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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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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在京郊东南二十里处有一庄子,是杜氏的嫁妆。
此地依山傍水,理应是片良田,可惜地处背阴,作物不丰。杜氏打算把蜡烛作坊建在此处。
又是一个休沐日,宁轶跟着杜氏去庄子勘测一番。
两人乘上马车带着扈从出城去,从南城门出来,往东南方向前行,沿着官道走,尚且平坦,等到了后面,官道变成了小路,车上越来越颠簸。
宁轶屁股下坐了毛毡软垫,也被颠得东倒西歪,杜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宁轶暗下决心,等蜡烛赚了钱,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路给修平整了,起码得如官道一样平坦。要想富先修路,绝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历经颠簸,她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杜氏和宁轶被扶着下了马车,抬眼望去,是一片还算开阔的田地,田地南边屹立着一座高山,山脚下建有几排茅草屋,田地东边有一条河流蜿蜒流淌。
按理说有山有水,地势平坦,土地也不贫瘠,应是良田。可惜,坏就坏在田地的位置不对,这是一片背阴田,田地紧靠大山的北边。
万物生长靠太阳,背阴田光照不足,春天地温提升慢,秋天地温降得快,庄稼所需积温达不到,收成少那是自然。在这里种小麦,不是地温太低出苗不好,就是到收的时候贪青不熟,总之欠收年年都有。
整个庄子有耕地两百亩,山林五十亩,并奴仆二十户,老老少少共计一百三十七人,这是庄子的所有资产。
杜氏是第一次来此地,她成婚后才接手这份嫁妆,见其面积虽广,产出却只能勉强维持庄户人的口粮,才明白这地得多么贫瘠。她就说嘛,杜家何时对她真正大方过?这些年也没有好办法处理了,就这么一直放着,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
庄头早就等在车架旁,见到车上下来人,赶紧战战兢兢地上前行大礼,“奴拜见主君,拜见女郎!”(主君:是仆人对女性当家人的称呼,不同于主母。)
杜氏示意他起来,问道:“你是庄头?怎么称呼?”
庄头不敢抬头,恭敬回道:“奴叫李大,是这里的庄头。”
杜氏命庄头领着她们一行人到处转转,她们先去的田里,小麦早已收割完毕,地里只剩下麦茬。另外隔出一部分种了一片菜,绿油油的,宁轶也不知道是什么。
沿着田埂穿过耕地,东边就是一条河,河水汩汩,宁轶看到河边有一片芦苇丛,真是意外之喜。
芦苇杆子正好可以用来做烛芯,比竹子做的烛芯好太多了,中秋过后就可以收割,正好赶上蜡烛生产。
最后来到南面的山脚下,几排茅草屋,是庄户们的住房。
一群追逐打闹的孩子看到了远处来了一行人,哄得跑远了。
不一会儿从各家各户涌出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跪倒在地,人群里青壮年居多,一个个面黄肌瘦,粗布麻衣上面还打了补丁,有的小孩子甚至光着屁股。
庄头接到杜氏的示意赶紧让他们起来。一群人弯着腰把头埋得很低,丝毫不敢抬头。倒是有些小孩子胆子比较大,躲在大人身后,偷偷地瞅!单纯的眼睛里,除了好奇还有害怕。
这些孩子从出生就在庄子里,从小到大见到的最大的人物就是庄头,没出过庄子更没见过什么外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父母口中的“贵人”。
他们不懂贵人是什么人,父母告诉他们,惹怒了贵人,他们全家就会被赶出庄子,没有饭吃会饿死。他们单纯的小脑瓜里闪着问号,那个与他们一般大的女娃娃真好看,她也是贵人吗?那她真厉害!
这些庄户不是佃农,他们签了卖身契将自己卖于主家为仆,主家为他们提供衣食住所,他们听命于主家,为主家服务,生的孩子也还是奴仆。他们除了种田没有别的技能,只能到庄子里侍弄庄稼。
杜氏和宁轶对此地很满意,庄子里是自己的人,用起来也放心。
马上开始规划,厂房就建在靠近山脚和水源的地方,不但取水方便,而且地处背阴处,温度低适合存储货物。最北边不受高山阻挡,阳光充足,仍然用来做耕地。
需要用到大量芦苇和麻线,因此河边的芦苇还得扩大种植,好在这东西野生野长,方便得很。剩下的那些贫瘠的土地正好可以种苎麻。
厂房做成回字形,背面朝外,既安全又能隔挡视线;中间的天井尽量大,方便囤积货物,停靠车辆;东西南北四面各开一对大门,门要又高又宽,方便拉货物的车辆进出。
房间必须直通宽敞,墙体也得高,这对建筑稳定性就有极高的要求。好在现在已出现三合土,由三合土夯筑而成的土墙非常坚固,用来做承重山墙最合适。房梁必须得结实,屋顶就用黑陶瓦,可不能茅草遮顶。
杜氏和宁轶看着新鲜出炉的规划图,非常满意,除了一点,房子建得太好,太费钱。好在一次性建得足够大,省了以后扩建的麻烦。希望早点投入生产,尽快回本吧。
后续的事情杜氏交给语夏接管。杜氏身边的三个亲信,语冬协助杜氏打理后宅事务,语秋保障安全,而语夏负责一切对外事宜。
语夏有条不紊,与庄头交代一番,当即按照规划分工,调动庄户们先干起来。庄子这边交代完了,她还得回城找专司建筑的工匠,画出图纸,预估用材,尽快安排工匠进驻庄子,以早日开工。
杜氏和宁轶见没她们什么事,便带着一行人先行回城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经受了一番颠簸摧残,宁轶被颠得小脸发白,杜氏笑话她:“你这小身板太弱,这么点儿颠簸就受不了了?看来得加强锻炼。”
宁轶指指杜氏同样发白的脸,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咱俩彼此彼此。
杜氏有些心虚,她确实有点难受,不过应该不至于脸色发白吧?接下来才是她的目的:“你也到了习武的年纪,明日一早,便开始习武吧。”
宁轶:……这么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