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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水龙吟 ...

  •   马车缓缓下山,符诺和炤华并排坐,对面坐着白恕,符诺闷声不说话,炤华也愣着不知说什么,白恕也淡淡的,谁都没讲话,气氛本应该尴尬,但白恕表现得很自在,所以车厢里尴尬的只有符诺和炤华。
      车走了好一会儿,路上只有轻微的颠簸。白恕撩开帘子看了看,说:“看见城门了,很快便到了,辛苦二位了。”
      说话的机会终于来了!符诺一路想了无数个话题都没敢开口,他咧嘴一笑,“哈,白...”公子二字都还没说出口,马车突然一个颠簸,符诺张着嘴往前扑倒过去,只觉得是门牙重重的磕到了什么硬的东西,而后又磕到了什么的软的东西。头晕眼花中,符诺被炤华拉扯起来,放到座位上,这才看见,白恕搭在膝盖上的右手中指指甲微红,膝盖下方的衣摆破了一些,还有些水渍...符诺又一次想掐死自己。
      白恕看了眼自己的衣摆,抬眼问:“符公子可有摔到哪里?”眼神里没有不悦,倒还有那么几分关切。
      “没有,抱歉...”符诺只想跳车逃走。
      车夫喊道:“少爷!前面的路最近修路,会有点抖哈!”
      白恕回道:“好的,知道了。”转眼又盯着符诺,符诺立马补充道:“抱歉,那个,你的衣服,我...我...”
      “你赔我一件?”白恕抢了他的话,眼睛里似有似无的还有些笑意,“还是想说,帮我补好?”
      打补丁的衣服,白恕肯定不想要的,“我赔你,可,可以吗?”符诺紧张得很。
      白恕理了理衣摆,直起身板,说:“符公子不必在意,更不用想是否需要赔我衣服,今日之事,机缘巧合,权当解颐吧。”说完,白恕轻笑,对面两傻人也跟着笑了,真觉得事情过去了。
      符诺觉得白恕的性情真好,虽然笑容总是很浅,情绪很淡,但没有一点架子,感觉挺可靠的。白峻也很好,但心中的愧疚,会让符诺更关注在白恕身上。此时的白恕端坐在对面,和被他牙磕到之前没什么区别,平淡的表情,很稳重。也许他真的早已原谅砸伤自己的人?符诺心里有些侥幸,期盼着一日秘密暴露时,白恕也能这般,一句话简单带过便好。
      水龙吟是金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老板谢冉除了开酒楼,在金国还有好些赌场和当铺,相当赋予了,众所周知与白恕私交甚好,若是在他的当铺典当云霁的东西,买价比任何当铺都高。谢冉精得很,手下多是一些绝美的歌姬舞姬,人脉多,手段也多,但做事情又实在,大家找他,都能多少赚点钱,在城里口碑也还不错。
      马车停在了酒楼外,就有人招呼着来开门,看来都认得白恕的车子。水龙吟挺高,炤华数了数说是有七层,四处金光闪闪,不断有人往里走,生意蛮好。
      上了两楼,一个大阁间里,走出一个身穿墨绿衣袍的人,衣服上绣着绿线的暗纹,也是闪闪发光。
      “如渊。”他速速走过来,是个相貌俊朗的公子,看上去年纪比白恕稍微大些,不过又比白恕矮半个脑袋,气场比白恕宽松许多。
      白恕介绍道:“这两位是掌管巫国青石的符公子和炤公子。”
      “哦,在下谢冉,是个生意人,以后两位用得到的地方,随时叫我。”谢冉身上的商人气息很重,眼神很有劲,谈吐间感觉人挺爽快。
      四人坐下,来了两个茶姑开始煮茶。白恕来的时候谢冉就看见了,他下衣摆破了一点,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挂到了。谢冉脑子一转,这种细节,白恕自己肯定是知道的。穿着破损的衣服来,那就应该是来的途中挂到的,那破洞不大,一般也看不见,可能也就没打算换衣服了。
      茶上了,糕点马上也上了,白恕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一口,只见右手中指指甲盖有一块月牙形的淤青...谁咬了他?谁敢咬他!?谢冉开始有些混沌,不禁看向那两个巫人,都说巫人脑子笨,还蛮得很。
      谢冉思前想后终于忍不住问:“如渊,你这指甲是怎么了?”
