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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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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新晨二话不说,剑招极快,又裹着极强的灵力,令呈灵无暇顾及其他,只得闪身躲避。
“霍师姐,请等一下,我有事要同师尊他们讲。”擦身而过的时候着急冲她道。
霍新晨一脸凝重,只顾比试,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师姐!请等一下!”呈灵顾不上肩头的伤口,又冲她喊了一声。
霍新晨依然没有反应,仿佛是个没有听觉的机器,只顾跟她一较高下。呈灵不禁怀疑她是否被下了蛊,不然为何昨日会引她入陷阱。
这样想,她不打算继续纠缠,决定找机会下台去。
事实上,霍新晨并不会给她机会,相反,逼得极近,甚至呈灵觉得她的剑招带着要她命的气势。
霍新晨虽平时性格散漫了些,但到底是白洛的内门弟子,道法并不弱,一时难以脱身。
台上二人你来我往,凤岐站在远处只着急呈灵没有武器,会不会落了下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躲避意愿,甚至也没在意她刚才现身时的衣衫凌乱,只当是夜里苦练在山里滚了几圈。
呈灵心知比试不结束她无法脱身,便沉下心来,将灵力凝到手间,不再退让。既然如此,只能迎战。
她的上心,也引得霍新晨积蓄力量,剑招更是带风带力,刷刷的冰刃冲面而来,如风霜刮在脸上,划出道道冰痕,结出霜花。呈灵迅速凝结界阻挡震慑。
灵力带起的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发丝乱飞。
台下的人纷纷赞扬,呈灵进步竟如此神速,不枉费苦地静修这么多年,现在看来倒跟霍新晨不相上下了。
在霍新晨更大一波攻势过来时,呈灵迅速凝出冰霜结界将她挡下来,又连人带剑冰冻起来。
呈灵吸口气,再次凝气结印,多加了一道。
只是她第二道术法还没打出去,霍新晨就已经震开了冰霜,并提剑冲了过来。
那把剑是普通的道剑,剑刃虽寒但没有力量,可那时,她冲过来的气势极强,周身燃着烈烈的灵气,剑刃也带着强大的灵力,似乎是将她毕生的灵力都凝结而出,只给她最后一击。
那道冲击突然又迅速,此等紧迫的场景,呈灵与台下众人揪心紧张一样,只来得及震惊,却来不及躲避。霍新晨剑如砍刀,冲她头顶劈下来,强大的灵气带着极强的吸力将她镇在原地。
凤岐眼见情况不懂,着急冲过去。
可能是求生欲的缘故,说时迟那时快,在剑刃落到额头时,身体竟本能地释出一道巨大的冲击力,将霍新晨震了出去,立时便不省人事了。
与凤岐发现不对冲过去相同,高座上的六圣、轻罗也及时向高台掠去。
她周身冲击而出的灵力波极其强大,不仅将霍新晨震出去,就连台下围观的众人也被扫倒一片。这股力量,在场的人皆知霍新晨怕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求生的那波灵力,似乎因冲出体内而不受控制,使呈灵伸出去的手无法收回,仿佛被灵力吸走掌控。体内横冲直撞喷薄而出的力量逼得她站立不稳,接连趔趄,几团灵球不受控制地从手掌释出砸到场下,一时多人受伤。
这种情形,令呈灵非常慌张,不知如何是好,求救般得向场下寻找轻罗。
只是她微一转身,又或是因为惊吓,对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霍新晨时,手掌竟又不受控制地冲出一股力量。去之前相比,此时的力量像决堤的洪水,更为汹涌强大,像是要湮灭了霍新晨。
呈灵心里极为慌乱,着急得要后退,想攥紧手指,却怎么都无能为力,只剩下从头到脚发凉的绝望。
那不过是一瞬,不及她被天道轰顶,轻罗已冲了过来,一甩手挡掉了那道灵力,救下不省人事的霍新晨。
不及呈灵松口气,更大的灾难却来了。只见轻罗冷着脸,仿佛看待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提剑捏诀径直冲过来。
那种表情令呈灵无法思考,无法躲避,只愣愣望着他,剑气裹着灵气,冲散她的头发,照亮她的面庞。
红灵玉挡不住他的剑,顷刻粉碎,仿佛从昨日开始它便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
傻站的她任剑刃没入胸口,直抵心脏。
本以为他是希望,是安心,是依靠,谁知竟只是一道剑,以及胸口的疼痛。这是怪她伤害了霍新晨吗?
