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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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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政羲想起刚才那女孩气涨着脸,抛下一句:“就明天,你爱吃不吃。”
甩着一把飘逸长发离开,那决绝模样,让他有点意犹未尽。
博雅山居会所偏厅的牌桌上,苏泽今晚的运气有点嚣张,几轮下来,桌角的筹码堆成小山。
陆叙想起刚才酒店大堂的女孩,咬着烟,向对面的人点了点,问:“阿政跟钟漓散了?”
搓着牌章的苏泽,心不在焉回了句:“大概吧。”
看他都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问话,就不经大脑随意回答,陆叙伸出长腿踢了他一脚,挤兑说:“你不是最爱黏着阿政的吗,他的事你该一清二楚。”
对面的人龇牙咧嘴吃痛骂了句:“我是他妈啊,还知根知底的。”
旁边的韩殊拿起身旁美女递来的烈酒,闷喝一口,说:“你俩操的什么心啊,阿政换伴侣不就跟换衣服正常,也好讨论个屁啊。”
陆叙歪了歪头,睨着正厅角落单人沙发的人,见他意兴阑珊,手捏着高脚杯,深一口浅一口,喝着红酒。
“我怕他又做什么出格的事,到时人找上门来,我得替他擦屁股。”
苏泽听陆叙严重一说,皱了皱眉,深信不疑说:“钟大明星不至于这么玩不起吧,再怎样,也不敢对阿政使性子。阿政那人,我们还不知道,乖张狠戾得很。”
被他们这么提起这茬,韩殊想到什么,脱口而出:“秦雨回来了?”
陆叙在这两人的事上不嚼舌根不站立场,点了点下巴,默认。
得到肯定答复,韩殊摸了摸鼻子,感叹一句:“我滴个乖乖,他俩该不会又要像当年那样,弄个天翻地覆吧。”
陆叙瞪他一眼,没好气的扔了张牌出去,却被对面的人糊了。
开心摊掌收筹码的人,乐呵问:“他俩当年怎么了?”
苏泽只知道六、七年前,许政羲从外地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跟秦雨也突然就断开了。其中曲折事,他们一概不知,也不敢过问。
韩殊手捏筹码,弯指扫了下眉心,也忽感兴趣侧眸看着陆叙说:“你知道的吧,当年你突然扔下判决中的案子,不管不顾奔去他那。”
陆叙懒散往后一靠,手肘搭在椅背上,淡声道:“你们这群八卦之人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停顿片刻,又看向他们,“你们在他面前少嚼这事,踢了铁板,我可不管。”
韩殊与苏泽双双摊手,一副我们闲得慌啊,韩殊话锋忽转笑道:“你好事将近了吧,什么时候定下来?”
陆叙那位未婚妻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刚留美回国,读的商法,正好与他趣味相投了。
他们这群人,向来自知婚姻大事不由己,所以都看化了,只要权利财富不离身,娶嫁怎样的人都无关紧要。
陆叙脸上挂着敷衍,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淡声道:“三月中旬吧。”
桌面上的人听了,鸦雀无声,默默打着牌,各怀心事。
许政羲十点多就离场了,披了件羊绒夹克就踏出会所。
在屋檐下等待司机的空隙,他摸了根烟点上,慢吐混沌烟雾,一双寂寥眸光平视大街上空无一人的油柏路,怔怔出神。
“你这烟瘾赶得上吸毒了。”
一股山间清泉的嗓音自后面传来,许政羲获悉什么,皱了皱眉,掐灭烟火,转身回望。
秦雨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站他左侧,不着痕迹抬眉打量他,额下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衬得俊脸骄横跋扈。
“回来了。”转而又答:“反正吸不死。”
听他如此生疏问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畏,秦雨歪着头看他,施施然开口:“有空出来喝一杯?”
