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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回 蒙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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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夫人说出那句话后,无论是紧张期望事情向好处的任玲玲还是一肚子气在那里添油加醋的任素都闭上了嘴巴。安无乐成为了整个屋子里最为瞩目之人,反而她却是最为冷静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夫人所言,为真?”
她懒懒地微微抬头,另一只手却安抚地拍了拍玲玲的手。
夫人高居堂上,俯视着下面的人,语气也不曾有变化:“即为我所言,自然当真。还请安公子速速离开府上。”
“好。”
安无乐说完,便转身一笑,轻轻地拂过任玲玲的发丝,温柔地说了这一句。她的眼神就像是湖水般轻柔,足以让人醉死在那眸中。任玲玲微微张口,却被阻止。
“你一日为我妻子,便一生是我妻子,除此之外,便是你的想法。”
“今朝一别,明日再逢,我回来的那一天不会太早也不会太迟。”
这月白长衫的二姑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打开门,走出的那一刻,任玲玲一怔——这场景还是什么都太过熟悉,好像也有那么一天,那清冷的女人决然地离开,又从容地回来。
“……朝月。”
“蒙,你的名字是蒙?”
“我叫朝月,朝月的朝,月亮的月,你听清楚了吗?”
一幅幅过去的记忆,忽然从任玲玲的脑海中苏醒。
“我……”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任素不甘心的眼神中勉强着脸色同夫人告别,回到了自己的玲珑居。
原来她的名字并非任玲玲,也不是这里人,而是朝月。
她的名字,是朝月。
是雪,那一年大雪。
年幼的女孩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到了后门,站在那红灯笼下看对门的院子,等着一个人。
可是直到月亮都没了,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小姐,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祖母说对门的那户人家因为惹怒了皇上被贬了,于是冬雪融化,春天到来,女孩也差不多忘记了那个陪伴过自己短暂岁月的玩伴。
直到十二岁那年,因为行事作风过于粗鲁被祖母扔到老家去。
“小姐!坐好了!俺大老粗的要动身了!”
随行的只有个老牧人,挥着牛鞭,叫醒了被丫鬟小瑶紧紧哭诉着‘小姐别走,小姐要好好地’的她。
“走了!走了!”她奋力从丫鬟怀中脱身,说着不过是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便翻身上了牛车,枕在那一团稻草和自己的行李当中。
“快走吧!”
“小姐~小姐~”
“好嘞!走啦!”
然而这一去便是五年。
老家村子依山傍水,山清水秀,一年四季还算风调雨顺,因此农家也朴素。旁边的山为阿婆山,树木高大,野味山珍繁杂,从前她的祖先便是从这阿婆山得到第一笔金子,后来发迹逐渐成为了主家,再后来便搬到了京城居住。
山中有猹,有野猪麻雀,有野兔狐狸,还有一种名为“一寸绿”的毒蛇,这“一寸绿”便只有巴掌大,毒性并不算强,村里人常常遇见,配着山野大夫做的膏药,两者相处还算融洽。而猛兽只有离村子比较远的地儿住着一只老虎,有人见过,但大都没怎么看见过。
另外,山中还有一座土地庙,庙里还住了个老和尚,没人想土地庙里有和尚,农人大都各司其职,也少有人上山去。然而管教她的嬷嬷却并非如此,其人被人称呼为李氏婆,本是朝月祖母的贴身丫鬟,与其关系极好,只是后来嫁人便渐渐远离了主家,丈夫死了便住在村里日夜种田而生。大约是年轻时跟祖母不少的时间,姿态行事都颇有些大家风范,这也是为何朝月祖母将朝月交给她的缘由。
然而她刚到却并没有见着这位李氏婆。舟车劳顿,朝月到村子前便睡着了,因此李氏婆也只得将小姐送到床上休息,大约是很久后第一次的重任,李氏婆很是重视。
且说村子有山有水,水一处便是沼泽湖泊,天然的芦苇随风飘扬,水底渐深,农家人也叫自己小孩少到那处玩耍,而那里却是朝月碰见蒙的地方。
是的,她们相见了,或者说重逢。
初夏的阳光还不算炽热,女孩偷偷翻出屋子,提出裙摆往沼泽地跑来,微风带来了生命的乐章,流水的声音在远处的阿婆山下若隐若现。
那是一棵青葱的古柏,女孩越过去,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芦苇和一点黑。
她看着眼前的美景,闭上双眼聆听着那潺潺流水,忽然,她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了隐藏在头发后的一双黑色的眼眸。
那人站在她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对面的人儿也偏过头,露出长长的发丝后那冷清的眼眸。
那般冷清,就像是那一场雪,就好像她们曾经见过。
轻风无心地吹着,芦苇纷纷扬扬,天际间好似下了一场雪,叫人平静。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里有人”,朝月反应过来,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的身上只有一件装饰,便是别在发间的稻穗,除此之外,是一件轻薄的衣裳,腰间系上丝带捆住了长裙。她的样子简单而整洁,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芦苇那边走。
“那个!”
朝月不知为何,从内心涌出一股冲动追了上去。
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就像是芦苇与流水中唯一的一抹黑,就要就此消散。
朝月追过去,虽然衣服沾上了水,一只脚陷进了泥土,然而她仍然想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就好像——倘若没有这样,就会像曾经一样失去吧。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无力,不想——再来一次!
“……”女孩似乎感知到身后的状态,竟是回头拉起了朝月。
“谢谢……我想,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要是不会说的话,写给我,好吗?”
朝月伸出了手心,她看了看,缓缓写下了她的名字。
蒙。
那一个字,她记得格外清楚。
一幕幕的过去从任玲玲的脑海中划过。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原来如此。
“……真是不坦诚呢,阿蒙。”
这一刻,她异常地庆幸,原来她是那个朝月,而不是真正的任玲玲。
与此同时,安无乐走进了路边的茶摊,坐在一人面前放下了自己的斗笠。
“可以开始了。”
关于过去,浮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回 蒙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