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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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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的风景我总是看不厌倦。”
深林处的一座悬崖之上,阿罗立于此地眺望着远方的山林,他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并不打算掩藏自己。
站在他身后的是艾尔莎,她是一个严肃的女人,尽管被转化的时候不过五十,可她眉眼间却写满了苍老,吸血鬼庄严的气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中场停歇,阿罗向艾尔莎提出四处逛逛的请求,凯厄斯则喊着马库斯去米斯提斯的集市,这让艾尔莎放松了警惕,此刻她不用担心自己那可怜孙女的处境。
“不考虑让苏比西亚一起来欣赏吗?”艾尔莎故意问道。
阿罗的目光少有得骇人,“然后让她处于被杀害的危险中吗?绝不!”
艾尔莎提醒他:“你在囚禁她。”
“哦亲爱的艾尔莎,至少苏比西亚很快乐。”
艾尔莎看向不远处的几名沃尔图里守卫,不屑道:“快乐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
阿罗有些不悦:“科林只是在做她的工作,令人感到快乐满足的这种天赋世间少有,这是命运赐给苏比西亚的礼物……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艾尔莎解释道:“沃尔图里如何对待自己的伴侣,这我无权插手,也和我无关,我只是想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过那样的人生,即使是被科林洗脑她也不会快乐。”
“我想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艾尔莎。”阿罗补充道:“可命运对我们开得玩笑还少吗?”
艾尔莎立刻提议:“还有机会!凯厄斯并没有认定黛安娜为伴侣,他只是对她感兴趣而已,只要我们加以干预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阿罗认真思考着,眉头紧皱:“相信我艾尔莎,我与你一样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可这并非是我们能左右的,倘若黛安娜真的是凯厄斯的命中注定,我们如何阻挠都是无济于事。”
“只是假设,现在还不确定,你们要做的就是约束好凯厄斯,让他离黛安娜远一点,而我也会尽快为黛安娜找个丈夫,她值得一个安稳的人生。”
阿罗看着认真的艾尔莎,眉间充满了担忧:“我想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是凯厄斯自己提出要去希腊保护黛安娜的。”
“什么!”
阿罗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我们都被凯厄斯蒙蔽了。”
此刻,在远处的米斯提城堡,角楼图书馆内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或许我们可以从窗户走,我抱你上去。”
黛安娜望着那小小的方块,翻了个白眼:“吸血鬼的能力不包括缩骨功吧?而且我也不会同意你破坏城堡的,请尊重我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的愿望。”
凯厄斯摸了摸防盗门,“或许这个门呢?总不是文物吧?”
“外面的保护层是后来加上去的,里面依旧是文物。”
了解情况后的凯厄斯慢悠悠地走到桌边,他抱着书本坐下,顺手擦了擦旁边的位子。
“看来我们可以独处了。”
他在邀请黛安娜一同阅读,看起来很诚恳,并没有戏弄她的意思。
算了,黛安娜叹气,也没有别的事做,她利索地来到凯厄斯身边坐下,却因为他的寒冷不由得朝旁边挪了挪。
凯厄斯礼貌地将书推给黛安娜,示意她先开始:“我并没有看过这本书,或许你可以为我解读一下?”
黛安娜翻开保护页,入眼的是由古语书写而成的短诗,她觉得有些无聊。
“没什么好看的,这是一个人摘抄的古诗句,或许是用来娱乐。背景和主人已经不可考察了,初步估计是属于生活在公元前三世纪的一个希腊贵族的。”
凯厄斯伸手,他修长的手指指着那些古老的诗句,虚心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黛安娜看了一眼,在心中翻译出诗句,将他们化为口中的匈牙利语,她缓缓念出这些古老璀璨的句子,如同一个念着魔咒的女巫,而她身边的男人早已败在她强大的魔力之下。
“豪迈的狄俄墨得斯,你何必问我的家世?正如树叶荣枯,人类的世代也如此,秋风将枯叶洒落一地,春天来到林中又会滋发出许多新的绿叶,人类也如是,一代出生一代凋谢。”
“啊。”凯厄斯发出赞叹:“这是伊利亚特里的句子,妙极了,继续,亲爱的。”
凯厄斯翻过几页,最终将指尖停留在一首短诗上,娟秀的字体映着烛光,黛安娜靠近书本以便辨认字迹,完全没注意到她正慢慢地陷入一个黑色的影子中。
“我的星你在望着群星,我愿意变作天空,好得千万只眼睛来望着你。”
黛安娜继续道:“这似乎是柏拉图写的,我记不清了。”
“下一首呢?”
