狂也好,都掩在了这许多年的秋风里。
      他突然就不想躲了。
      叶征禀明来意,将华扶朗“托付”给何湛便回去司洛轩,她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但在华扶朗何湛这两人的事上,她偏就想死缠烂打一回。
      两人宫中相遇,谁说不是缘分未了?
      她回望一眼太医院,想不到明日是该有期望还是该有失望,横竖给二师父一个机会,也不至到头来一生留存个遗憾在心中。
      人生百年,虽不能万事尽欢,也要少些憾事。
      回来时御书房灯火仍旧通亮,她回司洛轩取过剑,披上一件披风后去接替了杨卓。
      白天尚还晴好,夜深已露出阴云,风吹的她有些冷,却也未推门进去,她就站在门外,望着辽阔的空和眼前的青砖红瓦。
      她又开始想着许多事,过往,过往的过往再到如今,都说皇宫最寂寞,她近来却觉得有趣的紧。
      门内的祁远应是在奋笔疾书,亦或是扶额沉思,她没来由的想起他来,又恍惚间想到那些让人耳根子热的事来,闭口不提果真是个好办法,无人再提起,便只当没有发生过。
      “叶大人。”
      此刻那婉瑜姑娘提着食盒来给她的皇帝表哥送夜宵,叶征点头,伸手为她推开大门,里面的祁远这才看见门外站的是叶征。
      婉瑜进去,她又将大门关上,隔着门缝突然与祁远对望了一眼,祁远近来常在御书房坐到深夜,脸上明显憔悴。
      关上门,门内的说话声时断时续听不清楚,不久婉瑜便开门走了出来,她向叶征道别,叶征道了句“回去路上小心。”
      婉瑜带着兜帽,另有宫人提灯引路,娇小的身姿在叶征眼前逐渐远去,叶征心里,竟徒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闷,她回转身来,不再看她。
      婉瑜走后,祁远便出了御书房,也未回鸿庆宫,祁远是个孝顺的帝王,临睡前又去看望了太皇太后,彼时太皇太后服了药睡的安稳,祁远便没有进去打扰,只交代了几句便同叶征一起离开。
      乌云更浓,像是要下起雪来。
      “你将你二师父送去何太医那里,何太医可有生气?”祁远问道。
      叶征回想着方才的场景,道:“生气倒是没有,看着像是认命了。”
      “却不是他们二人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世俗之言,父母之命。”叶征如是说。
      祁远回头看她一眼:“不过是?”
      叶征并不想看他,只望着前面道路:“若两人真心想在一起,这些终究也算不了什么。”
      祁远笑道:“如此最好,也算你的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了真。”
      这夜果真下了雪,雪里夹着风,待到清晨天还未亮头,清扫的宫人便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早朝结束,祁远仍旧去了太皇太后寝宫,进去时正遇上华扶朗从殿内出来。
      华扶朗没有说话,叶征也没有再问,但在他春光满面的脸上看来,昨夜应有好事。
      今日太皇太后身体无恙,华扶朗在司洛轩用过早饭,便要出宫离去,路过那条写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红绸时,华扶朗说道:“这颗树三百多年,同恒国同生,爱恨纠葛也见了好几场,再没有比它灵验的了。”
      华扶朗走时,何湛并未来送,想来何府也在这恒昌城里,再见面,都不会是难事。
      司洛轩的红绸仍旧鲜艳,但往常并不会有人前来观赏,来往最多的,除了李拓便只有祁远。
      恒昌城里的新年很热闹,宫内的烟花同宫外的烟花一起在夜空炸开,大宴已撤,祁远站在鸿庆宫外看漫天炫丽。
      他饮了些酒,面上有些泛红,方天端来解酒的茶水,那茶水太热,他只喝了一口便又递给了方天。
      “你退下吧,朕想清净清净。”
      “是。”
      “是。”
      方天与叶征一同答道,叶征正要一同退下,祁远又道:“叶征留下。”
      方天走时,将那杯还热的茶水递给叶征,叶征便临时又充当了个端茶递水的职责,进宫多时,她早已不计较这些。
      “今天的恒昌一定很热闹。”祁远望着远处又炸开的那一多烟花说道。
      “你想不想出去看看?”祁远又问。
      “嗯?”