      白恕翻过手看,符诺脖子伸得长长的,往他那儿望去。刚刚磕到的时候,只是红红的,现在红色褪去,淤血凝固,便是青黑色的了。符诺缩回脖子,像只乌龟,抬眼看向白恕。
      白恕嘴角微绷,本以为就是衣服破了,这蠢人牙齿也太硬,连指甲也给磕个淤青。谢冉明知故问也是嘴贱,再想到自己额头的伤,心中又多了一重厌恶,巫人必死...
      白恕放下手:“无事,刚刚路上颠簸,不小心磕到的。”
      这分明是个牙印吧?见白恕不认,谢冉感觉再问绝对不妙,话锋一转说:“哦哦,你从西门那边进来的吧?就是在修路,前几天连着下雨,水坑多得很。”
      白恕和两巫人一同乘车前来,途中,被其中一人咬了手指?也太奇怪了?谢冉喝口茶,观察到,从白恕说磕到指甲之后,对面那个矮一些黑一些的人,就像那街上的扒手,躲躲闪闪,吃东西吃得像吃药一样,还时不时偷看白恕脸色。就是那小子咬了白恕?为什么咬了手指啊?诶...那指腹应该会有很清晰的牙印吧?无奈白恕此时已经将右手握拳,看不见了。
      此时白恕侧脸对谢冉说:“谢兄,茶确实不错,何处产的啊?”
      嘿嘿,谢冉打个哈哈,说:“这是平国岚河束山上的种,天然的茶树,就山腰上有,百棵左右。”
      白恕:“哦?你是如何得知这束山有茶?”
      谢冉:“束山我之前去过,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当时就喝过。自己采了叫师傅炒一炒,就是我那会儿去得晚了,叶片都长开了,没什么好摘了。哦,对了,你托我买的沉水方才送来了,一会儿喝完茶,我叫人给你一起送回去。”
      白恕点点头,问道:“两位觉得这茶可还将就?”
      符诺哪里懂,以前都在高塔,喝的就是雨水雪水,回家喝就爱喝酒,关于茶他知之甚少。但他心想不行,要和白恕套近乎就得美言几句才行。
      符诺强装淡定,说道:“好茶好茶,清香扑鼻,额...还有...感觉很是高级。”
      谢冉噗呲一声,掩面偷笑,这巫人真是了不得,土包子,这都说些什么?还不如说这茶寡淡如水,没喝出味道。偷瞄一眼白恕,见他面无表情,谢冉立刻正声道:“诶,符公子喜欢便是极好,一会儿在下必给二位都送上一些。嗐,这茶嘛,就无趣时喝喝,没什么讲究的,比起巫国的葵猴差远了,差远了,哈哈。”
      白恕的真面目谢冉是见识过的,而今自己又靠白恕办事,方方面面都得察言观色。白恕今日带这两土货来,应该就是想拉拢关系,毕竟前几天跟他那血爹外出,白峻那小子肯定摇尾侍奉这两人好几天了。白恕一回来就得马上压制白峻,好的东西都得自己占嘛。
      喝完茶,谢冉带着他们去看沉水,还没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木香。符诺觉得闻过之后有一种安心又放松的感觉,便猛地吸了好几下气。谢冉差点没忍住笑,这般土人站在白恕旁边,只能说是命中劫数吧。
      走近那沉水,香味变得浓厚,安心的感觉被放大无数倍之后,变成了沉寂,安静得很。像是山中之石,湖心之船,雾中之人,好像...白恕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吗?符诺情不自禁,轻轻用鼻尖贴着白恕的背闻了闻,白恕的衣服,是光滑的,包裹着宽厚的肩,延伸到背脊,背脊凹下去了,符诺的鼻子就贴在那里。白恕已然察觉,微微侧过脸,没说话。符诺还没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冉忙着跟炤华介绍沉水,更没察觉身后两人的异样。过了一会儿,符诺才适应了屋里过浓的木香,想走几步居然有些晕晕的。身子一歪,莫名的就伸手抱着白恕的腰。此刻谢冉和炤华回过头来,就看见冷淡的白恕被符诺搂着腰,挂在一旁。
      谢冉急忙道:“哎呀,符公子是不是晕香啊?快些把符公子扶出去!”说罢便和炤华一人一边架着符诺开门出去了。
      白恕盯着那根沉水,缓缓走进了些,低声说:“你虽千金万两,但还得是磨成粉末,才如我意。”

      符诺靠在椅背上,缓了许久,才清醒了些。刚刚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太唐突了...自己居然晕沉水,白恕应该很难接受被别人贴着背...闻了闻...还抱了他的腰,想到这里,符诺开始失落起来,本就愧疚的心灵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的难受。
      “你好点了没?”炤华摇了摇他。
      符诺:“好些了,刚刚真的站不稳。”转头望向白恕,他面上又没什么表示,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
      “哦,白少爷,我们来的时候,将一些衣物放在西门一个旅店里了,一会儿可否方便去取?”炤华问道。
      白恕点点头:“好,本就顺路。那家店叫什么名字?”