黛安娜翻过一页,突然意识到后面全是她讨厌的情诗,她正想去寻找些别到内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凯厄斯的臂膀围住,周围的冷气侵蚀着她的大脑,她再一次忘记了怎样逃跑。
高大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眼前的生物毫不掩盖自己的侵略性,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幅油画—绑架甘米尼。黛安娜知道,对方不是天神宙斯,她也不是懦弱的少年。
她在脑海中叫喊着,快逃,喊出声,快求救,只要大声呼唤彼得就会发现自己,但是她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这场战役还未开始便以她的缴械结束,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凯厄斯不断拉近他们的距离,而黛安娜除了紧绷着身体什么也做不了,他随手翻过一页书,指着上面的诗句,目光却追随着黛安娜躲闪的眼睛。
他轻声细语,说着古老的语言,黛安娜猜测,那应该是这些诗最初的读法。她并不能听懂,但她看到了纸上的字迹,随着凯厄斯的吐字,她在心中慢慢翻译着这些句子。
“眼光顾盼如处女的少年,我追逐你,你不理睬。”
凯厄斯慢慢收紧臂膀,他的手指像只毒蛇般爬上了黛安娜的侧脸。
“你哪知道我灵魂的缰绳。”
吸血鬼的另一只手也加入了围剿,他们囚禁住中间的无助女人,以供主人享用她的气息。
“是由你掌握着。”
“黛安娜。”
窗外掠过一只飞鸟,它扇动翅膀的声音在黛安娜耳中如同轰鸣,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血液在血管下的鼓动,她的身体在呐喊着什么,但这些话语全消散在眼前的红色中,她只能看到凯厄斯的眼睛,这颜色侵占了她的思绪,夺走了她的理智,她能感觉到,她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倒塌。
一个冰冷的吻落在她的右眼,黛安娜倒吸一口冷气,逃也似的钻出凯厄斯的臂弯,她捂住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但血液的流动不会撒谎,她的脸红得像晚霞。
“你……你这样是骚扰我!”
凯厄斯露出笑容,突然夸张地捂住耳朵,示意黛安娜安静。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好响!”
“什么?”
“当然是你的心跳声啊,亲爱的。”
“……”
黛安娜恼羞成怒,顿时话也说不出,她恨不得能钻到哪个洞里再也不出来。而凯厄斯似乎很享受黛安娜现在的表情,他的心情好到极致。
“我因为您是沃尔图里尊贵的客人而以礼相待,您却这样轻浮,您不觉得这有些不合适吗?”
“这样是轻浮吗?”凯厄斯认真地问。
“当然!”
凯厄斯恍然大悟一般,他朝黛安娜走去,身后足迹留下的“Z”字让他像条爬行的毒蛇。
“非常抱歉黛安娜,我并不知道我的追求在你眼里是轻浮的举动,但是请相信我,我绝不是在戏弄你。”
这下换黛安娜有疑问了。
“你追求什么?”
“当然是你了。”
黛安娜气极反笑:“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才刚认识,甚至基本不认识,我不知道您这种奇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为了沃尔图里和奥拉家的友谊,还是请你快点打消这个念头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凯厄斯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那种令人生畏的气势呼啸而出,如果此刻黛安娜是只兔子,她一定会拼了命地跑走。
“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
像是在下达命令一般,凯厄斯的话不容人拒绝,黛安娜虽然胆小但是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尊严,她对凯厄斯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十分不满。
“您糊涂了吧,我想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请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你是承认我对你有吸引力了?”
黛安娜别过脸,“所有的吸血鬼都很美丽。”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看着凯厄斯没有停下的意思,黛安娜决定做些什么,再放任这个性情不定的登徒子和自己共处一室,她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她扯着嗓子大喊:“彼得!我被锁在图书馆了!快来开门!彼得!彼得!”
