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妆未成》疏疏

5、悠闲而平淡的日子

　　厅里置放在四周的灯散发着淡雅而温馨的光，还没有进门便闻到厅里飘来的香味，浓厚而诱人，离朱在门口的脚步顿了顿。

　　坐在凳子上的席梧似是感觉到门口的声响，抬头看向她，一看到门口的离朱眼眸微微一顿，起身拉开了身旁的凳子，“离朱，来，坐这边。”

　　离朱微微扫了眼这布置得温馨而淡雅的小厅，走了进去，直接走到了他的对面。
　　还没有开口，席梧便先开了口，“有话，吃完了再说，这可是我特意命人为你做的。”
　　说完朝一旁的娟儿和翠儿使了一个眼色。

　　离朱余光扫了眼桌上冒着热气和散发着香味她喜欢的佳肴，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坐到了娟儿帮她拉开的凳子上。

　　吃饭的期间，离朱没有说话。
　　席梧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忙乎着亲手帮离朱夹菜，眼角闪着浅浅的温柔和笑意。
　　吃了饭，待丫头收拾好了，上了茶，席梧便挥手遣退了旁人。

　　待下人退了出去，门关了，席梧抿了一口茶，看向离朱抢先开了口，道。“离朱，清木道人不是我们的师父。”
　　“不是我们的师父？”离朱手捧着茶杯，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席梧点了点头，解释道，“确切的说，是我的师父，不是你的师父。”
　　呃，她不是清木道人的师父，那他这师兄是怎么来的？离朱微蹙眉头，眼底的警戒一闪而过。
　　席梧眼眸看向她道，“在拜师清木道人之前，我还有一个师父，那就是你的父亲。”
　　离朱心微微一抽痛，问道，“我爹？”
　　席梧点了点头，“嗯，既然你忘却了前尘往事，那过去的事也不便提起，所以先前在医馆我才没有说。”
　　离朱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眸，问道，“过去，我爹，我娘，你跟我讲讲可好？”
　　席梧静静地瞅了她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轻声道，“离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在客栈住着，我始终不放心。你暂且安心住在这里，等过一段日子，你再作打算。”
　　“可是……。”
　　“没有可是。”席梧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嘴角勾了勾，“你是我师妹，不住我这里，住哪里？你就安心住下吧，嗯。”
　　离朱想了想，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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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住客栈，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她，直觉地相信席梧，他，不会伤害自己，至少暂时在她的心底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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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澜居
　　“少爷。”
　　席梧放下了手里的医书，淡淡地扫向来人，道，“说吧。”
　　“小姐是十六晚上投宿于李记客栈的，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哦？”席梧挑眉，“苏良，查了这么多天，小姐什么时候来京的，和什么人一起来京的？一点都查不出来吗？”
　　苏良抖了下，半膝跪地道，“属下即刻再去查。”
　　“罢了。”席梧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席梧扭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口。身形一闪，朝无忧居而去。

　　“少爷。”
　　席梧看向娟儿身后的门，低声吩咐道，“下去吧。”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桌子上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席梧悄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朝床上的抱着双臂蜷缩着的离朱拂去。
　　手没有碰到她，离朱的眉头便不安地动了动。
　　席梧手一转，点了她的睡穴。

　　帮她调整好了睡姿，握住她的手，坐在床头静静地端详着她的睡颜。摸着她手心处薄薄的茧，心隐隐地作痛。
　　昔日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过得并不好，那一晚，从她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离朱她过得并不好。
　　十年来，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又或许，她会为了生活颠沛流离，为一日三餐而奔波。
　　※※※※※※
　　翌日，春阳洒满地大地，连日来的阴霾和潮湿也褪去，天空格外清新，湛蓝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被春雨浇灌过的花草树木格外的生机勃勃，连带着空气中似乎夹带着淡淡的花香。

　　“离朱，要不要歇息几天再去医馆帮忙？”早饭的时候，席梧看向离朱问道。
　　“不用。”离朱摇头，放下了筷子，道，“不过，我只帮忙抓药和处理药材。”
　　“好。”席梧点了点头。
　　离朱愣了下，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用了早饭，离朱便跟着席梧去宝芝堂。
　　这次却没有出门坐马车，席梧直接带着她从后门走。出了后门，离朱看着那大一片栽种的各色的药草，扭头看向席梧问道，“这里是？”
　　“这里就是宝芝堂的后院。”席梧一边走，边回道。
　　呃，宝芝堂的后院？原来这山庄和医馆是相连的。离朱看了眼这偌大后院，跟了上去，“你昨天故意带我上马车，是怕我不跟你回家而闹起来？”
　　席梧点了点头，“嗯。”
　　呃，离朱顿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晨晖淡淡地洒在肩头，衬得一身月白锦袍更加的俊秀的席梧，离朱有一霎那的失神。

　　“怎么了？”席梧回头。
　　离朱忙低头摇了摇头，“没事。”
　　“那走吧。”
　　离朱点了点头，抬脚跟了上去，一路听着席梧给她介绍那大片药材的分布情况，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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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医馆的时候，其他人也来了。
　　“少爷，离朱小姐。”徐叔和马辛，苏宝行礼道。
　　席梧微微点了点头，离朱朝他们欠身一礼，“请各位多多关照。”

　　跟众人打了招呼之后，病人也开始陆续到来，不过也看病的人和抓药的人都不多，而比起宋言柏那边，抓药的这边多了离朱，相对轻松了一些。

　　没有人抓药的时候，三人便往药柜里添置药材。
　　憨厚的苏宝问道，“离朱小姐，是来京城玩的吗？还是来找少爷的？”
　　离朱拉开标有白术两字的药柜，从他手里拿过白术放了进去，一边打着哈哈道，“都有。”