前后不过瞬息。那一刹太突然,突然到她没想过昨夜自己呼唤没有回应,来不及将他弹出去。
心口极疼,疼得她忍不住咬牙掉眼泪,浑身颤抖。她听到心脏如琉璃裂开一边发出嚓嚓声。
两人离得很紧,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清冷中透着澄亮,那是世间大爱又无情的主宰者呀!
她的双手还是僵硬地伸着,像是在等待一个拥抱,可他未看一眼,冷漠地垂下眼皮,利落地拔出长剑,将趔趄的她踢了出去。
一脚落在肩头,身体高飞跃起,又开始下坠,坠向身后的万丈高崖和苍茫云海。
呈灵感觉极累,坠落的时候眼皮在打架,心口疼得她眼泪止不住,模模糊糊中看到轻罗将霍新晨抱起来掠下高台。
台下的惊呼、慌乱她全都听不到了,只感觉四肢百骸非常疼痛,如蚂蚁被啃噬一般的难受。好像有什么迫不及待要从身体里冲出去。火热和疼痛翻来覆去地折磨她。
呈灵想,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沉重的下坠,眼前的黑暗,嘈杂的风声,刮得她极为痛苦,身体里喷薄而出的力量仿佛将她整个人掏空,所有人的呼喊,所有人的面容,轻罗、迦岚全都远去了,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余下。
似乎突然就轻了,身体轻飘飘地游荡,风温柔触碰脸庞,心也轻了,如世间一切的虚无。
过往的记忆清晰地涌进来,幼时的顽皮,寒月宫的闯祸,还有灵力被封印的灼热痛苦……仿佛全都发生在昨日。她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她的道途吧?她不该有执念。
奉遐迩和章辉月立在虚空中,看着顺水流一路漂下去的呈灵。
章辉月抬手捏诀,将她移到河滩的白砂石上。
奉遐迩不解,“先生既然要杀她,为何还要帮她?”
“那一剑刺不透她的心反破了她的封印,现在看来她的天命极硬。既然封印已破,修为也固了元神,只剩心道一处劫,送她一程又何妨?”
奉遐迩看了看浑身湿透躺在河滩上的呈灵,又道:“若是放她一命,那先生的事呢?”
章辉月似是给他了一个冷哼,又似乎没什么表示,良久才道:“不过是换个方向。”
奉遐迩虽然平日邪气招摇,又天不怕地不怕,他们魔域本就是以武说话,成王败寇,不需要跟谁有什么你来我往的周旋。但面对章辉月不自觉便有些发怵。高深莫测的不止是他的法力、性格,就连他存在的所作所为都让人不敢窥探。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倒是好奇,先生这样的人物跟她一个小仙娥过不去,是有什么前世今生的深仇大恨吗?”
