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11、人皮娃娃05

　　两件案子明明有极强的关联，但风格和方式又完全不一样，两名死者和受害者之间，既没有相同之处，又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选上他们？又为什么他们的死法刚好和霍宁收到的娃娃一样。

　　王猛点点照片咂摸着嘴：“这个霍宁，多少有点奇怪。”

　　李正义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两名死者的遇害时间，他都在医院，有时间证人，这个我们也通过医院监控查过了，没有问题。”

　　陈闻远表示赞同，他说比起怀疑霍宁，他更倾向于凶手出于什么原因，导致自身行为发生了转变。

　　季甜分析道：“会不会是刺杀没成，刺激到了凶手？他之所以把那些杀害的人装扮成娃娃的模样，也是在像霍宁传递某种讯号。”

　　程野盯着照片沉默了很久，他同意季甜的想法，至少以现有线索来看，霍宁是特殊的，但这种特殊又意味着什么，他们尚不清楚。

　　以现有搜集来的证据，他们对凶手的画像只能限定在25-45之间，男性，职业相对自由，上层精英或者至少是不缺钱，社交圈比较广，能接触到各类人群，外表有一定亲和力。

　　程野将目光投向许常飞，问他在吕博远老家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许常飞点了下头，说出了吕博远缺钱的真正原因。

　　程野拿起白板笔在吕博远的照片下面多加了两个字——治病。

　　笔尖一下下在白板上点着，落下一堆密密麻麻的红点，程野开口问道：“问过了吗？确定全市没有一家警局有收过类似的举报电话？”

　　季甜点头，这个概率她也觉得奇怪。这世上缺钱的人不计其数，凶手究竟怎么选上他们的，如果真是随机发快递试，一来不安全，二来竟然完全没有任何人举报，实在是讲不通。

　　季甜道：“这四个人的情况，日常出入场所我都做了多维对比，确实没有共同停留过的轨迹。”

　　“把全部资料调出来，大家再一起过一遍。”程野拍拍手让大家都行动起来。

　　后半夜李正义一声尖叫吓走了所有人的瞌睡虫，只有王猛眯着眼看了下，转头又栽回了梦乡。

　　陈闻远咬了口手里的火腿肠继续埋头看文件。程野盯着两名死者的照片让李正义说说发现了什么。

　　李正义半个身子探过桌子，到处翻找蒋光的资料：“蒋光的收监的照片呢？我记得我在哪儿看过。”

　　许常飞帮着从文件夹下面找到照片递过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正义把照片放到桌子中间：“你们不觉得这张照片有点奇怪吗？”

　　季甜探头过来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问题啊。”

　　他手指着照片上脊椎的位置：“是这里！蒋光的脊椎的明显比常人突出很多。”

　　陈闻远看了下：“常年久坐的人多少脊椎都会有变形，司机这一行很多都有颈椎病，没什么特别的。”

　　“不，这就是特别的地方。”程野看着李正义胡撸了把他的头夸道：“干得好。”

　　季甜耸了下肩：“没用的，我很早就对比过他们四人的救诊记录，没有完全重叠的。”

　　李正义啊了一声，刚打起的精神朽了下去。

　　“一点重叠都没有？”

　　季甜看了下之前记录，告诉程野只看到赵铭和曾恺有过相同的医院就诊记录，出诊大夫叫宋沺。

　　“宋沺？”陈闻远觉得这个名字听着耳熟，拿了盘带子放了出来：“果然，宋沺和蒋光住在一栋楼。”

　　程野吩咐季甜，去查这个宋沺的资料，另一边让许常飞去调吕博远的送餐单，看下轨迹有没有重合。

　　“头儿...”季甜咽了口口水犹豫的问道：“霍...霍宁是不是住康兴医院啊？”

　　程野一把拽起王猛拉上车赶往医院，吩咐陈闻远带着李正义去趟宋沺家里。

　　凌晨两点刚过，程野王猛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病房前的警卫员打起精神敬了个军礼。

　　王猛问道：“里面的人没事吧？今天都有谁来过？”

　　警卫员逐个回忆着见过的人。

　　程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屋，看见床上的人正在安睡，掏出手机给陈闻远那边发了个短信。

　　夜晚的风有点大，程野将窗户给他关小些，临走时听到霍宁呓语了声，靠近再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见程野出来，王猛上前说道：“上午宋沺来过，没什么异常，就是做了些日常询问。”

　　程野嗯了声：“在这儿守着吧，闻远那边没抓到人，不在家。”

　　第二天一早，宋沺一现身就被抓了个正着。白知与将笔插到衣服口袋里，笑着跟霍宁说道：“人可算抓到了，真没想到宋医生竟然会是连环杀手。”