凯厄斯的表情不大好看,他皱着眉头,好像裙摆被雨水染湿的高贵公主一般。彼得听到黛安娜的呼唤后即刻出现在图书馆门口,门被打开,外面的光亮刺破屋内的昏暗,黛安娜像刑满释放的囚徒一般冲出门去,拉起彼得逃开了。
“怎么了小黛,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黛安娜想起艾尔莎的态度,她不愿意挑起事端,奥拉家正处于脆弱的权力交接时刻,沃尔图里的支持必不可少,千万不能因为自己使得两家不睦。
“没有,他只是想让我带他看看图书馆的藏书,门却被风吹上了。”黛安娜解释:“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她会多想的。”
彼得一向对黛安娜的话言听计从,经常她说什么彼得就信什么,毫无怀疑,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他的头脑或许过分简单,有时比起普通人还不如,黛安娜最喜欢他这一点。
彼得又说道:“我还以为他和马库斯去米斯提斯的集市参观了,他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中途改变心意了吧。”黛安娜淡淡地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怪不得凯厄斯来城堡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原来他用马库斯当了借口,狡猾的吸血鬼。
彼得背着黛安娜疾行,飞速掠过身畔的风吹散了她脸上的热度,她越来越害怕,只是这一次的害怕与以往有些许不同。
下午的比试即将开始,黛安娜故意扎起自己的头发以免被奥兰多闻到什么,艾尔莎没有发现异常。黛安娜像个偷跑出去刚刚回来的孩子,在暗暗庆幸家长的不知情。
凯厄斯早就到了,他又披上了黑色斗篷,脸上的冷漠神情一如既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视线一直追随着黛安娜的身影。
“下一位是谁?奥兰多吗?”
接下来的比试就是擂台赛了,这样节省了不少时间。多米尼克与奥兰多的父子大战相较之前的一场无趣了些,因为奥兰多不喜暴力也并不好斗,他不乐意使用自己的力量。这样一来,这场打斗的时间就缩短了很多,大家得以在太阳落山之前收工。
黛安娜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她想去镇上拜访一下自己的发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汉克了。
傍晚的米斯提斯像油画一样美,集市早就开始热闹起来,年轻的男女随着夜幕降临陆续出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们在忙着晚饭,游荡其中的游客们还在不停地拍照留念。
黛安娜穿行其中,兰戈斯炸面包的咸香气息唤醒了她的馋虫,她随手买了几个,小摊上的大叔见到她很高兴,一个劲儿地夸她出落地越发水灵,哄得黛安娜又多买了两个。
“你吃这么多,晚饭还吃吗?”彼得问她。
黛安娜满嘴食物,正处在被碳水轰炸的幸福中,“我本来就没打算回去吃,在这吃饱了再走。”
“奶奶知道又要骂你了。”
黛安娜撞了下彼得的肩膀:“你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拐过这个巷口,前面有家鞋店,招牌的破旧彰显着它的历史,柜台上那个苍老的身影让黛安娜无比亲切,她立刻上前打招呼。
“约翰爷爷!您好呀。”
“啊!是小黛回来了!”老黑尔上前拥抱黛安娜,转身喊道:“汉克!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从后院跑出一个少年,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皮革,看到黛安娜之后先是一愣,之后便是灿烂的笑容。
“黛安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昨天,我忙完就来看你了,这是从美国带来的纪念品。”
汉克兴奋地接过拆开,一个藏着自由女神象的精美水晶球躺在盒子里,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出,似乎有些失望。
“就这个?你还是一点创意也没有。”
“你想让我带什么?美国的特产又不多,热狗吗?那早就不能吃了。”
汉克笑嘻嘻地说:“你回来了就好!”
老黑尔让汉克带黛安娜去后院叙旧,彼得则选择去旁边的酒馆消遣,汉克拿出家里做好的炖菜招待黛安娜,二人吃得不亦乐乎。
“你长高了不少啊。”
汉克洋洋得意:“十八岁了,当然高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啊,毛头小子都长成大个子了。”
“你也变成老女人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爱情故事发生?我记得你上次打电话说和一个同学在一起了,不过应该分了吧,看你这恶劣的心态。”
提到这个黛安娜就有些闷闷的,她翻白眼表示抗议:“糟糕的恋情不提也罢,谁让我运气不好遇见渣男了呢?”
