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沉睡在山里的城市（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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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优点是造梦。
各种意义上的。
岑无思在梦里看见了赫拉，他被称作美神，带上柔软枝条编成的王冠，站在仪式中央接受那群村民的下跪。
而她是躲在树林里偷看的女孩。
她不曾见过美神，此刻更加觉得赫拉皮肤下的机械结构比血液更让她头晕目眩。
是的，只有她，在看见美神的时候，视觉中枢接受到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机械。
美神在台上给这个村子献上祝福，他漂亮得不像人类，所戴的王冠更让他像是山林中流落的精
灵，岑无思认出那顶头冠是她父亲的手笔。
脸颊处的齿轮不停旋转，他用他极其青涩的嗓音念着祝福。
岑无思被他的嗓音所吸引，他沐浴在大雨后的光下，仿佛他确实是来拯救村庄的神。
再难以接受的外表也被此时的美丽所掩盖，岑无思从暗处走了出来，缓缓贴近台子，好似站在了赫拉的旁边。
周遭都是跪着的人。
赫拉的声音停下了。
有人悄悄抬头吗，看见了岑无思脖子上的纱布。
“传染病！”那人惊呼道。
“疯子。”
“谁放她出来的。”
台上的赫拉却是冲她微笑着，她甚至能听见他小声地对她说话，
“我站不稳，你能帮帮我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温柔。
……
“醒啦！”
赫拉对岑无思说道。
岑无思其实不太确定梦里的是赫拉，她已经把那个温柔青涩的少年嗓音忘的七七八八了。
“嗯。”她淡定地把她的外套穿了起来，“天气不错。”
“啊，天气？”赫拉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多得像是准备再下一场雨，“今天在这里可能会下雨吧。”
“不过那边太阳看起来还不错。”
他指天空的一角，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岑无思从地上捡起她的背包。
“看地上。”
“什么？”赫拉低头，看到一条黑色的痕迹，在结晶石蔓延的地面上并不明显，“这是什么？”
“有人在地上画了个叉。”
赫拉往前看了看，他看见了，从远处蔓延到他的脚下，一个巨大的叉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关吧。”
岑无思回答，她快步走在前面，那栋建筑出现在她的面前。
“学校啊。”
他们走过那片枯死的花坛，面前的石碑写着“Lapin”
“兔子？”赫拉将它读了出来，“兔子学校？”
“还有字。”岑无思的右手贴近了那块石碑，她摸到到石碑上连续的凹陷，就像，光滑的山壁上突然出现的断层。
赫拉过来摸了摸，他的手指上沾到一些红色的粉末，混着些石灰混着些别的什么，他的系统中枢也不能分辨。
但那红色确实是颜料的残渣。
“有人在这里写过字。用颜料描过一遍。”
“写了什么？”
“我……”赫拉的手掌抚上那处缺陷，“我们……”
“不”
“是”
“被”他停顿了一下，下面的字似乎有些难懂。
“……饲”
“养”
“的”
“……兔，兔子”
他断断续续地念出来，仿佛那些文字在哀嚎。
“用颜料刷过，似乎，似乎，是红色的。”赫拉说道。
“进去看看吧。”
她指着学校的大门这样说着，随即便走进了那如同坟场般的地方。
……
校园门后是一条窄巷，布局和岑无思印象里，开阔，活泼的气氛不同，兔子学校进门后的感觉很压抑。
与门口一样，巷子里的墙壁上被刷上了红油漆，赫拉把手掌贴上去读：
“你，给了我们希望，转而给让我们绝望。”
“不会，束手就擒，我们，要，争取我们的权利。”
“我们要正义。”
“……”
“走吧。”岑无思拉了拉赫拉的袖子，“走进去看看吧。”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抗议不公平。”
“什么？”
“平等，自由，拥有自我意识……”
“人类没有吗？”
“……你还不够了解历史。”
听她这样回答，赫拉沉默了。
“来吧，我们进去看看吧。”岑无思走在了前面。
巷子两边是教学楼，岑无思径直走向了第一栋楼。
看起来对这里很熟？赫拉心里暗自嘀咕，还不知道她是人类末期什么时候的，或许她以前来过这里。
教学楼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凳子，和每个教室都装上的投影仪。
赫拉试着打开了一个，光闪了一瞬就熄灭了，赫拉看了看，原来是没电了。
“也许里面会有什么？”赫拉拍了拍那个机器，“要不我给它充上电看看。”
“你？”岑无思不太明白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这座城市如果基础设施完好，就不至于没有人居住了。
赫拉扬了扬他的手臂，说道：“机械手臂，移动电源。”
噗嗤，岑无思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赫拉露出他的皮肤，他宽大的法师袍子和他的机械手臂看起来真的是格格不入。
“哎？”赫拉放下手臂，觉得对面这个女人很奇怪。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岑无思问道。
赫拉一惊，慌忙低头装作看风景，问道：“什么？”
“这地方。”岑无思站在这层的最后一个教室前，这动作表明她已经把前面的教室都探索完了：“没有一张桌子。”
“诶，是的。”赫拉扫了扫凳子侧边的条形码，是人类社会末期前三十年的桌子，照理来说，那时候的人类社会应该沐浴着人类社会的最后一次繁荣。
“那，桌子都去哪了呢？”
“去上面看看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走向了二楼。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沉睡在山里的城市（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