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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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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不是一切的事情都会按照原本的顺序发展,就像祈夕现在在砂隐村,而身后被手鞠追杀一样
“镰鼬!”
一阵狂风卷着地上的尘沙向四周吹袭,祈夕咬着牙抖擞着衣服里的沙子:“大姐,不是所有女人都穿裙子的,这衣服料子太厚,真的不好抖。”
手鞠皱着眉头,额角的某根血管正跳的欢快,大概把她捡回来是个错误
她想沉默,手指捏的扇子吱嘎作响
所以,她随手扇了一下以用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气愤
狂暴的风沙席卷着砂隐村的街道,直冲着对面的房屋,地上卷起的沙石四处飞扬
一个影子晃过去,阻断了飞向房屋的风
“手鞠,够了。”
冷冷的声音,平淡的语调,带着一点点低沉的感觉,红色的头发随着风的方向轻轻的吹动着,背后被一个对祈夕来说可以算是硕大的葫芦挡住
祈夕抬手挡在面前,前面的人站在逆光的方向,刺眼的阳光让这个人的背影极其模糊
她想跑了,而且想要跑到一个地缝里钻进去
实际上她真的跑了,只是脚腕上被一股细细的沙子箍住,动弹不得
她颤巍巍的将刚刚跨出去的右脚伸回来,定在原地,僵住不动
这是她来砂隐村的第三年
三年前,她从土之国一路走到这里,却停步在了包围着风之国的大片沙漠上
她本想绕道路过,直接走到木叶村,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片金色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改变结果,她担心他会不会继续走着自己所知道的路
所以,她还是来了,尽管是被拖来的
那是中忍考试结束后的几天,她从边界处一点一点的挪到了距离砂隐村几千米的地方
或许对忍者来说这是几秒钟就可以结束的路,对她来说就好比站在长城的中央,进退两难
前面是更加炎热难熬的荒漠,后面是路程超过这里几倍的沙地,哪一个都让她难以抉择
她有点后悔,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干脆找个晒不着脸的姿势,趴在地上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睡在一张床上,疑似医院,却热得让人难以透气,紧闭的窗外刮着一阵又一阵的沙尘,细小的沙子成片的拍打着窗户,向雨点一样,却沉闷了许多
她知道这是哪里,也隐约记得是被什么人扛着走了很远,可却看不到那个人是谁
她向来是个健忘的人,却唯独一直记得这个世界的事情,而且那样的清楚
现在,这是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
这天的夜晚并没有从前的幽寂,村子四周的爆炸声尤为震耳,飞扬的尘土不断的打在窗户的玻璃上
“迪达拉……”
【七】
夜晚的凄冷总是布覆着砂隐村的上空
这是个与往常同样荒凄的夜晚,却带着一阵阵扰耳的吵闹声,原本站在岗台上的忍者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除了尖叫声以外从此消声灭迹
祈夕趴在窗前,我爱罗下令所有忍者以外的人都到屋子里不许出来
起初,她很勇敢的站在了村子的中央看着撩过天空的那只白色的大鸟飞过,后果就是被手鞠硬生生的拖了回去
其实她也不确定,要是自己就那么站在原地,迪达拉会不会依旧一个炸弹进行无差别消除目标
窗外很静,所有人都一齐看着天空,大片的沙子不停的追赶着那片摇曳的红云
他还是他,那个祈夕在漫画里看到的他,带着同样的笑容,耀眼的金发映着月光的颜色
她还是她,那个只会傻傻的向上仰望着天空,看着同一个人的她
她没有变——长长的黑发,墨色的眼眸,白皙的脸颊,以及不曾改变的面容
他却变了——八年前的那个有些稚嫩的男孩已经变成了八年后的少年
她笑了。还如认出他时一样的傻笑着
真好呢,这一切都没有……变呢
“我爱罗!”“风影大人!”