      符诺和炤华那日匆匆住店,有些记不太清。
      炤华说:“好像是三个字,小什么金。”
      谢冉快速说道:“西门有这两家,一家小眺金,老板是女子,一家小盼金,老板是个男子。”
      “哦哦哦,那确是小盼金,呵呵,谢老板您真是厉害,我们放在那的衣物上都有家里人亲手绣的内襟纹,那衣服一日没在身边,心里总有点不安呢。”
      谢冉叹道:“哟,内襟纹我知道的啊,对你们很重要的啊。你们绣的可是什么图案?”
      炤华见有人懂,兴奋的回道:“我娘给我绣的太阳,太阳是我们家供奉的图案,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太阳。我爹也是太阳纹,我们身上也纹着太阳。现在是天气不热,太阳暴晒的时候,我们就会光着膀子去外面晒,到时候你也可以来看看我的太阳纹身。”
      谢冉:“好啊好啊,如此特别的风俗,谢某很是好奇。那...符公子呢?”
      符诺吞吞吐吐道:“我的内襟纹是...是...玄犬...”玄犬是巫族正牌血统的人必备的纹样,其实是巫冥的母亲符鸢给符诺绣的,符诺小的时候,太渴望成为正统巫人,在家时常哭闹,符沁也很伤心,孩子对自己的身份如此不认同,便找姐姐诉苦。符鸢跟她说:这内襟纹,绣在衣襟里,外人又看不见,何不给符诺绣个玄犬,他开心就好了。日后成了家,再让他媳妇给他绣个别的。
      如此,打那之后,符诺比较讲究的衣服,都绣着玄犬的内襟纹。谢冉没敢搭茬,因为符诺不姓巫,就必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巫族人。
      符诺补充道:“是我姨母绣的...我的纹身还是本家的...”
      谢冉圆场道:“哎呀,巫王就是你表哥,这比谁都强啊!”
      “我去安排一下。”白恕招手唤来一个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说:“好的少爷,我这就去拉车。”
      四人闲聊着走出店门,沉水已架好放在了另一辆车上。白恕同谢冉说道:“茶叶送一些到苍湖。”
      谢冉:“诶,好的好的。哦对了,近日东门那边有个叫安福的人,开了家叫竹虎的店,经营的就是跟你家雷同的东西,你可知道?”
      白恕点点头,不置可否,便上了车。
      车缓缓驶向西门,没多久符诺在这里就闻到很浓的烟味,听车夫喊:“少爷!这前面有店家走水了,我们还过去吗?”
      白恕:“车停下吧,你跑一趟小盼金,帮二位公子取下衣物。”
      车夫匆匆跑走了,很快脚步声又传了回来,只听他喘着气喊着:“少爷,就是那小盼金走水了!烧得只剩个架子了!”
      符诺和炤华急忙下车,不远处那冒黑烟的地方,确实是那日歇脚的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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