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片海》小熊穿雨衣

3、3 相处

　　本以为离开有老路的地方会放松一点，没想到和宋恩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更难熬。临近五点，俩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没说一句话。
　　也不是电影多好看
　　“饿吗？”这个家的主人终于发话了。
　　“……不饿。你饿了吗，小其哥？”
　　“我也不饿，要不别让阿姨过来做饭了。”
　　“嗯嗯。”从中午饱餐一顿，睡了午觉，就是坐车，坐着收拾一下床头柜，坐着看电影……感觉胃还是满满的。

　　电影终于结束，宋恩其回完消息，伸个懒腰：“你……夜跑吗？”
　　“啊，很少。”路千帆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小其哥不想去跑，那他可能不会问，如果他想去跑，那自己是不是也该跟着去，如果独自在家，万一丢了什么东西……
　　“太好了，我也不想去！我一个朋友是医生，特别喜欢跑步。”宋恩其似乎很不理解地摇摇头，又笑着起身，“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天黑得晚，看看这大太阳。”他拉开窗帘，抻了抻胳膊，远方天空被夕阳画了艳丽的彩妆，含羞地拥抱着这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路千帆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轻声“嗯”了一下，也从沙发上起身，“喝水吗，小其哥？”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放映室，虽然房间不小，但是沙发离得太近了。
　　宋恩其转身时只看到半个背影，他又拉上窗帘，关了投影，跟着路千帆走向餐厅：“冰箱里是不是有些吃的，我们明天早上……”
　　“有牛奶、鸡蛋，面包片……”
　　“我知道，是新鲜的，咱们明天早上睡懒觉吧，阿姨上午会来，正好做完午饭走，行吗？”
　　“嗯，行。”
　　宋恩其看着安静喝水的路千帆，午饭后听姐姐们闲聊的话仿佛又飘进了耳朵里。“路伯怎么好像不太，好像和自己儿子不太熟……”、“小帆也不太习惯跟他爸说话呢，他们几乎都不说话，小帆总是低着头”、“可能是觉得在咱们家别扭吧，毕竟爸爸在这工作，吃饭的时候，你说他坐还是不坐，他坐下了，路伯没坐，怎么吃得下饭……”心里是有些好奇的，但是没到非要问出口的地步，路伯既然会把路千帆叫来做这个替代品的工作，就说明他的背景一定干净，也不会故意出什么幺蛾子，但是路千帆这个儿子和父亲的关系这么僵硬忽然又让人有点不安。
　　“眼睛累吧，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带你逛逛这个房子。”
　　“嗯，好。”
　　“我可能要洗……8点吧，咱们客厅见，沙发那。”
　　“哦……”路千帆终于笑起来，侧身看了看不远处的沙发，“好。”
　　“你笑什么？”宋恩其看着他的长睫毛扑闪，也忍不住笑了。
　　“……”路千帆摇摇头。
　　“说啊，我对你都知无不言的，要互相！了解……”
　　“就是，你刚才那样说，好像是要开车出去做什么，然后我们再开着车回到客厅，碰头儿……”
　　宋恩其抿唇笑着，端着水杯去二楼：“你偏要住一楼，我住二楼，这隔着不远嘛，这要是小蚂蚁，估计得爬一天一宿呢。”
　　路千帆笑着，心想，你对小蚂蚁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间是琴房。”宋恩其开门的手都没有放下来，显然这个房间和其他的级别不同，他没打算带自己进去看看，“这里隔音很好，不过咱们在这里住不了几天，可能我也不会进去，就不参观了。”
　　路千帆点点头，视线落在房间正中那台黑亮的钢琴上，简直顾不上看别的，有些东西，不用多说，只一眼，就高级得让人心颤。
　　“这是书房，如果咱们走之前，你觉得无聊，可以随便来看，你学金融对吧？都一样，随便看。”
　　书房比琴房小，但是书房能发挥实质性的作用啊，路千帆轻声走进去，看了一排排的经典，《资本论》、《经济学原理》、《政治经济学与赋税原理》……“小其哥，这些你都看过吗？”
　　“嗯。”终于轮到宋恩其点头了，“你有用得上的就拿着看。”
　　“谢谢啊。”
　　宋恩其得意地转身，感觉终于和这位内敛的小兄弟亲近了些。