祈夕反应过来的时候,村子的入口已经坍塌,堪九郎顺着留下的痕迹身影消失在沙漠的远处
“祈夕,你站住!”手鞠的声音在身后慢慢消散,就像刚刚天空上,一点点,一点点散落的沙子,吹入沙漠,毫无痕迹
不会再站住了,也不会再逃掉了
祈夕追到堪九郎的时候,堪九郎已经中了毒倒在地上,周围是稀稀拉拉的傀儡碎屑,碎裂的木片四处可见
已经晚了,连面都没有见到,一切不过是无缘的擦肩而过
她沉默的站在那里,从口袋里拿出在砂隐村配制的药
那是她在三年里一直研究的东西,她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她始终不是小樱一样医疗天赋极高的人,也没有纲手一样的师傅,更不知道毒的成分结构
她能做的只是用仅有的一点点药材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是一种用来延缓毒素扩散的药物,注射之后能够争取到一部分时间,长短无法预知
看似解药,确实一种致命的毒药
一旦药物的时效过去,毒素会以从前呈三到十倍的速度开始扩散,甚至会立刻死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药效失效之前解毒
而她,没有把握会从眼前这个人的手中逃掉
“原来后面还跟着别的小老鼠呢。”沙哑阴沉的声音从那个看起来苍老不堪的傀儡中传来,闷沉的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
没有尖叫,没有血液的飞溅,除了铁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只留下了一声连叫喊都没有发出来的哈气声
【八】
还有知觉,为什么不能动啊,动啊,为什么啊
她趴在沙子上,头枕在臂弯里,睫毛在微微的颤动,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洒在地上,脸旁的一撮被整齐的切断,右脸颊上有一条红红的划痕,腹部的衣服被血迹染透
被攻击的时候她就看到暗器上沾满了幽绿色的液体,拿着注射器的手却根本无法动弹,被一阵杀气镇住
“嘶——”针扎在身上的疼痛让祈夕倒抽了一口凉气
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忍者,只是这点痛而已……她咬着嘴唇,失去的行动能力正在恢复
眼前的事物渐渐的清晰起来,那是一片沙海,就好像初来这片沙漠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沙地上布满了傀儡的残骸,堪九郎已经不在原地,自己却就这样,好像遗弃一般的
——独自一人
“蝎大叔这次很慢啊。”
金发的少年坐在一块石头上,白色的大鸟停在一旁
这里已经出了风之国的沙漠,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却还吹着从沙漠那边带来的暖风
“见到一个晚辈,指导了一下。”
蝎重新带上之前摘下来的斗笠,身后的路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拖痕,周围的草被碾碎,支离破碎的花瓣随着风一点点挣脱绿叶的束缚
“有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姑娘,临死之前还在叫你的名字。”
时间好像静止,却又在不停的流逝着
枝头的鸟向着天空飞去,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悠悠的风吹起迪达拉的头发,金色的发丝反射着阳光,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间恢复
“是吗。”
“是你以前的相识吗。”
“谁知道呢,该走了,老大在催了。”
语气几近平淡到不带一丝起伏,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冷淡语气
即使从迪达拉的眼神中读到了惊讶两字,蝎却完全无法从话语中揣摩出她的身份
蝎回想着祈夕挣扎着跟在他后面,手上拿着一个针管,却迟迟没有扎到身上,大约过了三分钟,她才彻底的倒在了地上,呢喃的说着“迪达拉”三个字
究竟是什么人呢,那个家伙
冥冥之中的改变,究竟掀起了多少变动
——谁会知道呢
【九】
祈夕突然想笑,笑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又很想哭,哭她为什么还要看到那件黑底红云的大袍,却不是他
用着这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祈夕一步一步的挪到小樱和千代身后
在沙漠上趴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黎明的时候看到了人影,竟然是赶往晓基地的鸣人的等人
不知该说幸运好还是不幸好,二话不说就被鸣人扛着送到了这里
其实卡卡西有做过解释,说是要了解一下袭击风影的晓成员,却被祈夕傻笑着给无视了过去
站在那里对持着的是鼬
八年的时间让从前的记忆很模糊,但是还有一个大体的轮廓
下一战……那个叫赤砂之蝎的人……会死吧?祈夕瞄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前的千代
这个老人她曾经见过两次,仅仅是擦肩而过,每次她都想要向千代问好,却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时间
她总是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见过蝎吧……”
老人的声音带着苍老的空灵,微微带着颤抖却又很镇定的语调从前面传过来
“啊……是,千代大人。”
一时间的慌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着平时的礼貌用语来回答千代的问题
没有下文,几个人一直静默的站在这里等待着那边的战斗结束
地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坑洞,肆虐飞扬的沙尘呛的祈夕想要流泪,鸣人喘着粗气站在一个坑的中央,脚边是一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人
“……走。”
卡卡西上前去确认尸体,不过是宇智波鼬的替身,看起来似乎是砂隐村的人
四个人都已经开始向前跑去,却唯独祈夕一个人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腹部,咬着牙表情痛楚
冷汗从额角一直滑落到下巴,混到泥土中,留下一片深色
“你们……先走吧,我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
小樱看着祈夕苍白的脸色,虽然很担心,但是又不能为此而耽误时间,我爱罗的生命说不定就会在这段时间内慢慢消失殆尽
“嗯,我是医疗忍者,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希望你真的能清楚,你所剩的时间——千代
【十】
祈夕清楚,自己的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
