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青竹沐雪

10、番外．抚年 ②

　　【沣逐火历鹤凯两位正副寨主的往事】
　　江岸上坐着一位少年，清风拂过，微微吹动芦苇，给人一种安逸。
　　少年平静的坐着，如一位不占风尘的仙人，他的眼眸中全是淡然，身后是被屠杀过的村庄，一片狼藉。只剩了他一个人。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少年默默的起身，走回了村子，确实，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想。
　　至少他现在这么想。
　　被魉族抢夺杀过的村庄多的已经数不过来了，已经麻木的百姓们只能祈祷下一个不是自己。
　　少年整理整理尚没有被完全掠夺的食物，上路了，也不明白时间为什么选在晚上，他向西边走去，那里是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历鹤凯是那少年的名字，但他原来好像是姓凯的。
　　历鹤凯一个人，走了很长时间，终于，他在粮食快不够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村子。魉族的劫掠并没有把这个地方例外，历鹤凯往村子里走去，他的神情间充满了疲惫，他应该好好休息下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点异动，他警觉的四处查看。很快他看到了一个人，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的，真在一片废墟中翻找着什么。
　　历鹤凯微微愣了愣，向着那个人走去，那个跟他同样是十五六岁的人正在废墟中正拼命拉起一具尸体。
　　“你干什么？”历鹤凯问，他对这个活下来的人的举动很是好奇。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很快，那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历鹤凯跟着那个人来到了一片简易的坟墓前，那人把尸体扔到一个要提挖好的坑内，再把土填回去，把尸体埋葬，又在一块大概是栅栏的木头上用炭渣写上“王叔之墓”几个字。
　　“这……”历鹤凯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是因为竟然还有人会为死去的村民埋葬修墓，二是这几个字实在是太难看了，和他的字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抢过木头和炭渣，用他那刚劲有力的笔画把那四个字重新写了一遍。那人看到历鹤凯的字显然是被震惊到了，他看起来有点不甘心，又拿了块木板写了几个字，不出意外的，还是那么歪歪扭扭。
　　历鹤凯觉得这个人真的甚是奇怪，笑道“喂，我帮你把这块墓地所有的字都重写一遍，你给我点吃的可好？”
　　“好。”回答。
　　历鹤凯把这片墓地上的字改完，那人也按照他们的承诺拿给了他不少的粮食。
　　“这么多？！你把食物都给我了？”历鹤凯颠了颠给他的这个破旧的布袋子。
　　“嗯，差不多。”
　　“那你呢，你怎么办？”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大家都死了，我不能独活。”
　　“什么？”历鹤凯闻言冷笑，“他们对你很好？”
　　“……好像，没有。”
　　“有病吧你，他们对你没有大恩大德，你活下来了却要和他们一起死？他们是你害死的？修了墓还不够？把所有食物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历鹤凯突然气愤起来。
　　“……”沉默
　　“靠，”历鹤凯微微低头，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名字？”
　　没有回答，“不会吧？没有名字？那你以后和我姓好了，我……”
　　“沣逐火。”
　　“可惜了，有名字啊。好吧，竟然做不了你的父亲，那就做大哥好了，走吧，不许死，跟我走，活下去。”
　　他们就这么走着，历鹤凯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比往常多了不止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