　　“你这吃的什么？我看你每天吃。”
　　“哦，维生素。”
　　“挺注意保养嘛。”
　　路千帆笑笑，从微波炉里端出最后一个菜放在桌上：“洗手吃饭吧。”
　　“我刚才看到你手机一直响，有电话进来。”
　　“哦，我一会儿去看一下，你洗手了吗？”
　　“哎呀，这就去洗。”宋恩其撇撇嘴走了，这两天俩人早饭将就，午饭讲究，晚饭……实在饿的时候，就有路千帆露几手。他还有一点点洁癖，尤其上饭桌前一定要洗手，洗的滑溜溜的，宋恩其无形之中有些怨念，又有点庆幸自己竟然找到了和他碰撞出火花的事，总会不经意之间表达自己“有点不满”，又“愿意听话”。
　　路千帆有点抱歉自己的多事，待宋恩其坐下，拿起筷子先给他加了些虾仁，这两天他发现宋恩其和小外甥女都喜欢吃虾仁。
　　“算你有点良心。”
　　“干净卫生嘛。”
　　“我手又不脏……”
　　“洗洗又不费事……”路千帆也回了他一句，收到了宋少爷的一个白眼。
　　“对了，你怎么还会做饭呢？”
　　“嗯，有时候会做。”
　　“什么时候？”
　　“就是……没饭的时候。”
　　又一个白眼。
　　宋恩其已经发现了，路千帆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从不主动问什么，就默默做他认为该做的事，如果不是有效的问题，他也不太明确自己的立场，不会正面给出解释……有时候闷得让人有一丢丢上火，只能靠自己活跃气氛。
　　“今天路伯打电话了，问我们怎么样，用不用送什么过来，你有什么需要他送的吗？”
　　“没有。”
　　“哦，我也没有……我，问一句啊，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不是很亲呢。”
　　路千帆头都没抬，默默夹了菜：“没怎么接触过。”
　　“没怎么接触过？”宋恩其饭都忘了吃，显而易见地八卦起来，凑近身子继续问，“你们怎么会接触得少啊？”路伯应该是特别疼儿子的吧，在宋家忙前忙后，对他尤其关照，事无巨细，以前在家里干得最久的保姆陈阿姨还说过“路管家得是个多细心的爹啊，把小少爷都照顾得这么好”，好到自己都觉得有点多余有点烦……
　　“嗯。”路千帆点头，“没有一起生活过……”
　　宋恩其想要继续问，又及时闭了嘴，想来路伯应该是一直忙着工作，疏于对自己孩子的陪伴。
　　路千帆见他埋头拨着菜却不吃：“我爸妈在我比较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所以我其实记忆里对他的印象不多。”
　　“那你能认识他嘛？”宋恩其盯着他问道。
　　路千帆点点头：“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很快就听出来了，可能就是……能认出来吧，但是心理上不觉得熟悉……”
　　“哦哦，我是对我妈妈不熟悉，见都没见过，估计血缘都无法让我们相认，哈哈。”
　　“我，对我妈妈也不那么熟悉……他在我十岁的时候过世了，她好像没留下任何东西，好像就一个房子。”
　　“那你……”宋恩其眨了眨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想要追问。
　　“我被托付给了姨妈，跟他们生活到18岁，我就自己出来了。”
　　“……”宋恩其没接话，但是他关注的眼神示意了路千帆继续说。
　　“刚好我考上大学，就一直住在学校里。”
　　“那你妈妈留给你的房子离学校远吗，也在这附近吗？”他要确认一下路千帆是不是个独立得有车有房、放纵挥霍的人！
　　路千帆顿了顿，抬头看着面前好奇且认真的人：“房子好像是给姨妈他们了，我妈怕我姨和姨夫不能真心实意地照顾我，所以当时就把房子给了他们，让他们立了字据，一定抚养我到我成年，我上大学出来的时候，我姨妈把那个字据的照片发给我了，我认得我妈的字。”
　　“……”
　　“刚好学校寒暑假都可以住，我的家就是宿舍，我们宿舍环境还不错的。”路千帆笑笑。
　　宋恩其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和想法：“那当然了，高等学府，它不优秀怎么留得住人才。”
　　都说是高等学府了，人家会在意一个学金融的大学生嘛，年年那么多省份的状元考进来，路千帆很想笑他，但又无奈地发现自己的思路也被他带跑偏了。
　　宋恩其打了个响指才勾回路学霸的魂儿：“那你的钱呢？你姨妈他们不该把房子的钱给你一半嘛？”这位大少爷总能把问题问得很接地气。
　　“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写得就是‘房子’，没说给一半儿……我有一张银行卡，我成年之前每年会收到……抚养费，几千块，我妈妈都给我存在一张卡里，她走之前留给了我，我毕业上大学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到十万了，然后上大学我有奖学金……”
　　“阿姨很有先见啊，幸好没有把银行卡给你姨妈！”宋恩其特地放下筷子，比了个赞。
　　路千帆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不是那么熟甚至还有些雇佣关系的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并不太难，至少他没觉得难以启齿，也没觉得说完后悔。他看看宋恩其：“这个健康，你吃一点。”
　　“哎呀，我不喜欢西兰花……”
　　“吃一点，我自己吃，剩下浪费了……”
　　“啧，要不明天让阿姨来做吧，你做饭老是要让我吃完，你摸着良心想想我泡泡面的时候逼着你把汤喝完了吗……”

作者有话说

　　宋少爷：你们是不是对有钱人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