      叶征还未来得及回答想或是不想,祁远便已自作主张的说道:“时辰还早,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时辰确实还在,除夕这夜,宫外常常要热闹到天将亮。
      杨卓已备好马,祁远同叶征皆已换好寻常服装,一身墨色斗篷御寒,出宫门叶征亮出令牌,有眼色的侍卫一看两人便知当下是何情形,立刻打开宫门俯首相送。
      宫出的很顺利。
      恒昌城里,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将夜晚照的尤如白昼,零星的雪再下也掩不住年的热闹,叶征同祁远早早下马,顺着长街慢慢游走。
      这条街行人众多,孩童玩闹,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孩童不懂事,拿着炮仗在人群中点燃,叶征眼疾手快,一脚将炮仗踢到空中,炸开时人群里的女子有几人已捂耳惊叫出声。她附身蹲下,扯着小孩子衣领吓唬他:“这里不许点,炸伤了人要被抓起来挨板子,炸伤你自己,你爹娘回去更要打你,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玩。”
      祁远站在一旁笑看她,那孩童显然被挨板子唬住了,叶征一松手,果真同伙伴一溜烟的跑了。
      祁远觉得很有趣,夜有趣,人也有趣。
      这条街灯火辉煌的让人目眩,鼓乐喧嚣杯盏交错,隔着门也能听见酒楼间的热闹,人潮拥挤,偶尔有官兵往来巡查。
      子时快到,街上行人更多,两人又身居繁华街道,挤的祁远叶征险些散开,叶征见势不妙,同祁远道了一句“为了公子安危,且离开这里才好”,说罢,扯着祁远往一旁小巷子躲,七绕八绕,绕到一条虽不至繁华也不至冷清的街道上来。
      站稳时叶征才发觉慌乱中同祁远的手紧握,一站定便立即将手松开。
      “这里甚好,还有吃的。”祁远搓了搓手指,将手收回披风下,“走了这么久我也有些饿了。”
      旁边是一个沿河道摆放的摊子,不过两三张桌子,此刻没有人,摊上卖着香味四溢的馄饨,临挨着还有香软的点心,河道旁有人在放花灯,多是一男一女。
      两人在馄饨摊坐下,要了两碗馄饨,祁远脱下披风,叶征接过叠放在一旁长凳上,又去旁边买了叠点心回来。
      蒸笼里有火闷着,拿来时还热的烫手,此刻仍旧下着零星小雪,点心握在手里,祁远也未觉得天有多冷。
      祁远坐在那里,看这边小贩的馄饨下锅,看河边放花灯的男男女女,恍惚间想起那日在司洛轩写红绸挂红绸,不知今日他们又许的什么愿。
      小贩将冒着热气的馄饨端上来,祁远闻着味道说:“家里的怎么做,都不如外面的有味道。”
      叶征对此深有体会,表示赞同。
      天上的烟花还在盛放,临街的热闹在这里像是有另一番天地,这里也有孩童,不过穿着打扮皆朴素,多数为沿街商贩的孩子,叶征看着,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才吃了两口的馄饨就此停下,她上前拉住那孩童,孩童一转身便认出了她。
      “是姐姐。”
      孩童笑的天真,那日街头矢蹄的马吓不到他,今日也还清楚的将叶征记得,叶征揉着他的头道:“你还记得我?”
      那孩童笑着拉住叶征的手:“姐姐很厉害,我当然记得。”
      “你家人呢?”叶征问,“今日人多,你也要小心。”
      孩童指了指远处卖果子的摊贩,那摊贩里的人正在给客人装着东西。
      有糖人小贩推着小车走过,叶征叫住,这条街上的几个孩童也全都围了过来,叶征索性一人一个,孩童们满意的笑闹着四散开来。
      叶征回来坐下,祁远便笑道:“姐姐,我也想要。”
      叶征一口馄饨汤险些吐出来,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去摊贩前,有意做了条龙出来给眼前这位天子。
      叶征才递给祁远,还未坐下时,这馄饨摊来了第二桌客人,落座有两人,正挨着他们两人的桌子,皆是一身黑色兜帽,肩头落了零星细雪。
      那两人路过叶征时,一身寒气,兜帽下的刀柄似是无意有像有意般贴着叶征的腰划过,若是寻常人,只当是两人衣衫相撞并无要紧,叶征习武多年,敏锐的触觉让她瞬息间察觉,表面无意路过,有意刻意挑衅。
      一人时她不怕鬼神,但此刻有祁远,她宁愿是自己多虑。
      祁远已察觉叶征脸上神色突变,他并未往后看,那两人在他身后坐,连兜帽也未摘下。
      “姐姐姐姐,这个给你。”
      那孩童捧着满满一包果子回来,花生瓜子核桃装的满满当当,抬眼望去,远处的母亲正朝叶征挥手示意,叶征收下,问孩童名字叫什么。
      那孩童答道:“我叫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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