“你呢。”她问道:“没有喜欢的女孩吗”
汉克突然扭捏,脸上竟然染上了夕阳的红色,他的目光穿过院子一直去到了对面的花店,门口站着一个如花般美好的少女,她为路过的情侣包好了一束鲜花,微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艾米丽?你喜欢艾米丽?眼光还真高啊。”
汉克不服气:“我也没有很差吧!再说艾米丽也喜欢我,我们只是还没有到那一步而已。”
“那我提前祝你好运。”黛安娜擦了擦嘴,“对了,我之后要去希腊工作一段时间,你不是说你想去那边旅游吗?正好跟我一起去吧,当作毕业旅行。”
汉克来了兴致:“真的吗?希腊哪里?”
“伯罗奔尼撒半岛,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新的文物,你会喜欢那里的。”
“太棒了,那就这么说定,到时候叫我啊!”
在汉克出生以前,黛安娜并没有任何朋友,而她古怪的家庭也不允许她有太过亲近的朋友,直到黑尔鞋店为奥拉家服务,她才有了汉克这个小玩伴。她很珍惜汉克,对于黛安娜而言,汉克就像黛安娜顽皮的弟弟一般,同时也是她了解人类世界的一扇窗户。
叙旧结束,黛安娜念及晚归会让家里人担心,正想要离开,约翰却提出留宿的请求。她希望黛安娜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在这里玩一晚上,他说自己年纪大了,或许不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理由黛安娜当然无法拒绝,他让彼得回家请求奶奶的同意,顺便再带些换洗衣物来。
于是今晚她就挤在汉克床边的地铺上,和小时候一样,他们一上一下,聊到很晚,只是喝酒抽烟不需要再躲了。
汉克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讨论艾米丽,并请求黛安娜分析其他男生是否对艾米丽也有兴趣。黛安娜觉得他在问一些多余的问题,艾米丽这样好看,镇上的追求者一定不计其数,这够汉克难过的了。
“好看的人有那么多,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见一个爱一个,而我只喜欢艾米丽,无论她是丑是美……真是奇怪,为什么我感觉我不像自己了,我的灵魂由她随意支配,但是我却心甘情愿。”
汉克的话让黛安娜陷入回忆。下午的图书馆是那样暗,虽然点亮了无数盏灯,她却只记住了在那人怀中的景象,那片摄人心魄的红色,她的耳边响起凯厄斯轻声念出的诗歌。
“你哪知道我灵魂的缰绳,是由你掌握着。”
真是毒辣的诗句。
“你怎么不说话了?”汉克把烟递给黛安娜。
黛安娜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烟雾聚成一团裹住月亮。
“你太肉麻了,我不想接话。”
“什么?你根本不懂爱情!”
在汉克的埋怨和喋喋不休的说教中,黛安娜坠入了梦境。
属于人类的米斯提斯镇已经沉睡,而被吸血鬼占据的城堡灯火通明。
凯厄斯站在窗前望着米斯提斯的方向,他此刻十分地焦躁不安,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多等一秒他都可以窒息而死。
就在他将要控制不住朝米斯提斯跳窗时,阿罗开口提醒他。
“我想你不会愿意和奥拉彼得战斗的,会很难缠。”
凯厄斯气极,只能扯掉斗篷以泄愤,他紧咬牙关,绷着身子坐到阿罗对面,对于面前杯子里的新鲜血液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这只能让他更加思念黛安娜的味道,让他更加暴躁。
“亲爱的凯厄斯,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奥拉家不会把黛安娜“公主”交给你的,而沃尔图里也绝不想失去奥拉家的支持,我不得不承认,除了他们的强大实力外,这么些年的情分也让我不愿与他们为敌,这你能明白吗?”
凯厄斯低沉的声音在表示着他的不满,他问德米特里:“奥拉就没有其他的后人吗?哪怕多一个呢?”
德米特里小心翼翼地回答:“黛安娜小姐的父辈只有两人,文森特早在黛安娜出生之前就因飞机失事而失踪,黛安娜小姐的父亲查理则在很早就因病去世,所以这一代只剩她了。”
凯厄斯不死心:“文森特只是失踪了,还能找到吗?”