许政羲眯着眼俯看她,透着几分探究,手里的打火机被他开开合合,啪啪响个不停。
不加犹豫回说:“好啊,是很久没聚了。”
秦雨始料未及他如此干脆利落,转念一想,又心生好笑,他这人好像从来如此,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淡漠。
她现在都不确定,当年他俩有没有好过。还是只有她一人一直穷追不舍,求他施予怜爱。
太久远的事了,她的记忆都出现偏差了。
聊了没两句,两人往相反方向离去。
据天气预报说,今年是百年来的寒冬,冰期持续漫长。有的人随这冷冬冰封三尺,有的人却阳春白雪。许政羲估计是后者吧,但谁又说不准,毕竟他的心情比变脸还快。
本打算订初五晚上飞机回去的,却因许政羲那顿饭,又延后一天。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收了昏黄的光线,一阵阵晚风吹乱迷思。暮色无声降落在繁华嚣杂的市中心,灯火通明,添起家常冷暖。
林鸢裹了件长款驼色大衣出门,隔着一条马路,远远瞧见那人坐在后座探出车窗夹着香烟的修长指节。
心里嘟哝了句:“这人怎么每每见他都是烟不离手,真把吸烟当空气抽了。”
朦胧暮霭带起寒风凛凛,林鸢不容有想,向他位置奔去。
被他领进包厢,林鸢才心里哀鸣。一桌子人都瞧向晚到的他俩,眼里各含情绪。
林鸢扯了扯前面坦荡自如的人衣袖,挨近他,低声问道:“不是请吃饭吗?怎么多了一帮人。”以为他换着法子敲诈,顿住脚跟,拉住他手腕不满:“许政羲,不带这样的,你要因那晚不高兴可以直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包厢里的人见他俩挨靠一起滴咕什么,惹得个个翘首观望。
见她想岔劈了,许政羲弯唇打趣:“现在有人替你请了,你不该感恩戴德?”
林鸢翻了翻白眼,一脸鄙夷,心想我缺你这顿饭。
见他们还杵在门口,眼尖的苏泽认出林鸢来,起身向她喊道:“小姑娘,你也来啦。”
桌上另两人秉着探究目光交汇,眼神间无声问了句:苏泽这货什么情况。
许政羲牵过林鸢的手落座,替她脱下外套挂在自个椅背。林鸢内里穿了件黑色针织长裙,修身的剪裁将她婀娜身段勾勒。
这一平常动作落在饭桌上的人眼里,简直不敢置信,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许政羲伺候女人,震惊充斥大脑,麻痹了神经。
桌上其余几位女生也投来打量目光,将对方身上的优缺点都无限放大。
见林鸢雪白无暇的脸颊缀着果润樱唇,青山远黛的眉眼,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单看不算太惊艳的五官,组合起来就是仙气十足。
苏泽见气氛冷骤,打开话匣子套近乎,“欸,小姑娘你哪个学校的,怎么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许政羲听他见谁都这样流氓搭讪,点了根烟,斜斜觑向他:“你没毛病吧。”
话罢,惹得在场的人欢笑。
他们私底下都知道苏泽那话蕴含的言外之意,因为他历届的女友都是某学院的荷叶尖尖角。
林鸢自进屋就紧张得头未抬,全程躲在男人身后。在他们闲聊间,速速扫了眼桌上的人,男的都跟许政羲类似身份,富家公子。女的却是跟她年纪相仿或者更年轻的在校学生,可一脸的厚重脂粉掩盖了青春气息,添了拙劣的成熟感。
饭席间,男的都在谈生意经,他们携同的女伴都附在身畔,偶尔搭腔几句或增添酒水。
唯独林鸢在认真品尝美食,满满一大桌闻所未闻的菜名,一一被她吞食入腹。
在她夹起一块蜜汁鲍鱼时,服务员又呈上一盘麻辣小龙虾,馋得林鸢纷纷欲试。
可林鸢不太会剥这种硬壳河鲜,以前也没吃过,所以无从下手。因为蒋琴卉觉得这玩意洗不干净的话,脏得很,总在林鸢面前念叨不准吃。
身旁之人与朋友聊着聊着,空暇间瞄见她为难的模样,犹疑数秒,才穿戴起一次性手套,抓了几个小龙虾剥起来。
在林鸢放弃之际,眼底被推了碗鲜嫩肉质,还泛着麻油辣酱。
顿住食欲的人抬眸睇向他,询问意思说:“给我?”