几天前注射的药物药效已经开始消褪,这样下去,或许连三天都活不了
明明起初只是确认迪达拉究竟有没有事,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单纯的想要见他
明明只要在砂隐村确认了就好,为什么又要没事找事的这么跟来
明明比谁都害怕……为什么又要逞强,如果当初没有来这里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很好吗
她慢慢撑着地面,用已经快要接近麻木的脚一步一步跟着千代他们的脚印挪动着
她知道蝎的毒已经从受伤的地方开始扩散,腿上的神经已经受到了牵连,处于未完全麻痹状态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个普通人,举着一把刀刺过来她也躲不开,所幸的是这个地方没有别人,只有祈夕自己扶着树一步一步坑坑洼洼的走着
这段路不长,只是短短的几百米,对于祈夕来说好像走了半个世纪
在河另一边的临时基地里传出一阵阵轰天的响声,坍塌的洞顶显露出里面的人
樱发的少女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衣服以外的地方血迹斑斑,身上处处都是擦伤
蝎站在不远的对面,操纵的傀儡也在不断的减少
祈夕正站在河面上,查克了十分不稳定,好几次从水面上掉下去,原本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水泡开,湿漉漉的搭在肩上
黑色的眼睛已经开始失去神色,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就好像一个易碎的娃娃,捧都不敢捧
洞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后期,她只是在外面积蓄着查克拉,她要做的事情,绝不容许失败,即使拼上性命
——这条已经不可能挽回的命
【十一】
“咳……咳咳……”祈夕大口的咳着血,殷红的血液溅了蝎一身
名为“父母”的傀儡正举着刀刺穿了祈夕的身体,伤口处不断的涌出鲜血,她只是用手握住刀刃,就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的站在那里
毒的麻痹已经让她几乎失去知觉,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疼痛
“为什么!你为什么……”
“抱歉了,小樱。”
本已艰难站立着的小樱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而脱力,身体骤然前倾,倒向地面
她的计划就是如此,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等到迪达拉回来的时候,所以才会想到要救蝎
她对自己的速度并没有信心,或许在冲过来的路上她就会被杀死
但是这场战斗太久了,他们也太累了,根本无暇顾及到祈夕的到来
在千代想要收手的时候,长刀已经刺入了祈夕的肺部
一切都无法预料,却又好像提前预谋一般
蝎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应该死在三天前的人,他对自己的毒有着万分的把握,而且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解毒,反而更像是毒上加毒
千代筋疲力尽的看着他们,结局已定:或许我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但是小樱却不能死
几乎费劲全力的跑到小樱那里,用已经接近完结的身体扶起小樱,然后离开
蝎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没有出杀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请转告迪达拉,我叫祈夕,七原祈夕,八年前的……那个祈夕……”
她瘫倒在地上,眼睛开始不由自主的闭上,视线变得朦胧不清,模糊的像是在看雾
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并不害怕,只是有什么事情未了
意识开始消逝的时候,她笑了,笑得很轻
直到什么都不记得
“切,昏过去了吗。”蝎暗暗的说了一声,横抱起已经濒临死亡的人,瞬间消失在碎石之中
【十二】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但也绝非小的房间,从祈夕醒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这里
她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有很熟悉的气息
——这是迪达拉的房间
身上的麻痹感似乎在减轻,但是祈夕知道这绝非好的现象,或许这次她真的要死了,瞬间的清醒不过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窗户的窗帘一直严严实实的遮挡住窗户,房间里没有一点阳光
明明是大白天却好像已经黄昏
她的身上缠着绷带,手臂上有一个清楚的针眼
——只是一切已经晚了不是么
屋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却又轻微,房间的把手在转动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时,她哭了,眼泪从眼角一点一点滴落,嘴却勾出了一丝僵硬的笑,“迪达拉,又见面了呢……”
“你是,祈……夕?”
她点头,看着对面的人有些震惊的神情,眼泪流进嘴里,带着苦涩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祈夕的身体一点一点化作羽毛消失,迪达拉不由得摔门,向着祈夕的方向过去
手指穿过祈夕的手臂,碰到了后面冰冷的玻璃,窗帘被他的手拨开,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一片片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飘散到空中变成沙尘一般细小的白色颗粒
“呐,请记住,我叫祈夕,七原祈夕,然后……”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碰打出一片小小的水花
“忘记这个名字吧……”
羽毛慢慢的消失了,只留下迪达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过一个叫七原祈夕的女孩
只有那一小片眼泪拍打出来的水渍,清晰又不真实的停泊在地面上
【十三】
或许这不过只是一场梦境而已,醒来之后仍然是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
孰若人生是一条可以无限延伸的直线,你我即使相交也只是过客
如梦般的瞬逝,结局早已注定
这只是相交,而不是重合
交点之后,将会按照那法则一般,越走越远
——七原祈夕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