阿罗忍不住劝他:“飞机失事这种事情,你要找的话估计连衣服都没有,请接受事实,弟弟。”
凯厄斯紧握着椅子的把手,那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他发表了最后的看法,或者说是通知。
“黛安娜我一定要得到,这是我的答案。”
一想到艾尔莎坚定的眼神,阿罗开始发愁:“你真是在难为我,为什么你之前都不说呢?若非这次的来访,我都不知道你早就有这个意思。”
马库斯适时地为凯厄斯解释道:“我想,凯厄斯之前也不能确定,毕竟他第一次见黛安娜的时候,那孩子还是个婴儿,但是幼儿的气味不足以唤醒吸血鬼的情感,他只是记住了黛安娜的气味,直到他们在希腊相遇,他遇到了成年的黛安娜。”
“婴儿的她没有气味。”凯厄斯埋怨着:“谁知道奥拉给她喂了什么把血变成这种味道!”
在场的人彼此交换眼神,显然他们都不知道令凯厄斯如此头痛的味道是什么样的,黛安娜对他们来说就像空气一般无色无味。
阿罗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要主动去希腊保护她呢?”
“我想确定一件事。”凯厄斯的声音忽然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来自另一个时空。
“什么?”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爱葛妮丝的转世。”
凯厄斯从沉思中抬头,他的目光中有着阿罗从未见在他身上看到过的坚定和光亮。
“她是。”
阿罗叹气:“可你对爱葛妮丝只是愧疚和遗憾,没必要将你千年的执着带到她的转世身上。”
“不是这样的,哥哥。”
此刻,一向以死神之名威震吸血鬼们的凯厄斯竟然显得如此无助,他紧握着的手突然放松,好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从在希腊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凯厄斯看着自己的兄长们,不知在为谁悲悯。
“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阿罗和马库斯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只是阿罗更头疼了。
“或许有个折中的办法,你知道吗,卡莱尔的伴侣是在生过孩子之后才被转变的,当然,她能被转变也是因为她的孩子夭折了,不过这样的确是个办法。”
凯厄斯拍桌而起,瞬间又恢复了他的暴躁,这次还多了不少怒火。
“你是想让我等到她为奥拉延续血脉之后?让我看着她和别的人类结婚生子?哥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吗?”
此刻,沃尔图里的守卫们早在心中将这位无理取闹的长老埋怨了无数遍。要说世界上谁最了解阿罗他们三个,那当然是沃尔图里的守卫,他们中最早跟随沃尔图里的都有三千年之久。
他们了解阿罗的口蜜腹剑,懂得马库斯的哀伤温柔,更明白凯厄斯的暴虐无道和阴晴不定。虽然如此,可像这样蛮不讲理不顾全大局的凯厄斯,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照凯厄斯的性格和他现在的疯魔程度,他们丝毫不怀疑凯厄斯能做出不顾奥拉与沃尔图里两家的和睦冲出去咬黛安娜的这种事。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随时阻止暴走的凯厄斯,虽然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进退两难。”阿罗似乎很疲惫,尽管他不需要,但他选择倚着靠背闭目养神,这样可以避免凯厄斯迫切的眼神。
“事发突然,我们可以再商讨商讨不是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求你了弟弟,我们不能伤了奥拉家的心。”
面对兄长恳切的请求,凯厄斯终于服软。
“我只能保证不会咬她,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不靠近她,这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
如果阿罗还有人类的大脑,那么现在那个大脑已经爆炸了。
“随你的意,只要保证她还是人类就行,也不要太出格,其他的我和马库斯会为你打掩护的,我们离开之前还有几天,或许你可以赢得黛安娜的芳心,要知道,这会对你帮助很大,奥拉家在乎黛安娜不仅仅因为她是血脉传人,更因为她是家人,他们也希望家人能幸福。”
马库斯问道:“你有信心吗?我总觉得黛安娜很抗拒你。”
一向自信的凯厄斯此刻却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她会接受我的,我有这种感觉。”
这个答案让在场所有人一时都无话可说。阿罗不禁开始检讨,或许沃尔图里们醉心权力的游戏太久,导致凯厄斯早就忘了如何正常地进行追求,他只求黛安娜是个宽容的人,毕竟能忍受凯厄斯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生物,世间少有,也可以说,世间没有。
睡梦中的黛安娜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疑惑地醒来,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像个摇篮中的婴儿,完全不知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