许政羲忽地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音调,调侃:“别吃多了,像上次那样,我可不会再大发慈悲了。扔你在大街,任你痛个你死我活。”
林鸢啐了他一口:“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俩亲密行为,频频惹得席上的人关注,暗想这女的可不一般,心里纷纷竖起大拇指。
韩殊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而苏泽已见识过许政羲上次热脸贴冷屁股了,见怪不怪。
陆叙则觉得许政羲此刻的状态有点回到事故前,多了生活气息,不再疏远寂寂。
饭末,许政羲又替林鸢点了份和菓子,是西柚味的。
林鸢满眼狐疑神色琢磨他,暗想这男人怎么总是无微不至,像心有灵犀一样,总能清楚她的喜好。
饭局结束,这帮人又转战某人新投资的娱乐场所,包了一层楼供他们玩乐。
林鸢本不愿跟随的,毕竟不是一个社交圈子,而且她也不喜欢太闹腾的氛围,怕头疼得很。
她言简意赅跟许政羲说了下,准备招来出租车回去。却被察言观色的苏泽逮到,忙劝说一场来到怎么也要有始有终。
话毕,苏泽又偷偷窥视立在桃树盆栽旁的许政羲,见那人郁沉着一张不悲不喜的漠然脸,熟知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他不悦的征兆。
半强迫半说服,林鸢就如扯线木偶,不情不愿参与了。
那是位于繁华大道临近江边的一层高楼,屋里娱乐设施齐全,视线也好,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可以一览众山小的壮阔。
有的打牌局,有的打麻将,有的组织战队打游戏,有的猜拳喝酒,有的占据话筒当麦霸,还有些三三两两聚集谈天说地。
林鸢选了处靠窗的位置,窝在沙发角落,心里空空落落瞧着高楼林立外的夜景。
江边四周亮起灯光,五彩缤纷的观赏灯将一汪江水映得水波荡漾。
耳边不停传入纷杂的歌声,扰得林鸢紧皱眉头,她真怕这些声嘶力竭的情歌。
想起以前,每每出去KTV,她总让温闵弋替她霸占好麦克风,然后整晚都是她的个人专场演唱会。
后来认识了简唯,她就在这事上没赢过,因为简唯比她更狂热K歌,常常拉着他们唱到天昏地惨,像唐僧念叨紧箍咒一样,折磨人。
入夜微深,室内仍一片狂热,林鸢睡意朦胧往远处的麻将桌瞟了眼,几位富家子弟玩得风生水起,其中两位男人旁边还依偎着位软香佳人。
KTV客厅的人散得七零八落,两三个麦克风被搁置在玻璃台面。林鸢瞧了,顺手拿起一个,点了首歌,缓缓唱起。
全程玩得兴致缺缺的许政羲,此刻被这歌声吸引,他舒展着幽幽目光投去,见赭红色沙发上的女孩,半个身子陷在软榻,一手臂堪堪撑起额角。
温声软语唱着首苦情歌,那旖旎婉转腔调,勾人怜爱。
许政羲捏着张牌,侧脸倾听着。暗想这女孩还会粤语?
牌桌旁一位人精的女生瞧出端倪,笑笑说:“林小姐人不可貌相,长得好看外,还唱得一手好歌。这嗓子不去当歌星,浪费了。”
话落,又看向那专注的男人,更羡慕不已。
林鸢接连唱了三首陈奕迅的歌,惹得许政羲好奇问了句:“她唱的谁的歌?”
一旁的韩殊听了,咬在嘴边的烟都笑掉了,他挥了挥烟雾,才阴阳怪气说:“你不是吧,鼎鼎大名E神都不认识。”
许政羲听他嘲弄,剜了他一眼,继续手下的牌局。
他只是没听过她唱的这几首歌而已,也就不晓演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