　　霍宁点点头，跟着他去做最后一次的康复训练。

　　下午霍宁将电话打给程野，拨过去响了两声又挂掉了，没过一会儿，对方回过来，问他怎么了。

　　霍宁手指揪着床单：“我听说凶手抓到了？”

　　程野嗯了声，有点烦躁的说道，抓是抓到了，不过还没认罪。

　　霍宁噢了一声：“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就是问问情况。”

　　程野告诉他病房前的警卫员，他留两天再撤，晚点案子忙完去看他。

　　询问室里，宋沺一直拒不认罪，让他提供不在场证明他又提供不了，而程野这边以宋沺画圈，又找不到他跟霍宁的联结点，案件再次陷入了死局。

　　王猛气愤的从审讯室里出来，灌了口浓茶说道：“那狗东西，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问他凶手犯案时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不记得，问他为什么这么刚好是霍宁的责任医生，他又说是医院的安排！全世界巧合都让他娘的让他遇到了，气死我了！”

　　眼见拘留时间就要过了，康兴医院的楚医生电话打了过来，说是之前跟宋医生借了本书，书里夹着一张存储单据，程野他们顺着单子联系到仓储公司开箱后找到了行凶用的刀。

　　人赃并获后，许常飞和陈闻远立刻提审了宋沺，对方还是缄口否认罪行，王猛被祝坤借调去抓城南连续偷窃的贼，李正义看着程野盯着受害者的照片不动，问道：“老大，有什么问题嘛？”

　　程野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甜拿着电话喊了程野一声：“头，分局那边说凶手抓住了，医院那边的警力他们就先撤了。”

　　程野嗯了一声，李正义翻着资料：“宋沺符合我们之前侧写的凶手画像，这几个受害者虽说跟他生活上没交集，但我们先前猜测凶手可能是无差别杀人，这样的话也算对上了。”

　　下午王猛扶着一瘸一拐的祝坤送回了警局，说是抓人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墩了尾椎，王猛去处理案件善后的事，程野负责送祝坤回家，路上祝大爷仰躺在程野车上，一边抽烟一边问道：“我听说你看上了个男人？啧啧，二十多年兄弟情，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是个弯的。”

　　“弯你大爷。”程野瞪了眼人：“我看你还是摔的轻，还有功夫开我玩笑。”

　　祝坤来了兴致，追问着让他说说情况，还笑得格外欠揍的问他是不是真看上了。

　　程野不耐烦的说道：“没有，警告你，少跑我这儿当卧底。”

　　祝坤丢了烟头白了对方一眼，告诉他老头门儿清，哪用他卧底。程野见他坐那儿按着后腰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

　　祝坤撇了他一眼：“就不能盼我点好，这是民间偏方缓解疼痛。”

　　很多病不好治，或者长期无法根治，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会寻求一些偏方，祝坤刚才的操作原理是通过按压穴位麻痹感知神经从而起到缓解挺痛的方法。

　　程野一脚踩在刹车，祝坤一个趔趄，差点飞出车窗。他拽着安全带喊道：“有病啊，怎么开车的！”

　　程野刚要掏出手机打给季甜，陈闻远电话就拨了进来。对方告诉他，宋沺全交代了，受害者遇难时，宋沺正在家了跟人玩sm，他不是真凶。

　　程野让许常飞把手机开公放，吩咐道：“确认三件事”：第一，我之前看过四个袭击霍宁的人手机通话记录，每一个都拨过去挨个确认，重点确认电话座机，看有没有接到一家的。第二，去查一下曾恺自杀用的药物来源，我要知道具体到人。第三，立刻拿着白知与的照片去跟赵铭他们确认，看他们是不是认识。

　　程野一直没觉得他们的调查方向有问题，顺藤摸瓜抓住宋沺，可人抓到了，他却总觉得差了一环，就像审讯时候，宋沺说他们是在强行把罪行往他身上安。

　　康兴是江城有名的医院，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那儿就诊，患者有重合很难说明什么，送餐的外卖员一天要跑多少地方，难道他送过餐就有嫌疑？再说说蒋光，虽然住他楼下，但医生和出租车司机的工作时间基本都是错开的，很难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在排除宋沺嫌疑后，那本书里出现的存储单就显得十分异常了。

　　真凶就在医院，他们清楚警方的一举一动才会刻意引导他们发现凶器。程野记得在提审蒋光都过程中，他有过类似祝坤刚才的动作，起初他以为是对方紧张，但现在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有人教过他。偏偏，康兴医院，霍宁身边刚刚好出现了这么一位神经科医生。

　　康兴医院三辆救护车停在门口，急救车上下来的担架匆忙的往抢救室推，程野按下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白知与推着一架轮椅往外走。

　　程野急按着开门键，但电梯已经在缓缓上升了，他确认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霍宁，没人会像他一样，腕上系一根什么都没有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