　　“离朱小姐，我跟你说哦，这京城啊，有很多好玩和好吃的东西，你可真得好好玩玩再回去。”苏宝扭头看向她一笑道，忽闪了闪眼，“哦，对了，离朱小姐，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不过也不一定，或许会待久一点。”离朱笑笑，把剩余的白术交还给他。
　　如果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有一些眉目的话，或许她会呆久一点吧。
　　“离朱小姐，我问你哦。”苏宝朝楼梯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少爷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冷冰冰的？”
　　离朱莞尔一笑，没有回答。
　　这个师兄，他过去如何，她也不知道啊。
　　“苏宝，小心被少爷听到。”一旁马辛小心提醒他道，扭头看向离朱笑道，“离朱小姐不要理他，他就是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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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看向两人一笑，余光看到门口一姑娘朝他们这边走来，忙转身道，“姑娘，请问是要抓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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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晌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将近黄昏，医馆才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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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阳光灿烂，似乎看病和买药的人也寥寥无几，离朱和苏宝两人后院的一小块空地上晒着药材。

　　待晒好了一大半，离朱直起了身，抬头看了眼二楼那个支起的窗户，扭头问道，“苏宝，那个……我师兄，他都在楼上干什么？”
　　这些天，无论宋言柏那边的病患再多，他再忙，她的师兄席梧似乎都没有下过楼为人诊过一次脉，每天早上和她一起吃过饭，踏着早晨的朝阳一起到了宝芝堂，他便上了楼。
　　偶尔下楼，也是在宝芝堂到处看看。

　　中饭，苏木会送上去。
　　黄昏，快要打烊的时候，他会及时下楼，然后和她一起踏着夕阳回家。
　　她没有上过楼，这样的师兄，医书超群？她都有些怀疑他根本就不懂医了。哪有他这样的大夫？
　　苏宝抬头看了片刻，摇头，“不知道，少爷不让人上楼，要不你问问宋公子吧。或者……。”苏宝突然咧嘴一笑，“或者等白芷姑娘回来了，你问问她也可以。”
　　“白芷姑娘？”
　　“离朱小姐，不认识白芷姑娘吗？”苏宝挠了挠头，“也是，白芷姑娘前些日子出远门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离朱回想了下，在客栈的时候，她似乎并无听到过这个名字。
　　于是问道，“白芷姑娘也在宝芝堂帮忙吗？”
　　“不是，白芷姑娘偶尔来帮忙算算帐而已。”苏宝憨厚一笑，“偶尔也做些糕点送给我们吃。……”
　　苏宝一边晒着药材，一边滔滔不绝地叙说着白芷姑娘的事情，说着白芷姑娘的糕点有多好吃，人有多好，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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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话里，离朱得论，宝芝堂的人都很喜欢这个白芷姑娘，在众人的心目中，白芷姑娘的地位不一般。
　　“离朱小姐，苏宝。”苏宝正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传来宋言柏的声音。
　　“宋公子。”离朱和苏宝行礼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宋言柏带着温暖的笑意走近两人。
　　“随便聊聊而已。”离朱回道。
　　“苏宝，苏宝。”门里传来马辛的喊声。
　　“来了，来了。”苏宝应了一声，然后又看向离朱道，“离朱小姐，我去去就来。”
　　“嗯，这些我来晒就好了。”离朱朝他点了点头。

　　还没等苏宝进门，宋言柏就蹲下身子，帮她晒药材。等晒好了两人起身之时，宋言柏温柔一笑，看向离朱问道， “离朱小姐，这些做得可还习惯？累不累？”
　　“多谢宋公子关心，不累。”离朱含着浅笑回道。
　　虽然有时候会很忙，可她却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是充实而美好的。
　　“离朱小姐不必如此见外，我和席兄情同手足，他的师妹便是我的师妹，唤我一声宋大哥即可。”宋言柏扭头看向离朱笑道。
　　“多谢宋大哥抬爱。”离朱落落大方地朝他微微一欠身，然后起身看向他一笑，道，“以后宋大哥也唤我离朱便好。”

　　“好。”宋言柏点了点头，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抬头看向天空瞟着的白云，问道， “离朱是第一次来京城吗？”
　　“嗯。”
　　宋言柏一笑，收回目光看向阳光下的离朱，正欲开口，苏宝又抱了一些药材开了门出来，看向宋言柏，道，“宋公子，外面有病患来了。”
　　“我先进去了。”宋言柏朝离朱点了点头，进屋。
　　※
　　“我吃饱了。”离朱还没有吃完，对面的席梧便放下了筷子，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离朱瞅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怔地发了一会愣。看了一眼他几乎没有动的饭，心里暗道，他这是怎么了？从回来的路上开始，他似乎就不对劲。
　　想了片刻，低头继续吃饭。吃完了饭，休息一会晒了一天药的离朱便吩咐娟儿和翠儿打水，然后沐浴完了便上床睡觉。

　　慕澜居。
　　月色下，一袭白衣的席梧剑花如星，映照着月色，剑身散发着冷冷的银光，剑气所及之处，树上的叶子如秋风扫过一般萧萧落下。
　　半响，席梧才收了手，咚的一声把手里的剑狠狠地掷到了地上，闪身朝无忧居而去。
　　在听到房里均匀的呼吸声，手在推门的瞬间，力道收了回来，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这么多天了，她一声师兄都没有开口唤过他，今天竟然含着笑那么轻易地唤宋言柏为宋大哥？席梧怒目看向床上的离朱，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只是……
　　当他立在床头，瞅着床上带着倦怠的离朱。复又转身离开，在离朱的门口站了良久，待心头的怒气似乎也一点一点地消去了才离开。

　　~~~~(>_<)~~~~ 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