章辉月笑了,是不屑睥睨的冷笑。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瞬,河滩上的呈灵依然静躺昏迷。
奉遐迩心底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犯了忌讳,也不敢再言。
章辉月道:“于我而言,三界众生在三界面前皆如蝼蚁。”语气有叹息,也有冷漠。
奉遐迩无语,这回答如此深奥,还不如不回答。见他转身离去,只得跟上。
呈灵醒来时,入眼极白,又困顿地闭眼睡去。再次醒来,眼皮像被什么压住,重到睁不开,身体也像是被什么覆盖,通体冰凉。
手掌撑地坐起身,簌簌从脸上身上落下一地的积雪。沉睡太久,被大雪掩埋了。
心口依然是木木的茫乱,像无数翻滚的蚂蚁,细小又密密麻麻。
眼睛虽睁开望着前方,眼里却没什么焦点。咬着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口水,思绪缓慢在脑海滚了一圈,道途也就那样了,生息于她而言都太远,若是就此长眠也好。可睡得太久,意识回落到心口在钝钝跳动,也无法再入睡。
雪花还在飘落,天空和大地都是白,看不清界线。
眨眨眼,抖掉脸上的积雪,她茫然地站起身,走了两步。
走出一步就有下一步,机械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像是拖着身体的行尸走肉在雪地里慢行,既没有意识也没有目的。身后拖出一串绵长的脚印,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又被积雪渐渐掩盖。
也或许是死了吧,灵魂在漫游。
这种无意识的游荡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身体冷了热热了冷,终于引得她注意的是翻过山头的那场打斗。
声音断断续续时近时远地传进耳朵,但也都没引起注意,直到一声呜咽的兽叫清晰地撞进她脑海,呈灵倏地顿住。
眼前是一座小山丘,她已经快到山顶,那声小兽的呜咽就从那头传过来。注意的拉回,空间里的声音嘈杂急切地涌进脑海,废了些力气才将一窝蜂而来的声音区别开。耳边有风声,雪花簌簌落地,山那头有兽斗的喘息、翻滚,还有小兽愤怒的奶嚎。
呈灵爬上山头向下望去。
山下的雪原缓冲地带有几头大雪狼在围堵一只雪狼崽。
被围在中间的雪狼崽龇牙竖毛,在几头大狼面前没什么气势。身上染着斑斑血迹和雪粒,雪地里也有鲜红的痕迹,远处拖来一条长长又混乱的沟壑脚印,是一路追到这里。
呈灵记得雪狼这个族群,经常会为了地盘猎物而抢夺狼王的位置,狼王被打倒以后,它的后代不会被留下,所谓斩草除根。想必,眼前便是斩草除根的过程。
果然,一只雪狼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将狼崽拍到雪地里。小狼反应快,被拍倒又迅速从它爪子下闪身逃开。可惜的是,狼多势众,幼崽逃生到此,体力已经极差,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按进雪里。哪怕是一头成年狼压制狼崽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一群,能跟它耗着也不过是不放在眼里的轻蔑。不急着咬死它,当玩物一样推来踢去,脖颈咬一口,让血迹在脖子上溢成圈。
到底是狼,即使幼崽也有血性,被按在地上不住反抗,雪地被它挣扎的爪子挠出一个褐色的坑,喉咙里溢出闷声怒嚎。
呈灵在山头立了片刻,警觉的狼群并没有注意到她,也或许眼里只有狼崽没空搭理她。
她拨开积雪,捡起一块石子,找了位置,快速掷过去砸在正要咬下去那头雪狼的额头。她的力道不轻,砸得雪狼倒地嗷嗷叫。
突然的袭击引得她被狼群注意到。
本想一道灵术甩过去就遁,谁知结了法印才发现灵力使不出来,这种疑惑只让她停顿了片刻,因为狼群已经冲了过来,只留下一头守着那只狼崽。
此时使不出灵力,虽有体力,但狼群到底凶悍,她不见得能打过。
呈灵捏紧拳头,在狼群过来时,一拳一脚,只能用蛮力跟它们打斗,靠的是平日加强练功时的体能敏捷,但雪狼亦敏捷,在它们手里很难占到上风。
突然起了一阵风,扬起地上的雪粒,扫得人看不太清,狼群亦停下来眯眼躲风霜。
她眼睛扫到那头留守的雪狼已经拖着狼崽从下面爬了上来。
趁着这时,迅速出拳砸在近身那头雪狼的额顶,又一脚将它重重踢出去,借着这道缺口,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将狼崽拽起来,直往山顶跑去。
她本就立在山头,不过是打斗乱了位置,此时也不过几米的距离,到了山顶,立时裹着嗷嗷叫的狼崽往那头滚下去。
她观察过,另一头是直立的悬崖,覆满积雪以后更像滑雪道,滚下去就是密林。