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可违》笑一叭

17、最后的人类

　　“父亲为什么不回答我？”
　　艾可加重了“父亲”二字的语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明明还是照样穿着女士服装，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往日看着合身的衣服如今却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艾琳回避开她的视线，一言不发地就想离开，却被艾可抓住了手。

　　“你和他真的一点都不像。”

　　艾可不明白他话题的跳跃，只是隐隐觉得与她幻想中的“父亲”有关。

　　拗不过她的执拗，毕竟他也曾同她一样，艾琳深叹了口气，掰开她的手，道：“我知道的你也已经都知道了，他也不希望我找到他，剩下的，我无法帮你。”

　　艾可迷惘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寻找真相。

　　HM-3星，西瑟家族掷千金买下的星球，谁也没想到它居然真是一座隐藏的宝藏，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与联盟军队解除合约，却停止了对它的进一步探测。
　　小道消息透露，说是因为西瑟家族的小主人在HM-3星遭到了袭击，至今昏迷不醒。

　　整个星际都轰动了，联盟透露消息称HM-3星上极可能存在尚且存活的类人类，类人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这么些年来，越是强大的星际人遭受的精神海风暴就越强烈，不少人更是因此精神海崩溃成了痴傻。
　　事实证明，类人度高的种族对他们的精神海可以达到平缓的效果，为此，星际人一刻不停地征讨星际。
　　幸运女神的眷顾，一千年前，他们找到了雅安人，一个与类人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种族，他们的治愈效果极其显著。
　　但是雅安人人数极少，繁衍力低，即便有星际科技的辅助，也无法改变。这样的情况下，雅安人几乎成了上流社会的私有物，普通人连接触都是个难题。

　　而如今，百分之九十九的类人度，那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数字，他们身上或许会有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的能力。

　　一时间喧嚣四起，全星际人自发联名上书，要求联盟征用HM-3星球，如果西瑟家族拒不服从，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这是关乎星际无数人命运的问题。

　　走在街上，四处都张贴着征文，甚至是对西瑟家族不顾大局的讨伐。

　　旁系长辈来寻艾琳也与此有关，但更主要的是因为，艾琳居然想把这颗星球归属到艾可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西瑟家族不效忠于艾可，他们将失去生命星这个巨大的倚仗。
　　艾琳在逼着他们做出选择，效忠于艾可，或者接受家族没落的命运。

　　艾可是谁？不过一个不知来路之人留下的血脉，儿时更是患有疯病，他们岂会愿意将家族交付与这样的人手中。
　　这才有了会议室几人对峙的场面。

　　“小主人。”

　　艾可正为此事烦恼，尼卡却敲门进来了，还一脸鬼祟的模样。

　　这可是他们彼此熟悉的小表情，幼时，艾可被家主限制，不能随意出门，那可都是在尼卡的掩护下瞒过了去。

　　尼卡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顿时，艾可眼底灵光一闪，两人相视而笑，就此达成协议。

　　先前载着艾可飞往HM-3星球的飞行器就停在车库里，由于艾可的突然昏迷，飞行器被人暂时忽视了，也没来得及更改权限。

　　收拾好行李，全装进了空间钮中，艾可很轻易地登上了飞行器，打开定位驾驶，与暗处躲着的尼卡道别，虽然她也很想跟着小主人去，但是她若是被发现了教唆小主人，她可就真得脱一层皮，不死也残了。

　　两天的飞行时间，艾可非常幸运，没有遇到太空陨石坑也没有星盗，飞行器成功降落在他们当初降落的地方。

　　这里已经没有了军队的身影，在她昏迷时，父亲就已经强制与军队解除了合约，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整个星球仿佛只有艾可一人，在冰封万里的世界之上。

　　她还记得到冰洞的路，当初，西瑟家族顶着巨大的压力与军队解约，封锁冰洞，所以再到这儿，冰洞与她离开时仍然一模一样。

　　巨大的球体矗立在空旷的冰洞中间，成千上万的球体围绕在它周围，仿佛守护着它们最珍贵的宝物。

　　上次艾可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差点被球体吸干，这下她可不敢再莽撞了。

　　小心翼翼地避开纠缠的管道，走近球体，近看，这球体着实巨大无比，她站在它面前就仿佛千年古树与小树苗的差距。

　　球体上诡异的花纹在她靠近时便开始变化，它们活了过来，缓缓流动，最后形成了一串陌生又熟悉的文字。
　　陌生在于她几乎没有接触过，熟悉在于她记忆中“父亲”曾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写下。
　　那段记忆模糊不清，但自从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却如同老旧照片被一点点修复，变得清晰可见。

　　“人……人类……朽……新生……”
　　拼尽全力，她也只能辨认出少数几字。

　　正在她疑惑不解时，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掌，失去平衡，向球体跌去，记忆里被它紧紧吸附的失力感油然而生，字符在她眼中放大，激荡起恐惧。
　　一切在此刻终结，艾可失去了意识，冰洞一如既往的空旷，唯有中间巨大的球体如同呼吸般起伏，缕缕红线如密密麻麻的血管交错爬动。

　　“主人，她已经去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有节奏地轻扣着桌沿，对着暗处的影子摆了摆手。

　　“家主，我们真的不找小主人吗？”
　　看着小主人长大，作为西瑟老宅的管家，虽然很不欢迎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福尔也由心喜欢艾可。

　　家主同小主人不知为什么吵了架，小主人都离家出走两天了，家主也不闻不问。
　　福尔总不能任着这对母子冷战，担忧着小主人的安全，也只好多次开口劝导。

　　对于自小照顾自己的老管家，艾琳一直都很尊重他，她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却不得不忽视拒绝。
　　“下去吧，我累了。”

　　福尔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心下悲凉又后悔，'如果那人还在……唉……真是场祸。'

　　推开那间尘封已久的房门，一切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却早已物是人非。

　　把新摘来的花枝插进床头的花瓶，艾琳自言自语道：“她回去了，回了你的家。”

　　十几年了，从合作伙伴到针锋相对再到如今相对而坐，和谐平静的氛围倒像是回到了从未见过那人之前。

　　还是当初的酒馆，当初的窗边，只是窗外卖花的小姑娘搬走了，浅淡的花香仿佛从未在这条小道存在过。

　　“她能找到吗？”

　　听见特里克斯话中的试探和脆弱，艾琳却不禁感到可笑，他们都是这么不堪，卑鄙如小人。

　　猛灌了一杯红酒，任由醇香和刺激在嘴中蔓延开，方才道：“谁知道呢？去世十几年的人……”

　　后面的话不用说，两人自然心知肚明，他们早就疯了，竟然妄想着一个死去十几年的人还活着。
　　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让他的孩子去做赌注。

　　他们真是坏透了的人渣，死了也不愿意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